千洛的話讓扶風臉上的神情一滯,眼神復雜的看著眼前的少女,心中有些說不出的酸澀。
雖不知她到底是何身份,可瞧著那些出現(xiàn)在她身邊的人以及這天真爛漫的性子便知,定然是個在仙界極受寵愛的仙子。
可自己……
扶風有些自嘲的勾了下嘴角,習慣性的抬手想摸摸她的頭,可到底是還未抬起便放下了。
“我與你確實是在很久之前便認識,不知你是否還記得,當初在漓國國都,你曾經(jīng)救下過一個少年?!?p> 千洛眉頭一皺,沉思片刻,而后忽的抬頭眼神清亮的看著他:“哦~~是你,你是那個帶我去……去紅衣香袖的小乞丐!”
“咳咳~~”提起紅衣香袖,扶風臉上略顯尷尬,“對,我便是當初的那個小乞丐?!?p> 千洛有些不敢相信:“你真的是那個小乞丐?”
見扶風點頭,千洛嘴中嘖嘖稱奇:“真是沒想到啊,當初那個衣衫襤褸被幾個人類追殺的小乞丐,如今竟然成了個一招便能降伏上古兇獸的人物了?!?p> 說到這里,便又繞回了之前的問題:“對了,這在人界不過幾年的光景,你怎會變化這般大?還有,你還未告訴我你與朱厭到底是何關系?”
“我……”扶風看著眼前的少女,嘴巴張了張,又閉上。
瞧著他一臉為難的樣子,千洛倒是少有的善解人意:“你可是有何難言之隱不便告訴我?”
“……”
“你若是不便說,我也并非定然要問,只是有些事我還是要同你確認,問之前還需你答應我,一定要同我說實話不能誆騙我才好?!?p> 扶風飛快的點頭:“我定然不會騙你!”
“那我問你,朱厭乃是上古兇獸,突然現(xiàn)世可是與你有關?”
扶風被問的胸口一滯,臉上現(xiàn)出愧疚之色,而后微微頷首:“確實與我有關?!?p> 話一出口,他便神情焦急的解釋道:“可我并非有意放她出來的,當時只是個意外,我也并不知她是上古兇獸。”
千洛雖生氣他將朱厭放出,可此時生氣也是于事無補,且以她所見扶風也并非是個意欲禍亂六界之人,只能先將此事揭過。
“算了算了,她既然出都出來了,再計較這個也無多大意義,我再問你,朱厭血洗無忘城,殘害無辜百姓,血屠人間,你可知曉,與你又可有關系?”
扶風聽的眉頭直跳,眼中也漸漸染上了一片血紅之色:“她……竟做了這么多禍事?”
千洛看著他的神情,有些將信將疑:“你當真不知?”
扶風神色中染上了一絲悲涼之感,語氣也有些頹喪:“呵……我知道她不是良善之輩,可當初我被仇家追殺墜入懸崖,無意間得她相救,后來又在她的幫助之下才得以報了血海深仇,所以明知殘忍弒殺,可仍舊容她至今。只是我沒想到,她會血洗無忘城,還殺了那么多的人?!?p> 說到這里,扶風有些激動的看向千洛:“她所做的事真的與我無關,我只是想要報仇,從未想過要害任何無辜之人,真的,你相信我!”
千洛雖單純,可腦子還算機靈,一聽扶風的話便察覺到其中有些意味不明之處:“你所說的報仇,是如何報的?”
“我……”扶風對上千洛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一時語塞。
見他神色為難,千洛兀自將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你便是漓國的前朝小皇子吧!”
扶風詫異的看著她:“你……”
“我是如何得知?”千洛打斷他的話,自顧說了起來:“當初我與潯之到云雨山找欒木果,結(jié)果遇上了朱厭。后來人界中漓國發(fā)生動亂整個皇室眾人死傷殆盡,潯之覺得蹊蹺便帶我前去查看,這一看便發(fā)現(xiàn)乃是朱厭所為。后才聽聞這一慘案的來龍去脈,如今聽你說朱厭為你報了血海深仇,那么我想,你便是那位漓國幸存的前朝小皇子吧!”
隨著千洛的話一句句在耳邊回蕩,扶風的神色逐漸痛苦,待她說完,扶風的身子已開始發(fā)抖。
千洛瞧著他那一副痛苦的模樣,心中有些不忍:“都已經(jīng)過去了,你的大仇已報,他也得到了應有的下場,何必再執(zhí)念過往?!?p> “呵呵……”扶風忽的冷笑一聲,那笑聲中帶著無盡的悲涼,“對,那確實是他應有的報應。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我的父皇、母后、兄長一一慘死的模樣,我也忘不了他下令將我皇姐送進紅衣香袖時的狠戾決絕,我的叔伯嬸嬸,堂兄堂弟,侄兒侄女,我扶氏闔族上下加之效忠之人共三千七百六十一人,除了我無一生還。我的皇姐皇妹在紅衣香袖被人糟蹋致死,她們乃是我大漓國最尊貴的金枝玉葉,她們有什么錯,竟要受這般屈辱?他百里家貪墨稅收、軍餉、賑災款,無惡不作,我父皇滅他滿門也不過是他們咎由自取,為國為民又有什么錯?既然世間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我便是將它顛覆又有何不可!”
扶風越說越激動,到最后已是咆哮出聲,神情中帶著些癲狂之狀,千洛看的心中一酸,一把就拉住了他抖個不停的手。
感受到自手背傳來的溫軟,扶風狂躁的心瞬間平復了不少,方才眼中陡然升起的殺意也慢慢退了下去。
低頭看了一眼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心中一軟,抬頭時臉上已帶了笑意:“是不是嚇到你了?”
“沒有!”千洛搖搖頭,說話時語氣中也不知不覺的染上了一絲憐惜之意:“當初見你時,你不過才十二三歲的模樣,被這么一路追殺,很害怕吧!”
扶風看她這般,忽然覺得那些年的苦難與堅持似乎都值得了:“并不害怕,當一個人什么都沒有,只剩下一腔仇恨時,便什么都不怕了?!?p> 千洛喉頭一哽,心中的酸澀感將她鼻子沖的異常難受,一時無言,便只默默的握住他的手,似乎這樣便能將自己的力量灌進他的身體一般。
兩人沉默間,一個聲音忽的打破的這一室的寂靜。
“啟稟主人,朱厭大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