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顧一一此時正在氣頭上,否則她也不會想都不想,直接冷嘲道:“你自己的老婆,自己看不住,有別人幫忙看著你又來問我怎么不見了,你怎么不問問你自己,素為什么不愿意跟你呆著,你自己心里沒有點小餅干嗎?”
“你干得都是些什么事兒?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嗎?要走就走得遠遠地,又回來干嘛?你到底是看上我們素什么了,我們素改還不行嗎?虧得她還愿意跟你繼續(xù)呆下去,要是我丈夫結婚之后還跟已婚的前女友海島雙人十日游,你看我敢不敢把他的皮扒了!”
“別以為自己演了幾部話劇,就是什么人物了,想娶素的名流多了去了,你根本都排不上號的!”
長久以來擠壓的怒火此時像是找到了被水沖垮的堤壩的缺口,顧一一再也管不得什么給不給成安素留面子這種事情,她現(xiàn)在就像是一個惡毒的親媽,只想趁著成安素不在的時候,好好折磨一下電話那頭那個不靠譜的女婿。
“好了,”在事情往更加不可收拾的場面發(fā)展下去之前,葉伍伸手奪過了手機,塞給了自己表哥,“一一,別說了,成安素知道了她怎么想?”
因為憤怒,顧一一的胸口不斷上下起伏著,像是要通過呼吸來排遣更多的怒火。另一邊,舉著電話的杜航臉色也極差,他現(xiàn)在唯一想做的一件事兒是,扔下手機直接走人。
可成安素迎著他跑過來的樣子,還有樓梯上擋在自己和裴景之間的樣子,偏偏又讓他挪不開步子。
過了十幾秒,電話那頭又重新有了動靜,這次是一個沒聽過的沉著的男性的聲音:“你好,剛剛我弟媳太激動了,畢竟四層樓,人竟然不見了,這個……”
杜航壓著怒火“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xù)往下說,別再拘泥于這些道歉的話。
“咳…我們現(xiàn)在讓酒店也去找找,你那邊有什么能想起來的,也跟服務生說一下,行嗎?”
這是當前唯一的辦法,杜航點了點頭,把手機還回了服務生的手機,清了清嗓子,也整理了一下自己憤怒的大腦:“剛才,那個伴郎下來找成安素,喊她去換衣服,然后大概十五分鐘之前,他們倆…”抬高手臂,杜航比劃了一下從自己這個位置到樓梯間的距離,“他倆走得那兒,說是有電梯直接上去?!?p> “嗯嗯,嗯…”服務生忙不迭地點著頭,自己也跟著沖電梯間的位置指了一下,“先生您確認是那邊沒錯吧?”
杜航點了點頭,服務生接著說到:“那您看您方便跟我去監(jiān)控室看一下嗎?因為我們也沒什么人見過這對伴郎伴娘,您能去幫我們看一下監(jiān)控,認一下人嗎?”
杜航還是點頭,他用手指拎起椅背上搭著的自己的外套,示意服務人員在前面帶路。去往一樓監(jiān)控室的途中,杜航一直在回憶成安素穿著的到底是哪一件衣服,可思來想去,只能記得是一條藕粉色的裙子,背后似乎有個抽帶系成的蝴蝶結,但更多的,卻怎么都想不起來了。
服務人員請他在門外稍等,自己先走了進去,可不到五秒鐘,服務生直接從里面沖了出來,一把握住了杜航的手臂,在他感到厭惡之前,開口道:“先生,您確認他們走的是七號電梯的的方向嗎?”
“七號?”杜航皺著眉頭思考了一下,隨后點了點頭,“應該是七,就是我給你指的那個方向,然后……”
“總務室,總務室!”服務生撒開他的胳膊,直接從后腰抽出了對講機,也不知道對面是誰,只是大聲嚷著,“七號電梯停一下!里面可能困了兩個人!總務室,讓七號電梯停一下!”
***
這種沒有規(guī)律的上下運動,簡直比坐過山車還要刺激,成安素的平衡能力不是很好,她早早挨著角落坐了下來,也顧不上安全不安全的問題,她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盡量控制自己越來越翻滾的胃和暈眩的腦子。
同樣坐在她身邊兒的季堂祎相比較之下臉色倒是沒那么差,但過分冷峻的表情反倒讓他的臉看起來格外可怕。
黑暗中,他只有將成安素往自己懷中塞了又塞,以確保無論發(fā)生什么樣可怕的事情,最先承受傷害的,都會是他自己。
“這群人…到底在干什么……惡……”
這會兒成安素也顧不上什么避嫌不避嫌,她盡量把自己的臉埋在了季堂祎胸前的衣服里,怎么說這種冷香味總好過不斷擠進電梯的柴油的味道。
季堂祎弓了一下后背,將成安素的半個身子都包裹在了自己敞開的大衣里,同時一手護著她的后背,另一只手環(huán)過去落在了她的后頸上:“不知道,別去想,就沒那么不舒服?!?p> “實在不行…”這樣的顛簸和無規(guī)律地上下已經持續(xù)了好幾分鐘,就連季堂祎都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太夠用,“實在不行,你暈的話就睡一會兒,睡著了,就沒這么難受了?!?p> 成安素捂著嘴,搖了搖頭,頭發(fā)摩擦在燕尾服硬挺的面料上,發(fā)出了“沙沙”的聲音:“不行,不能睡……惡……”干嘔了兩聲后,成安素硬是忍下胃里的不適,抬起頭,“我睡著了,真遇到什么事兒,咱倆都反應不過來。”
在黑暗中呆了這么久,季堂祎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這樣的亮度,雖然看不真切,但成安素抬起頭的動作,還有那雙忽閃忽閃的眼睛,都像是刻在他腦海中一樣清晰。
鬼使神差一般,季堂祎低下頭,很輕很輕地,用自己的臉頰貼了一下成安素蒼白而冰涼的臉頰,隨后,溫熱的呼吸落她的額頭上,成安素只覺得自己因為條件反射而閉上的眼皮上沾了一瞬的溫熱,即刻又離開了去。
“你……”
她想躲開,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反感這種程度的親昵,季堂祎適時地直起了脖子,只保持著護著她的姿勢,落在她頸后的那只手,將她抬起來的腦袋往自己懷里摁了一下,“別多說話了,你還不夠暈的嗎?”
后知后覺,成安素的臉頰和眼皮如同燒起來一般,燙得令她自己都發(fā)慌,可始作俑者竟然像什么事兒都沒有似的,仍舊一手護著他,一手輕輕按摩著她的后頸,希望能給她緩解一些暈眩所帶來的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