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恒界和尚的一番講解,周斌也終于明白了李員外家頻繁死人而且謠言四起的真正原因。
這事情要從李家二兒子李明曉說起。
李明曉前年娶了個老婆,名叫胡媚,長得嫵媚動人,皮膚雪白無比,是個不可多得美人。過門以后和這李家二兒子是如膠似漆,日子過得和和睦睦,倒也算羨煞旁人了。
然而,這胡媚的身份可真是不簡單,她實際上是一只修煉了數(shù)百年的妖狐,憑著數(shù)百年的道行,化成了人形,與李明曉結(jié)為夫妻。
但這胡媚進了李家后,看樣子也并不是想要害人,李家也從來沒有出過什么禍?zhǔn)隆?p> 在周斌看來,這胡媚就是一個動了春心的狐貍。
然而,天有不測風(fēng)云。
這胡媚說到底也是山中野獸成精,人類的飯菜雖能果腹,可終究不如血肉來的自在。所以她每隔幾天晚上,就要從廚房偷偷拿來做菜的肉食生吃。因為胡媚的本體是只狐貍,她的食量并不大,所以過去了將近兩年的時間都沒被發(fā)現(xiàn)。
可惜,兩年沒有露出馬腳的胡媚終歸還是大意了,年初的時候,李家新?lián)Q的一位廚師是個精細人,他每天用了多少肉、用了幾種都有牢牢記住。
在發(fā)現(xiàn)廚房中的肉時不時莫名消失一些之后,這位廚師沒有張揚,而是打算直接來個人贓并獲,在主家面前露個臉。
于是,已經(jīng)逐漸大意的胡媚便被廚師親眼看到她生食豬肉。當(dāng)時廚師就知道自己可能遇上妖怪了,但他沒有被嚇跑,而是偷偷告訴了當(dāng)時還沒死掉的李員外。
李員外一聽那是驚怒不已,家宅中竟然混進了妖怪,還成了自己的兒媳,這如何了得。
在私下跟隨廚師看到胡媚又一次食用生肉的情況之后,當(dāng)即讓下人弄來蒙汗藥,并拿出了以前從道觀求來的符箓,準(zhǔn)備除了這妖孽。
讓周斌趕到詫異的是,還真讓他們成功了。
胡媚吃了含有大量蒙汗藥的晚飯之后,渾身無力的情況下被李員外令人在身上貼了從道觀求回來的符箓,當(dāng)即在眾人面前現(xiàn)了原形————一條通體雪白的狐貍。
隨即李員外不顧李明曉和胡媚的哀求,就命令手下的家奴生生打死了這狐貍,李員外的二兒子接受不了自己朝夕相處兩年的夫人竟是白狐所化,還被父親活活打死,當(dāng)場便得了失心瘋。
這事情本該就這么過去,李員外覺得白狐死掉,一了百了。
可修煉了幾百年的狐貍精要是真這么好殺,想必以前傳下來的半真半假的故事里,妖怪也就不會寫的那么可怕了。
胡媚的狐貍?cè)馍泶_實以死,可她這種狐族精怪修得就是元神,普通人一般是看不到元神的,自然就沒發(fā)現(xiàn)這點。
胡媚雖留得元神保住性命,可沒了肉身依托,她這幾百年的道行也就如無根浮萍,早晚都會徹底消散在這天地之間。
心中無比怨恨的胡媚,第二天就用迷惑人心的法術(shù),殺死了當(dāng)初揭發(fā)他的那個廚師,并掛在了李家為了掩人耳目,給李家二兒媳準(zhǔn)備的靈堂里。
李員外這一看,自然就知道這是胡媚做的。
作為下令打死胡媚的李員外頓時就害怕了,他趕緊去附近的道觀求取了符箓,還請了道士回家做法捉妖。
胡媚呢,也是狡猾無比,見李員外家布滿了符箓和守株待兔的道士,便銷聲匿跡不再出來害人。
時間過去半月,道觀的道士也不能一直等在李員外家,李員外只好重金購買了大量的符箓,當(dāng)時把自己和家人的臥室貼了個遍,而胡媚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幾個月也沒有再出現(xiàn)。
前些日子,路過段家村的恒界見李員外家盤踞一縷怨氣,其中又有妖氣混雜其中,稍一打聽,便知道這李員外絕不是因病而死,跟妖物肯定有莫大關(guān)聯(lián)。
于是師徒二人便進村打聽,在周斌這里了解了一些信息之后,敲開了李家的大門,直言家中有妖物作祟。
李家人馬上把師徒奉為上賓,師徒根據(jù)自己所了解信息以及李家人的講述,明白了事情的經(jīng)過,也就是剛才告訴周斌的這些。
“青云觀的那些破道士,不,連道士都算不上的人也就能畫畫劣質(zhì)符箓了,幾個月就失效的符箓也好意思拿出來賣錢,這小地方的道觀也真是破落?!毙『蜕性谂匝a了一句。
他們師徒看了李家手中的符箓,發(fā)現(xiàn)其上的法力已經(jīng)消散的一干二凈,所以那本來消失的胡媚才又敢來李家作惡。
“明遠,不要妄言同道?!焙憬缬?xùn)了徒弟一句,又看著周斌,“前幾天我以做法事為借口留在段家村,就是不想讓那藏起來的胡媚知道我們真的能治她。如今她在昨天又成功害死一個當(dāng)初打死她肉身的家奴,想必已經(jīng)確定我們師徒只是普通人,今晚估計還會繼續(xù)害人,所以我們在這里等她自投羅網(wǎng)?!?p> 周斌正慢慢的整理自己的思緒,本以為只是一對身懷武藝的師徒,哪成想竟然是傳說中有法力的修道之人。
這世界的動物竟然能修煉成精,讓周斌大感意外。
“那大師,如何才能成為向你們一樣的人呢?”周斌迫不及待的問道。
可沒等恒界回答,趴在一旁的明遠卻突然興奮道。
“師傅,妖怪來啦?!?p> 恒界神情一肅,看向下方的院子。
只見一團拳頭大小的白影飄飄悠悠的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進來院子,慢慢變化成了一只狐貍的形狀漂浮在空中,隨后又往院子的臥室中飄去。
“師傅,動手吧?!泵鬟h看著自己的師傅問道。
“嗯,周施主離遠點?!焙憬琰c了下頭,隨即站起身,直接從房上跳了下去,身形沒有一絲晃動,馬上奔向那白狐的元神。
明遠也極快的跳下房頂,緊跟在師傅身后。
周斌略帶緊張的看著師徒二人的動作,心中期待接下來的大戰(zhàn)。
白狐在恒界跳下房頂?shù)囊凰查g就察覺到了異常,張嘴發(fā)出一聲鳴叫。
恒界和明遠聽到聲音后身體驟然一頓,周斌也幾乎在同時感到大腦中疼痛無比,像是要裂開一樣,疼得他趴在房頂左右翻滾。
院子中的恒界卻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只是片刻后就恢復(fù)了正常,身上冒起一座常人不可見的金色佛陀像,繼續(xù)飛快的沖向白狐。
見自己的招數(shù)不管用,白狐又是一聲叫喚,這次的聲音略有不同,效果也完全不一樣。
周斌感覺自己的神志逐漸的麻木,心中有一股潛意識似乎想要接管自己的身體,去殺死恒界和明遠。
他知道自己這是中了狐貍的妖術(shù),竭力想要擺脫控制,可身體已經(jīng)不由自主的跳下房頂,沖向了離他較近的明遠小和尚。
此時明遠小和尚的體外也出現(xiàn)了一些稀薄的金光,不過并沒有像恒界那樣凝出佛陀。
周斌快步?jīng)_到了他的身前,揮拳就要打在明遠的臉上,口不能言的他心中大急,自己的拳頭比常人的力量大上很多,這明遠的本事明顯不如他的師父恒界,真要是打?qū)嵳\了,這小子至少也要是輕微腦震蕩。
幸運的是,周斌小看了這小和尚,明遠剛從白狐的兩道法術(shù)中醒,就見周斌揮著拳頭向他打來,但這小和尚只是腳步微微一錯,就躲開了周斌的攻擊。
全力一圈揮空的周斌腳步一個踉蹌,明遠順勢伸腿踢了一下周斌的膝蓋窩,將他踹倒在地。
周斌被控制的身體立馬就要翻身而起,明遠又雙膝并攏往前一跪,迅速的頂在他的胸前把他壓在地上。
這一下把周斌打的一口氣沒上來,雙手揮向明遠的動作明顯一頓。
明遠抓住這個空擋,右手并成劍指,身上的稀薄金光快速匯聚到了指尖,點在了周斌的眉心處,嘴中也發(fā)出一聲莊嚴大喝。
“醒來!”
腦海中,周斌正焦急的看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的與明遠動手,又竭力尋找重新奪回身體控制權(quán)的方法,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好比自己的想法是讓身體停下,可他的想法中竟然又包含了自己控制不住的,攻擊明遠的命令。
而就在明遠的一指金光點中周斌之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想法終于占了上風(fēng),不受控制亂動的身體也逐漸隨著周斌不斷發(fā)出停止命令的情況下變得安靜下來。
“呼,多謝明遠小法師,真是對不住了?!敝鼙缶忂^神并完全掌控身體后,看著鼻青臉腫的明遠小和尚,十分自責(zé)的說道。
“都說了讓你離遠點,怎么就不聽呢,趕緊躲到邊上去,我要去幫師傅了。”明遠因為臉頰被打腫了,說話翁里翁氣,從周斌身上起來之后,也沒管臉上的傷痕,直接去幫恒界對付白狐去了。
周斌這次聽話的躲到院子角落,聚精會神的觀察戰(zhàn)局。
話說那白狐第二次鳴叫之后,便開始與沖來的恒界在院子里周旋。
恒界的拳頭帶著金光,白狐絲毫不敢跟其碰撞,但它的速度要比恒界快些,恒界追的辛苦,還要時不時面對白狐口中射出的白光。
而且被白狐術(shù)法波及,住在這個院子中的李家人和仆人,一共十三四個都撲向了恒界,導(dǎo)致他不敢大力出手傷人。
周斌駭然的縮了縮自己的身體,看著那白光射中青石板鋪成的地面后,把石板打的龜裂,他的身板可挨不住。
倒是恒界和尚,他因為被白狐傀儡糾纏,中了數(shù)次白光的攻擊,可那白光打在恒界身上之前,就被體表的金光擋住,雖每一次都激起大量漣漪,佛陀的形象也早就無法凝成原貌,但仍然沒有讓恒界受傷。
隨著明遠加入戰(zhàn)場,那些礙事的白狐傀儡逐漸的被力氣遠超同齡人的明遠拉扯開,恒界終于騰出空閑專門對付白狐。
此時,從打起來之后從未開口說話的白狐突然停下,“老禿驢,為何阻我報仇?”
恒界也停了下來,“施主殺孽太重,貧僧當(dāng)然要阻止。”
“哈,我殺孽太重?!你可知是那李曾正命人將我肉身活活打死,毀了我八百年道行?!可知我當(dāng)時身中符咒和藥毒,求他放我離去他都不肯,偏要趕盡殺絕???”白狐尖厲的嗓音響徹整個院子。
“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李員外已經(jīng)被你活活嚇?biāo)?,打你的兩個家奴也先后死去,你為何還要回來害人?!焙憬鐔问重Q在胸前,神情肅穆的看著站在院中假山上的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