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奶奶豁達,慢悠悠地從里屋出來,一手拉孫子,一手拉孫媳婦?!皼]事,淵然,你帶沐沐出去玩,我跟他們說?!?p> 許淵然瞪了月白一眼,拉著沐沐出了門。
“我們去哪兒?你身上這么燙?!?p> 許淵然拉著沐沐往前走,腳步飛快,完全不像有病在身的樣子。
“怎么還爬山呀?”
許淵然喉嚨疼,不想說話,小狐貍卻一直問個不停。
“這是哪兒呀?”
“你要不要抓點藥吃???”
“你為什么一句話都不說???”
“你是不是在生氣啊?”
“你倒是理我一下啊!”
……
許淵然被小狐貍問得頭嗡嗡的。
他停下來,給小狐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狐貍立馬乖乖閉嘴。
這山上居然沒有雪?竟還有綠葉爬滿老樹?
許淵然聞著大自然的味道,頭腦不至于那么鈍了,他尋了個山洞,坐在里面的石頭上,拿樹枝刨地。
小狐貍對這種荒郊野外特別感興趣,一進這個山洞就暴露本性。
“你知道嗎?那些蟲子有時會附著在這墻上,我和我哥就用火來烤,可好玩啦!”
許淵然把地都快挖出洞了,才找出一塊帶著淤泥的不知道是啥品種的蟲。
“呃?!?p> 小狐貍怎么說現(xiàn)在是人,看到這種蠕動的,臟臟的小東西還是不大適應。
“拿走拿走!別給我看!”
“你不是愛吃蟲嗎?這種也是啊?!痹S淵然終于露出了他今天的第一抹笑容。
“啊啊啊啊啊,我不要!拿開!”
那蟲子依然在樹枝丫上動來動去。
“許淵然,我不吃這個了!”
小狐貍一想她以前吃的都是這么來的就有點反胃。
“那怎么辦,你什么也不吃,以后這一路你不得餓瘦嗎?”
“我要是真餓了,找不到吃的,我就咬你的肉來吃!”
“好啊,你來?!痹S淵然伸出胳膊,露出他光滑的皮膚,“你隨便咬?!?p> 小狐貍也不客氣,沖過去就要咬他,他們靠得很近,小狐貍突然想起之前她娘給她安排的任務,不咬反聞,手上的味道肯定不濃,她一把把許淵然拉近,然后附上了許淵然的脖子,這味道不像青草,不過小狐貍也說不出是什么味道。
“你這是什么味兒?”
許淵然當然知道她在干嘛,“青草味?!?p> “青草味?!”
小狐貍看許淵然的眼神都變復雜了。
“你信嗎?你聞過什么草的味道是這樣的?”
對哦。
小狐貍又嘗試著去聞。
許淵然把她的頭扣在自己懷里,那陣香更濃烈地撲進了小狐貍鼻子里,這肯定不是青草味,小狐貍一下在他的懷里放松了許多,竟也不愿意掙脫懷抱。
許淵然本以為這只狐貍會在自己懷里鬧,沒想到,竟如此乖巧。
“許淵然,你身上很燙。”小狐貍悶在許淵然懷里,說話都是悶聲悶氣的。
許淵然拉起她冰冷的小手往自己額頭上貼。
“好冰啊?!?p> “好燙啊。”
兩人都感受到了冰火兩重天。
小狐貍突然起身,“那個,許淵然,我要出去解個手,你別跟來啊?!?p> ……
許淵然無話可答,點頭應允。
小狐貍跑到山洞口躲起來,雖然這些年的確沒有好好學法術,但是基本的她還是都掌握了。
小狐貍在洞口運功,呼氣(搖花手?),慢慢地將法力注入許淵然身上,將他體內的毒氣都排走。
許淵然自然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變化,只是他不懂這只小狐貍為什么會這么笨,如此明顯,她不怕自己被發(fā)現(xiàn)嗎?
傳完功的小狐貍一蹶不振了,覺得身體疲倦得很,差點一個沒站穩(wěn)摔下山。
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洞里,她看許淵然又恢復了精氣神,心里面暖暖的,一個踉蹌?chuàng)涞乖S淵然懷里。
許淵然順勢接住她,她的身體很軟,如棉如蜜。
許淵然突然心里泛起了一絲心疼。
“許淵然,我累了,我要在這兒休息。”
小狐貍嗲聲嗲氣地撒嬌更讓許淵然心生愧疚。
“好,那咱們就在這兒休息好嗎?”其實許淵然自己也不想回去面對爹娘。
火生起來了,洞口也被許淵然撿了些樹枝擋住,小狐貍身體一下子暖和起來。
但是由于自己剛剛施法術用力過猛,現(xiàn)在的小狐貍全身無力,軟綿綿的像一攤水。
“你怎么會這么累,不就出去上了個廁所嗎?”
小狐貍真想罵出來,但是連張嘴她都嫌累,心里悶著氣。
我耗費的是我的精力啊!你都沒有感覺到你的風寒已經好了嗎?
“唔~”
小狐貍不想理他,但卻往他的懷里鉆,她是狐貍,身上冰是改不了的。
許淵然肌肉結實,小狐貍躺得十分有安全感,才一會兒,就又沉沉地睡過去了。
一點也不敢動,許淵然像個雕像,手也無措的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一手摟著小狐貍,然后不停地加火,火光熊熊,烤得他一身都出了汗。
不敢吵醒小狐貍,許淵然伸手去揉小狐貍的頭發(fā),小狐貍不喜歡用絆頭帶子扎頭發(fā),所以頭發(fā)都是很隨意的散著,這讓許淵然的無聊得到了解決,就是幫小狐貍梳頭發(fā),小狐貍的柔發(fā)滑過許淵然的指間,在許淵然看來,很好玩。
兩人就這么依偎到了天黑,萬籟俱靜,只有小狐貍平穩(wěn)的呼吸聲。
許淵然想,不然就在這兒一夜也行,明早去跟爹娘他們告別,便可動身。
但是小狐貍還是醒了,不施粉黛的沐沐少了些精氣神,看上去比之前更加疲倦。
“許淵然,我都不敢回你家了?!?p> “那我們不回去可好?”
“那怎么可能呀,我們還要跟他們告別呢。”
“要是我娘真不讓我跟你走,怎么辦?”
小狐貍急眼了,甩開許淵然的手?!澳悄憔土粼谶@兒吧,我重新再尋個夫婿!”
許淵然看她急沖沖的樣子就開心,“可是你能再尋到我這么好的男人嗎?”
“切!”小狐貍的白眼翻到了天上,這男人還真是自戀呢。
“沐沐,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食言。”許淵然將小狐貍拉回來,深情的模樣讓人很是心動呢。
兩個人視死忽如歸地往回走。
家里的氣氛好像緩和了許多,要是沒有奶奶的話,這家得還多么僵硬啊。
“淵然,娘只希望你能安全回來,去西域一趟之后能帶著我們許家的后一起平安歸來?!?p> 在長達近一個時辰的交流后,許淵然終于可以脫身離開了。
“沐沐?!?p> “嗯?”小狐貍現(xiàn)在怕的人終于又多了一個,就是她婆婆,做一個乖巧的兒媳婦好難。
“你年紀尚小,自己都還照顧不好,我怕這路上你們兩人沒辦法互相照顧,所以……”
“所以什么,娘?”
“所以我打算讓月白和你們一同去?!?p> “什么?!”許淵然和沐沐都是一驚。
“可以不嗎?”小狐貍心急如焚,但是說出來的話竟是哀求。
到是許淵然,神情堅定,“不可,娘,我們是夫妻,一起去是自然,帶上月白那算什么?”
“那你就把月白當你的妾!”
許淵然拳頭捏得很緊,“娘,你是不是從未把月白當做自己的女兒?”
當然是,邊家雖然與他們是世交,但是大難來臨各自飛,月白雖然懂事,口頭上叫著娘,但是這個做娘的卻只把她當成了許家的丫鬟來使喚。
“月白對你情深意切,你帶著她伺候你倆,那不挺好?”
“不了不了,娘,我有霜兒呢,就不麻煩邊小姐了?!毙『偖斦嬉詾槟锸浅鲇诤眯牟抛屧掳纂S他們去?!澳切?,淵然,你帶著沐沐去月白的房里?!?p> 他就知道!
許淵然飛奔到月白的房間里,只見她正在房梁上掛上白綾,淚水肆意滑落,臉上的表情似乎已要哭到窒息,全是痛苦。
許淵然一步并兩步地沖上去將月白攔下來。
她泣不成聲,只能癱在許淵然懷里哭。
小狐貍現(xiàn)在也只是初嘗人間感情,并不能理解為何月白如此憂傷。
月白要上吊,為何娘卻無動于衷呢?
她這些都不懂,只有聽許淵然的,她現(xiàn)在已經完完全全依賴于這個男人了。
“月白,咱倆都是一樣的命,我走了,你一定要尋個好人家?!?p> “對啊,咱倆是一樣的命,為何不能相依過完這一生,你為什么要拋棄我!”
小狐貍聽得稀里糊涂的,他們?yōu)槭裁词且粯拥拿?,什么意思?p> “我去去就回,不會太久?!?p> 這句話許淵然說得很小聲,月白聽見了,可狐貍耳朵也不是一般的尖。
為何是去去就回,許淵然會離開她的,他只是把她護送到西域就回來,對嗎?
難道他愛的真的是月白嗎?
小狐貍又是一陣迷惑,腦袋轉不過來,只能呆呆地望著他們“兄妹情深”。
“月白,你乖乖的,好嗎?快起來,陪淵然哥哥再說說話?!?p> 小狐貍眼睜睜地看著許淵然給月白施舍溫柔,心里不是滋味,。
他為什么像太陽一樣普渡眾生,他就不能只做她一個人的光嗎?
許淵然將月白扶起來,月白哭得梨花帶雨的,的確是我見猶憐。
“沐沐,我再陪月白說說話,你先休息吧,明日我們早些回去。”
沐沐想拒絕,但是總有什么堵住了她的口,讓她說不出一句話。
當許淵然扶著月白經過她時,她的心口真真鈍了一下。她安慰自己:挺好呢,又感受到了人類的一種情感。
沐沐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她怎樣想都覺得此事有蹊蹺,這一家人似乎都怪怪的,昨晚為何她整夜沒知覺?
許淵然,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到了夜半三更,房門才輕輕被推開,小狐貍沒睡著,她靜靜聽著那個男人更衣躺下,她好像現(xiàn)在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一起睡覺,一起牽手,一起吃飯,也許無關風月,但她似乎動了情。
許淵然起了個大早,許家上下都跟著收拾行李,奶奶跟在他后面,絮絮叨叨地講著路上要怎樣注意安全,許淵然都只是應付一下。
“月白呢?”許淵然從昨日跟她談完話之后,就再也沒見過她呢,他真怕月白又做什么傻事。
“管她呢,淵然,你一定要安安全全的回來啊,奶奶等著你。”
似乎,確實,他們家沒有把月白當成女兒看待。
小狐貍突然心生同情,但是心里還是喜歡不起來那個女人。
“走吧?!?p> 許淵然講話很冷漠,沒有以前的溫柔多了些滄桑,他想去牽沐沐的手,卻被她躲開了。
車輪咕嚕嚕地轉,許淵然緊鎖眉頭,一聲不吭。
小狐貍也不甘示弱,氣乎乎地撅著嘴,時不時地還要發(fā)出一些怪異的聲音。
“哼!”
“嗯!”
……
“停車!停車!”
前面的車夫一直不停地吼,讓后面的人趕緊停車,許淵然拉開簾子往外看。
這不是月白嗎?
月白跪在車前,身著一身紅裝,妝也化得美艷動人。
許淵然跳下車,奔向月白。
“月白,你在這兒干嘛,你在做什么?”
月白一看許淵然還是在乎自己的,眼淚又控制不住了,哭得悲痛欲絕。
小狐貍也是很無語,她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又來這一出,她干脆下了車,去霜兒那輛車。
月白還是跪著不愿起來,“淵然,今天你走,我就死在你的車輪下,如果你帶我走,我絕對不打擾你和她,好嗎?求求你了?!?p> 月白捏著許淵然的衣袖緊緊的,她一點也不敢松。
許淵然漲紅了臉,眼淚也是在眼眶里打轉。他起身朝沐沐走去,卻發(fā)現(xiàn)她已經不在原來那輛車里。
“沐沐,月白出身可憐,一個人在此定會受盡欺負,帶她走可以嗎?”
許淵然在沐沐坐的那輛馬車外輕聲哀求,但是他每說一句話,她的心里就更痛一點,火氣就更大。
“許淵然,我要是說不呢!”小狐貍真生氣的時候竟原型畢露了,連狐貍耳朵都冒出來了。霜兒在一旁擔心得手舞足蹈,死死地拉住門簾,就怕許淵然進來。
“沐沐,我最后求你一次,月白不是為了我才想和我走,她沒有了我這個依靠,在許家是不會有光明的一天的?!?p> 不是為了許淵然?那是為了什么?
小狐貍想要探個究竟,慌著去拉門簾,被霜兒一把攔了下來。
霜兒壓低著聲音,“胡沐沐!你傻啊,你看看你自己!”
沐沐看自己尾巴在后面掃來掃去,她伸手去摸自己的毛絨耳朵,倒吸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