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一名大臣站了出來,對著高臺之上的皇帝行了一禮,道:“南蒼一向狡猾,自前朝以來便多次侵犯邊境,如今屢次三番挑釁我大崇,若不是大將軍前往平定,那南蒼指不定是抱了趁著我大崇初建國,根基尚未穩(wěn)定,想要毀我大崇基業(yè),真是人心險惡!”
此話一說,殿內(nèi)的大臣們便低頭互相低語起來。
鐘念卿看著皇帝,見他神色并沒有太大變化,便垂下了眼眸。
皇帝心思沉重,不教人輕易揣摩,她自問沒有那么聰慧,天生便不是做官的料子,這些年能坐到這個位置,興許也有家族的庇蔭。
想到這兒,她不禁嘆了口氣,那邊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她又看過去,見兵部尚書張憲之還在說個不停,便又沉靜下來,仔細(xì)聽著。
“南蒼曾向前朝求娶過一位公主,如今又來求娶大崇的女兒,不知道是他南蒼女子不好,還是他們抱了其他的心思,求娶我大崇的女兒是別有目的!”
“皇上膝下的公主各各都是金枝玉葉,聰穎明智,若是嫁去南蒼那種寸草不生的莽荒之地,真是可惜了!”
皇帝聽著臺下大臣之言,心中也在思慮,他膝下公主不多,唯獨宋凌月最受他寵愛。
而宋凌月又是他與皇后所生,是他的嫡公主,若是對方是真心想要求娶之,他還真不知道要如何拒絕,若是答應(yīng)了,依著皇后的脾性,指不定又要同他鬧心,平白讓人背地里看笑話,想想就令人厭惡。
皇帝揮手示意張憲之退下,他看著滿殿內(nèi)的大臣,沉思了片刻才開口道:“諸位愛卿不若替朕想想,若是南蒼求娶公主,朕指哪位公主比較好呢?”
“這……”
一時間,殿內(nèi)的大臣們皆沉默不語。
見此情形,鐘念卿心中便有些悲嘆,果然,下一秒皇帝便點了她的名。
“念卿,你可有何看法?”
鐘念卿聞言,便站了出來,禮道:“微臣覺得,公主們聰明伶俐,美麗動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實在是不好說,況且南蒼的心意如何,尚且未知,微臣也不知他們求娶公主,是真心實意,還是別有用心。”
皇帝聽罷,也沒有再詢問她的意見,反而又再次說道。
“那依著諸位愛卿的意思,是要等來使到了大崇,才有點可行的想法,是吧?”
臺下無人應(yīng)答,皆是沉默不語。
皇帝見此情景,面色雖然無變,語氣卻是比方才還要冷,只聽他道:“朕不知,養(yǎng)你們這群廢物干啥?!誰都不能給朕出點子,領(lǐng)著朕給的俸祿,卻不知進取,要你們有何用?”
鐘念卿垂著眼眸,聽到這里,她便立馬跪拜道:“皇上息怒!”
后一眾大臣見狀也跪拜下去,一時間殿內(nèi)大臣盡數(shù)跪拜完,他們伏身在地上,連頭顱也緊緊貼在地面上,殿內(nèi)氣氛驟然變冷,一時之間無人再答話。
鐘念卿額頭抵在手背上,心下卻在快速的轉(zhuǎn)動著,片刻后,她才緩緩開口,清冷的聲音在大殿之內(nèi)回響,一時之間眾人心里都有些寒顫。
“皇上,不若一切等來使到了大崇,再作商討?!?p> 鐘念卿這話才剛說完,立刻就有聲音插了進來,只聽他道:“皇上,南蒼國在我大崇有一質(zhì)子,不若臣等前去試探詢問一番?!?p> 端坐于高臺上的皇帝,伸手接過貼身太監(jiān)遞過來的茶水,輕輕抿一口,才回過頭來看著底下大臣道:“你是說,那位從小就送到這邊的南蒼三皇子?”
“正是!”張憲之道,“南蒼三皇子,穆南鋮?!?p> 鐘念卿心下默默念著這個名字,內(nèi)心竟有些波動,這個名字許久未聽見,她竟差點忘了。
皇帝聽完張憲之的話,視線在下面轉(zhuǎn)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鐘念卿身上,隨即喚了一聲,見她看過來,這才說道:“念卿,你與那穆南鋮相熟,不如你去試探吧!”
“是,皇上?!?p> 皇帝滿意頷首,似是意識到什么,又接著道:“都平身吧!”
眾大臣:“謝皇上!”
跪拜了好一會兒的諸位大臣,起身時膝蓋都有些痛,但此處是上朝的地方,若是犯了什么忌諱,這腦袋也是分分鐘掉,于是都忍著疼痛站好。
鐘念卿畢竟是女兒身,跪拜這種事對于她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
她入朝為官三載,如今又是一國丞相,不算上朝的時候,平日里也是時常進宮面見皇帝,那在御書房外跪的還少嗎?
“那就這樣吧!梁愛卿和鐘愛卿先留下來,到朕的御書房來,其余人等,都退朝吧!”
正想著,皇帝這話又傳了過來,鐘念卿跟著諸位大臣拜別皇帝,等皇帝下了朝,她才和梁有才一齊向御書房過去。
兩人跟著領(lǐng)路太監(jiān),一路經(jīng)過各個宮門,最后才在御書房外等侯著,興許是皇帝還未到此。
宮女替他們上了午茶,便退了下去。
梁有才端起茶盞,細(xì)細(xì)聞了一會兒,頗有些滿意的道:“宮里的茶就是不一樣,比我府上的那些要好很多?。 ?p> 鐘念卿笑著,也仔細(xì)的品了品。
梁大人愛茶如命,最喜愛收集各路茶葉消息,皇帝知他如此,平日里沒少賞他,現(xiàn)在又來說宮里的茶葉比之府上好上不少,她真有些無奈。
“梁大人慣會說笑,您府上的茶葉,除了皇宮,比之京城內(nèi)其他高門大族里的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我們可沒有你那么好的待遇……”
梁有才放下茶盞,他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這才對鐘念卿道:“我沒啥好的愛好,也就愛喝茶,惜茶,皇上對待老臣好啊!我什么都不想要,就想喝茶!”
鐘念卿笑笑,了然頷首,兩人又說笑了一會兒,里面便有太監(jiān)來宣。
來宣人的正是皇帝的貼身太監(jiān)鶴公公,他挑著一柄拂塵,狹長的雙眼冷寂的看著兩人,尖嗓子似的說道:“皇上正在里面呢!兩位大人速速進去吧!”
梁有才是個笑葫蘆,不論見著誰都能面帶笑容,待鶴公公說完,也是對他頷首笑道:“有勞公公了。”
“呀!不敢當(dāng),梁大人太客氣了,”鶴公公瞥了一眼旁邊的鐘念卿,繼續(xù)對著梁有才道,“兩位大人快些進去吧!皇上該等急了!”
“好的好的,這就進去!”
鐘念卿和梁有才進到御書房時,一眼就看見了書案旁邊的皇帝,此時他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服,看著倒是比方才要清爽利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