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現(xiàn)在，護理部一個個都各懷鬼胎。我這兩天統(tǒng)計去新院的報名呢。排誰去，不排誰去。我做了個表格，上面做了標(biāo)記。因為，那個收購的醫(yī)院離的太遠，而且工資低，誰也不想去。結(jié)果，我寫的不錯。雒霞主任看了高興，就拿給馬主任看，結(jié)果，”
“媽媽，還有個馬主任？不是雒霞主任么？還有，你們的小護士還有敢不聽指揮的？”圓圓不知怎么對媽媽醫(yī)院的事大感興趣。
“嗯，馬主任是集團的護理部主任，雒霞只是我們醫(yī)院的護理部主任。小護士是不敢不聽，但有的護士找借口呀。然后，實際上都不想去?，F(xiàn)在的小年輕，一個比一個精。原來我把事情看的太簡單了。我在上面標(biāo)著標(biāo)記，是臨時的，有幾個護士，我做了工作后，愿意去了。我就標(biāo)記了。還沒定的就沒標(biāo)記。這張表本來只是內(nèi)部看的，如果拿到外面會造成混亂的。結(jié)果……”吾若梅不知道該和誰訴說，她不便于和護理部任何人說，只能和家里人說。于是，她就和女兒說。
下班后，她在嘉定北已經(jīng)等著了圓圓。
圓圓慢慢走過來，一臉漠然。她本來心情正煩著。聽媽媽一說醫(yī)院的事，馬上笑了。她不知道為何對媽媽單位的事特感興趣。睜大眼睛好奇道：“什么什么？你們那兒有的護士還不愿意去??？”
吾若梅正要回答圓圓，忽然手機響了，她一看，是醫(yī)院辦公座機。她說：“怎么回事，下班了還打電話？”她頓一下。
圓圓想說什么，被媽媽的手擋住。吾若梅往前緊走兩步，一只手豎起來，示意圓圓別吱聲，她要接電話。她們走在地鐵站旁，路邊過往的人，沒有人注意她們。
她接通手機：“喂？啊，馬主任，您好您好，”她吃驚地看一眼圓圓。平日總是雒霞與她聯(lián)系?，F(xiàn)在下班時間了，馬主任卻來電話。她趕緊原地站住，空洞的眼睛望著從眼前飄過的公交車，自行車和行人，“馬主任，您說，嗷，您把表格交給院里了？”她緊張地望向圓圓。圓圓替媽媽著急，也一臉不安，想說什么，又不好插嘴。吾若梅顯得有點無奈，只能對手機說，“嗷，呀，我寫的只是個粗稿，還不太成熟，嗯？嗷，院里想做一個動員宣傳，嗷?！?p> 她明白，院里抽調(diào)護士的事，開始說的只是去新醫(yī)院站位的，但現(xiàn)在年輕人太精明了，猜到了。如果一去留在那里，路程遠工資低，那還不如辭職呢。馬主任和雒霞主任本來對這事就頭疼，現(xiàn)在被吾若梅一動員，竟然報了不少名，這還不趕緊抓住機會宣傳一下？
馬主任在電話顯得很客氣，客氣中，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馬主任也是南方人，聲音更沉穩(wěn)，說：“吾總，最近你挺辛苦的。工作很好，能力不錯。我的意思是這樣，既宣傳，也肯定你的工作。也需要你再在各科室做做工作，爭取下周前，把新院那邊的護士全部定下來。因為下周五上午，區(qū)衛(wèi)生局要去新院檢查?！?p> “可是，”吾若梅站在路邊，用手捂著手機，像有什么保密似的，她有點為難，“馬主任，還有個事，快下班的時候，急診科護士長小黃給我說，她們科沒人了，就剩下三人了?？墒?，不知道為什么，下午又被抽走了一個。”
電話那頭的馬主任顯然沒有料到，停頓半天，才略微帶遲疑地問：“抽走了一個？誰抽走了？”馬主任問的有點含糊。
“說是雒主任抽的?！蔽崛裘仿牫闪恕罢l讓抽走的？”
“嗷，那，那她們科里還有幾個人，關(guān)鍵是去新院的人，夠嗎？”
吾若梅的為難之處就在這里。別看她對各個科做了不少工作，也定了幾個人。但做工作的難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對馬主任說，下面科里的抵觸有時候可以理解，但是上面有時候多頭指揮，讓下面也很為難。比如，雒主任又抽走了小黃的人。她想了想，堵在嘴邊的話，最終沒有說出來。馬主任是個和稀泥的人，特會處理這些關(guān)系，沒有再問下去。吾若梅只能放下電話，默默地和圓圓往回走了。
“對了，我爸爸可能正在來的路上?！眻A圓今天總說別人的事，似乎就怕說到自己。她說到爸爸時，顯得好幸福。
吾若梅似乎有點吃驚，眼睛掙得老大，剛要問，忽然手機又響起來，她一看，眉頭不由地皺起來，努力讓自己平穩(wěn)下來，對著手機和聲悅色道：“喂，許琳兒，怎么？有事？這么晚了。嗯，嗯，嗷，你在，嗷你說?！?p> 圓圓跟著媽媽身邊，嘴巴撅起來，嘟囔著：“什么單位啊，讓不讓人下班了？”
吾若梅忙不迭地趕緊躲開，手捂住手機，只露出眼睛，大聲說：“你說你說，我在馬路上呢。嗷，你剛才說，馬主任又讓什么？把二部的病人每個病房再分出來一個轉(zhuǎn)到一部？嗯，我知道，你說是人力不夠。你現(xiàn)在是在二部是吧？你是說，如果抽走一個護士，你那就缺一個人了？嗯，是這樣，我已經(jīng)把分流的人員名單給馬主任了，你……”她本來想說讓對方直接找馬主任就行，可是，電話那頭有難處，吾若梅猜想，叫許琳的年輕護士長不便于直接和馬主任說。馬主任畢竟是總主任。同時，馬主任架子大，不太好說話。
吾若梅本來邊走邊說，聽到這里，不由地把腳步放慢了，耐心地說：“這樣吧，誒，這怎么斷了?！彼畔率謾C，一邊加快腳步一邊瞪一眼圓圓，埋怨：“媽媽正打電話，你別瞎說?！?p> 沒說兩句，手機又響了。
“喂，許琳兒，剛才斷了。這樣吧，你和馬主任說，啊，不好說，好吧。這樣吧，我一會兒問問馬主任?！狈畔率謾C，嘴里嘟囔，“一遇到難事就找我，知道我好說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