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吾若梅忽然覺得有許多話想與牛素琴說。但上班時間不方便，她便說：“誒，過一小時再說，我到時候打過去。你應該有時間?！?p> “嗨喲，看把你積極的，反聘人員，又不是正式的，差不多就行了。”
“那不行。既然給人家干，就得差不多點?！?p> “呦呦呦，勤奮了一輩子，到老了倒返老還童了。越活越年輕了?！迸Ｋ厍僭捳Z里有譏笑的意思。
吾若梅不在乎。
中午吃飯時間。吾若梅在醫(yī)院餐廳特意撿一個角落坐著，邊吃邊和牛素琴聊天。這時候是吾若梅最愜意的時候。她一覺得愜意，就有點竊喜。倒不是得意于從牛素琴身上獲得了放松———對了，她是有此體會，多年的熟人，已經(jīng)到了互相容納的地步，任何人都希望這樣。這也許就是所謂追求的境界？
“你怎么樣了？還是挺滋潤的？”
牛素琴在電話里埋怨到：“去你的，滋潤個屁！正好有一肚子話和你說呢。嗨，不舒服?！?p> “不舒服？呦呦呦，看你這德行，你還要啥舒服，還想像年輕人一樣那么瘋狂？”吾若梅本來不是好說葷話的人，這時也冒出來這么一句。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心里不由地暗暗吃驚。
“看來你這家伙，到了上海越學越壞了。我是說，有兩件事正想和你說呢。”牛素琴有點著急。
“什么事？不會是前夫又來吃醋吧？見不得別人好？”
“這是一方面，還有就是，嗨命苦，這個，也是個小心眼?！?p> “哪個？現(xiàn)在的老公？也是小心眼？你不是還一直夸人家么？”
牛素琴嘆一口氣，幽幽地說：“命，都是命。按說你這人，一沒什么情趣，也不溫柔，倔把頭一個，雖然聰明能干，但是沒一點女人味，可是你就是有福氣，老公對你不錯，不想我。”
吾若梅心里一驚，瞪大眼睛道：“嘿，怎么說到我頭上了？我沒招惹你呀?！闭f著，心里犯嘀咕。牛素琴這家伙肯定又有事。于是故作鎮(zhèn)定地問：“誰又惹你了？”
“誰？你?！?p> “我？快別開玩笑了。到底怎么回事？”
牛素琴猶豫一下，像在下決心，低聲說：“那家伙又回來找我?！?p> “誰？前夫？”吾若梅明明已經(jīng)猜出來幾分，依然裝著糊涂。心想，遲早的事。那家伙就不是個東西。據(jù)說，也是從濟南原單位傳出來了小道消息，牛素琴前夫，在追求那個妖艷女人十幾年，并為其花費不少后，最終還是沒能得逞。那女人走了。現(xiàn)在估計是牛素琴前夫沒錢了，回來讓牛素琴幫他解套。多么可笑。
果然，被吾若梅猜著了。
牛素琴像決堤的堤壩口子，一下子向吾若梅傾瀉出來。
“不管咋說，我是看在孩子面上，……他辦了買斷工齡了?！?p> “誰辦買斷工齡？”
“他呀?！?p> “孩兒他爸？他不是在公家鐵飯碗部挺好的么，為啥不玩買斷工齡了？”
“你可說吧。按說，你買斷你的，和我有啥關系呢，可是，和我一說，我心里也不知道咋了，一下子就像缺少了塊東西似的?！蔽崛裘废肫饋砹?。聽說牛素琴前夫不知道為啥欠了外債不少，可能是為了還外債吧，不然誰干這事。買斷工齡就可以拿到一筆錢。這筆錢還了外債，也就沒什么了。
也就是牛素琴的前夫，現(xiàn)在回來找她，并不是因為有錢了，活出人樣了。恰恰相反，回來找她是有求助于她。牛素琴這個傻瓜，竟然心一軟，又和前夫黏糊起來。
牛素琴的話里雖然不乏憂愁和顧慮，但更多的是自然而然的情愫。甚至有一點像二十多歲姑娘的羞澀。
“我只和你說說，你可是別和別人說啊?！迸Ｋ厍俨蛔〉貒诟乐?p> “哎呦，放心吧，咱們倆的關系，我怎么能對外說呢。”吾若梅說這句話時，心里不由地有點底虛。年輕時的競爭對手，真的是應課那句話，不打不相識。
“我也是說么。他最近老是找我，我不方便呀?！?p> 吾若梅噗呲笑了，不禁說到：“不方便？呵呵呵，有啥不方便，你以為你是二三十的小姑娘呢?！?p> 牛素琴一本正經(jīng)地繼續(xù)說：“就是呀。你說，他找我，又不是一兩句話，旁孩子傳傳就行了。不是。他還每次要見面?！?p> 吾若梅不禁脫口而出：“每次還見面？這么感情深厚？”
“別笑話我了。見面……你說，怎么能方便么?，F(xiàn)在這個，又不是糊里糊涂的人，心眼其實可是小呢。”
“咋了？你還讓人家抓了個現(xiàn)行？”吾若梅的心提了起來。她為牛素琴著急。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夾在前夫和后丈夫之間，就如踏在雷區(qū)。不是鬧著玩的。
“啥現(xiàn)行呢，多難聽呢。”
“那你還叫啥，就是呀。到底咋回事么？”吾若梅心里著急。這種著急，當然不全是看笑話，更多的是擔憂?！澳憧墒亲⒁恻c啊，別開什么玩笑。已經(jīng)離了婚的，而且有結婚了，就要和現(xiàn)在的好好過日子，不然的話，對自己不好?！?p> “是呀，我也是這么想呢?？墒牵袝r候，我真的后悔?！?p> “后悔？但現(xiàn)在后悔了？你想想，你都多大了，還能折騰得起？”
吾若梅從牛素琴話里能感覺到，牛素琴對現(xiàn)在這個二婚不幸福。或者，最起碼兩人沒感覺。唉，二婚二婚，貌合神離。
“不是，所以，我沒地方說話，只能和你說說。你說咋辦呢？”
吾若梅雖然明白了牛素琴的心事，但還想知道知道，她和前夫到底怎么樣了。還有，她和前夫不就是偷偷打個電話，發(fā)個短信之類的，難道還有什么被現(xiàn)在丈夫撞著的事情？一想到這里，吾若梅啞然失笑了。都五十多歲女人了還有這個精力，真服氣了。于是，她直接問到：“那，你這新婚燕爾的，還有啥出軌的事，讓現(xiàn)任老公抓住了？”
“那倒是沒有?！边@回，牛素琴沒有反感吾若梅的用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