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一句“原是替他人做嫁衣”便已經(jīng)凄然不已,如今,她這是傻愣愣地去送死,后知后覺,才感嘆自己未免太過愚蠢!
她突然想起臨行前,文哲那欲言又止的行為,原是想要告訴她些什么,最后沒有開口!起初,她還以為他們不曾說話是因為語言不通的緣故,現(xiàn)在想來怕是文哲早已知曉其中的細枝末節(jié),卻是怕她不信,他這才懶得開口!
說實話,文哲若真的說了這些話,她必然會認為這是廢話!在她的意識里,教主早已用聽息丸控制了她,雖說這幾年沒有復發(fā),全然以著慕言的緣故!本來已經(jīng)服用了毒藥,再千方百計地想讓自己死去,那無非就是畫蛇添足了嗎?再者,她有什么值得讓教主費心費神地想此一招,想要殺了她?
此刻想來,她倒是誤會文哲了!那四名黑衣人皆已死,那其中代替自己的那人又是誰呢?再者,不過是死了四名黑衣人而已,憑什么一定認為她一定死了?事到如今,唯有一個說法能說得通,那便是另外三個黑衣人必定是來擾亂她計劃的!
居心叵測之人,玲瓏對教主再無敬畏之心!
不過,她倒是真好奇,她到底中什么毒了!再說,無解,那是不是說她不必為了解毒而憂愁?要知道,無解那便是做無用功,既是無用功,她為什么要做?
事到如今,她倒是想得極為透徹!世上之人,最終都會死去!既是皆會死,她又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雖然她極力按捺住自己,極力地給自己洗腦,但還是不自知地垂下一倆滴眼淚來!那淚水垂落在地板上,那突兀之聲頓時竟然了剛剛還似有笑意連連地說著八卦的倆個人!一時之間,氣氛極為地詭異!
要知曉,她的靈柩便在此去,若是死后靈魂不散,想必已成為厲鬼。若是厲鬼,那便要嚇壞了那倆位姑娘了!
饒是月色慘淡,饒是她的祭奠,屋內(nèi)唯有幾盞孤燈罷了,并不太明亮,那看似溫暖的金黃色的光芒此刻也不再溫暖,倒是添加了幾分詭譎之意!特別是剛剛說話特別多的那位姑娘一改之前的鎮(zhèn)定,她帶著哭腔道:“姑娘,可不是我們害死你的,你要找便去找害死你之人!”
說話這人自是聽過,人若死了,若是極為不忿的話,那人的靈魂便會留在人間,留在她生前最想待的地方!少主對她來說,是最為親近之人!因此,她的鬼魂留在此處,倒是合情合理!
玲瓏一愣,這位姑娘倒是機靈地緊,要找便應(yīng)該去找教主,而不該找她們!事實上,她并不愿意找上她們,她這不是湊巧嗎?當然,她并不愿意出面解釋這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一則說不定會嚇壞這倆位無辜的姑娘,而來她既然再次“死”去,且是旁人刻意安排了,她便如了那人的意吧!這樣,也算是暫時為自己尋得了安生日子罷!
她心傷不已,卻被眼前倆位少女弄懵,繼而想笑。一悲一喜之間,她突然間便釋懷了!倒不是她不憎恨了,只不過一想到她是個“死”了好多年的人,便釋懷了!
人去如抽絲,人死如燈滅!
想來便是這個到底,她到底是“死”了,人自然也看得開一些!
只是,不管再怎么看開,人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執(zhí)念的!而她的執(zhí)念便在于慕言!曾經(jīng)她無數(shù)次的幻想慕言愿意陪同自己離開,放棄他身為亡國太子的身份,選擇同她歸隱山林!但那些都是在夢中才會出現(xiàn)的情形!
要知曉,這做夢嘛,便是幫人完成未竟的夢想罷了!人若是身處煉獄中,夢中亦是身處煉獄,那該是多么一件悲哀的事情??!
好在,她在做夢的時候便是夢到了一個好結(jié)局,亦或者是她刻意往好結(jié)局的方向做這般不切實際的夢的!
其實,她心里清楚地很,慕言不會如同她夢中那般,不會那般溫柔繾綣,不會那般善解人意,更甚至,他不會這般笑得恣意……那些,都不過是她臆想出來的罷了!只是,想到在夢中能有這般好結(jié)局,她便不舍得醒過來!
因為,天亮之后,呈現(xiàn)在她面前的是另一個慕言,不茍言笑,還會對她多有抨擊之詞。即使,她有時候感知到慕言自己的好意,只是不知那到底是好意還是自己刻意杜撰出來的?想必,是杜撰出來的吧,慕言怎么可能喜歡她?要知道,起初,慕言可是要殺了她的人??!
生而為人,最難得的一個品質(zhì)是具有自知之明!
而她玲瓏自是有著這樣的自知之明!
但是,具有自知之明亦是好事,可是過于自知之明,便是相當?shù)挠薮懒?!此刻,她不知道自己不過是怯懦了,不過是愚蠢了,不過是粗心了些罷了!
趁著那倆人背對她的時候,她選擇離去,隨即來到了自己以前的住所!她知曉:既然那倆名少女能光明正大地聊八卦,想必今晚攬月閣是沒有人的!她回到自己的住所,不過是為了拿一個香囊罷了!那個香囊是當日慕言贈送給自己的東西!興許這是慕言唯一贈送給自己的東西,她若是留在這里,等到她變成一抔黃土之時,依舊是一件飾物,一件無用的飾物!可若是她帶離出去的話,那自會有另一番用途罷了!既是飾物,便要承擔身為飾物的責任!
她知曉自己將飾物置于何處,因此,須臾,她便找到了那香囊,她望著香囊,陷入了沉思,這香囊味道如此重,她若是廣而告之地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想必亦是不大好!于是,她拿起放著那香囊的木盒子,關(guān)上盒子,自是沒有聞到什么味道!她眨巴著倆雙無辜的大眼睛,然后輕輕地將香囊放回了盒子里!
然后,她拿著香囊還有浦芨草離開了傅榆山萬圣教!
這浦芨草可是她幾近丟掉一條命才拿回來的東西,她憑什么要便宜那個想要殺了自己的人?
此前,她便想過離開這里!此刻,她真的離開這里的時候,并沒有想象中的不舍,亦或者心中再無往日的期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