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沒有向官府反映過？”沐羽言問道。
“這邊除了海產(chǎn)，啥也沒有，即使是要我們上交賦稅，他們也知道我們不可能拿得出來，這一切都是墨海那邊說了算，縣令也是個孤家寡人，根本做不了什么?！鼻嗍寤卮鸬?。
“爹，先去擦干身子換身衣服吧，免得著涼了?！鼻鄷赃f過一塊布巾說道。
“你們慢聊，沐公子，把這當(dāng)自己家一樣就行，以后有機(jī)會再帶你去趕趕海，最近怕是不行了?！鼻嗍迓淠卣f著。
青曉光著腳丫漫步在泥地上，和沐羽言并肩而行。
“看來你在宮里反而像是度假一樣，家里才是真正干重活的地方?！便逵鹧钥粗h(yuǎn)處的海面說道。
“我在宮里也有好好干活的啦，雖然確實比家里這邊要輕松就是了?！鼻鄷赃呎f邊低頭看著自己黑漆漆的腳趾頭。
“這下我也能親眼目睹你青夕姐說的窮鄉(xiāng)僻壤了，俱靈也并不是每個地方都會像靈都那樣繁華，假如可以幫得上忙的話，你覺得我應(yīng)該做些什么?！?p> 沐羽言不認(rèn)為自己有能力可以在三個月的時間里改變眼前的一切，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總得做點什么。
“我也不知道……這里就是這樣，大家都是靠海吃飯，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誰還有余力去幻想能改變現(xiàn)狀，除非……”
“除非什么？”沐羽言迫不及待地問道。
“除非少主你能跟海里的魚啊還有大蝦們說說話，讓它們乖乖地往岸邊跑，這樣就能解決問題了?！鼻鄷孕Φ孟駛€天真的孩子一樣。
“哈哈哈……我要是有這個本領(lǐng)不成海神了，就算真有海妖，看到我也得掉頭走，然后你少主我親自指揮十萬蝦兵蟹將，多少海妖我也一樣吃得下?！便逵鹧噪p手舉起模仿蟹鉗那樣一開一合，逗得青曉笑得更大聲了。
“我才不信呢，蝦兵蟹將怎么打得過海妖嘛?！?p> “怎么不行，螞蟻還能打趴大笨象呢?！?p> “什么是大笨象？”青曉顯然不知道有大象這樣的生物存在。
“大笨象嘛，就是長著兩根很大的尖牙，還有一條長長的大鼻子，可以把你整個人都卷起來，它的耳朵也很大啦，平時你不惹它還好，但要生起氣來，房子都能給你拆了。”
青曉聽得入迷，也不知道是真信了還是單純覺得很厲害。
“反正呢，我回去召集一些蝦兵蟹將，想想辦法把那些海妖干掉，然后封你做青蝦總管，這樣你就不用做夢都要吃龍蝦啦。”
“?。∩僦髂阌中ξ?！”青曉想起那天的尷尬事，臉不禁又紅了起來，舉手想要拍打，沐羽言閃身一躲，兩人在海邊追逐打鬧了起來。
發(fā)霉的矮墻污跡隨處可見，一直蔓延到沐羽言身前的大門才止住。
縣令府幾乎是個空殼，只有一個府差在院內(nèi)坐在木凳上打瞌睡。
“奇了怪了，這些個人晚上不睡覺的嗎，也沒看出來他們有什么事要忙，凈是在白天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沐羽言看著一旁的玄千白道。
“這些地方格局太小，官府幾近是虛設(shè)。”玄千白接話道。
沐羽言上前打了個響指，府差一臉不情愿地睜開眼睛。
只是看到面前笑瞇瞇的人和身后一群面色冷峻的侍衛(wèi)，才打醒了十二分精神。
“青縣令在哪？”沐羽言皮笑肉不笑道。
后花園里，青縣令坐在一個亭子里喝茶賞花，就像一個與世無爭的人，一臉的悠哉，享受著最后的養(yǎng)老時光。
沐羽言很納悶，都這歲數(shù)了怎么還在當(dāng)官，不用退休的嗎？
“少主回來了？老夫還以為少主要在那邊住幾個晚上。”青縣令說話間也不看人數(shù)，把空著扣在木墊上的杯子一一反過來滿上了茶水。
這隨口說的你也信，就算我想住海邊也沒地方落腳吧，沐羽言看著這反應(yīng)極快的老人，耳朵還是挺靈光的，背對著自己一下就察覺到有人走近。
“呵呵，那邊的風(fēng)景雖好，不過看上兩個時辰也該膩了，再說我可是有任務(wù)在身，不能整天都想著游山玩水?！便逵鹧噪S口就拿任務(wù)作擋箭牌。
“那是，那是，來，都先請坐下聊吧，喝口熱茶?！鼻嗫h令說著想要站起身來。
“不不不，青縣令你就不用計較這些禮節(jié)了，沒必要動來動去?！便逵鹧蕴搲毫艘幌率謩?。
說罷自己坐下后，看了看玄千白，對方搖了搖頭，不打算跟著坐下。
“好好，謝過少主，不知少主這次過來是否有要事交代？”青縣令完全沒有老糊涂，想到沐羽言過來應(yīng)該是有事商量。
“我想了解一下斷港這邊有沒有大一點的船只，要掛帆的那種？”沐羽言之前在岸邊看到的都是小漁船，最大的也就兩人劃槳，實在是不夠看。
如果能搞艘大船，就憑青叔所說的那種體型的“海怪”，根本不值一提。
“沒有。”青縣令的言簡意賅讓人出乎意料。
“青縣令，這斷港可是靠海吃飯，而且還要給官方上貢海產(chǎn)，只用那些劃槳的小船，說不過去吧?！便逵鹧圆幌嘈胚@海邊連條大點的船都找不到。
“少主，我真沒有騙你，咱們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而且有海妖禁令，要大船也沒用，不能走太遠(yuǎn)的?！鼻嗫h令一臉為難的表情道。
“難道你就沒想過，如果每個村子都能配備上好點的船只，就算不走遠(yuǎn)，捕撈的效率一樣能提高，我就不信這些小漁船能把這么大片海的魚給撈完?！苯?jīng)過一番觀察，沐羽言不認(rèn)為這是海洋資源過少的問題，而是漁民的效率跟不上需要供應(yīng)的量。
只是要確信這點，必須想辦法眼見為實。
“這一點老夫也明白，只是……”青縣令面露難色。
“有話不妨直說?！便逵鹧詫@種表態(tài)之前先要醞釀一番苦瓜臉以表為難的人已經(jīng)見得太多，提不上有多少好感。
“不瞞少主，就算我們有這種想法，也拿不出這個錢?！?p> 說到底還是錢的問題，這有什么好支吾的。
沐羽言皺眉看向玄千白，自己手里有多少錢也沒了解過，但是就算有造船的經(jīng)費(fèi)，時間上也肯定是來不及的。
“青縣令，你再好好想想有什么辦法，錢的事你不用管，我只想找現(xiàn)有馬上可供使用的船只，哪怕是舊船也行?！?p> 青縣令閉目思索著，不知過了多久，才突然睜開了眼睛。
“怎么樣，有眉目了嗎？”沐羽言還以為這老頭睡著了，愣是定住了那么久。
“城東有家經(jīng)營討海用具的店鋪，他們家以前好像有一條大船來著，不知道還在不在?！鼻嗫h令幾句話沒有讓沐羽言失望。
“那家店叫什么？”
“沒有名字，這里不是大城，地方都很好找，很多店鋪都是只有店面，我記得那一家門前是有一個船錨的石雕，很好認(rèn)的?！鼻嗫h令又在一吐一吐地說著，看樣子這是他邊想邊說時的習(xí)慣。
“很好?！便逵鹧院韧瓯锏牟瑁鹕黼x開。
“少主且慢。”青縣令從腰間摘下一塊木牌子，雙手恭敬地遞向沐羽言。
“這是老夫的腰牌，帶上它可能會對少主的活動更為方便?！鼻嗫h令看出來沐羽言很趕時間，沒有帶上自己的打算。
“哦，那好，青縣令有心了，這個就先借我用幾天吧?！便逵鹧砸矝]說具體是幾天，這種通行證一樣的東西拿著肯定會有用處，讓這老人家好好待著養(yǎng)老吧，免得把他折騰出什么事來。
“少主打算出海？”
玄千白和沐羽言坐在馬車?yán)?，后者一路看著街道上的蕭條景象。
“有這個想法，不過也得先把船的事情解決，我可不打算坐那些小艇跑到海妖的地盤去?！?p> “少主認(rèn)為他們所說的海妖確有其事？”
“那你呢？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沐羽言放下窗簾，轉(zhuǎn)而看向玄千白反問道。
“臣不曾到過海邊，對這也只是略有耳聞，并無半點想法，一切還得有真憑實據(jù)?！?p> “所以現(xiàn)在的目標(biāo)很簡單，就是要想辦法找出海妖的痕跡，按他們說的海妖似乎還不止一種，我覺得這只不過是一些深海生物的不同品種，漁民們沒有見過罷了，青叔描述的那種，我倒有一些見解?！便逵鹧源藭r只想滿足自己的求知欲，一睹海妖的真容。
“哦？少主可否與臣稍作分享，臣早年也曾游歷數(shù)處，只是不諳水性，故沒有到過沿海一帶，如今聽到此種新鮮事，心里難免會感到些許好奇。”玄千白一看也是那種喜歡刨根問底的人，只是礙于身份，不好多作要求。
“你可知章魚這種動物？”沐羽言自感是在不吝賜教地說著。
“是一種魚？”
“不，章魚聽起來是有一個魚字，但并不屬于魚類，說簡單點，一般人都應(yīng)該知道，魚在水里行動靠的是身上的鰭，呼吸則是靠魚鰓?！?p> “而章魚就像青叔說得那樣，頭大腳多，屬于軟體動物，身上沒有骨頭?！便逵鹧灶D了頓道。
“沒有骨頭？”玄千白的疑惑這下是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沐羽言的解說讓他不敢想象這到底是什么樣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