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起身,帶著燕子伋走向右側(cè)書房,比起左側(cè)書房中簡書眾多,右側(cè)書房里面更多的是一些卷軸,從外面看上去書架密集,空間狹小,但跟著姜禾穿過書架,里面卻是另有一番天地。
在房間靠外的一側(cè)是一個伸展出去的平臺,呈半圓形,空間不大,僅能夠容的下一張方桌,兩張圓椅,底下懸空,以粗木為支撐,向下望去能看到下面幾棵歪樹相湊生長,樹冠正好頂在平臺下方。平臺無頂,簡易的搭了一個木架,懸以草簾以為遮擋。
姜禾從一旁書架上撿起幾個卷軸,擺放在方桌上,根據(jù)書目上的字跡,可以知道全都是關(guān)于薛邑的一些資料。
燕子伋打開一個卷軸,里面記載著田妏的一些資料,主要是他練習(xí)劍道的一些往事,從二十三歲仗劍離王城,到二十九歲劍法初成,六年間所有關(guān)于田妏能夠查到的一些信息全都記錄在冊,甚至包括田妏什么時候領(lǐng)悟到了那些東西以至于劍法進步都有幾處詳細的記載,可見信息搜集者挖掘之深。
燕子伋大致的瀏覽了一下,不解的問道:“侯爺這是何意?”
姜禾極目遠眺,臉色數(shù)變,最后才下定決心般堅毅的說道:“這次出海遠征海獸,那田妏也會隨軍而行,我設(shè)了一個局,想請王孫殿下相助,將那田妏留在大海之上?!?p> 此言猶如一聲驚雷,將燕子伋震到了。
田妏與姜禾之間竟然有著這樣的深仇大恨嗎?
根據(jù)燕子伋自己所了解的,這二人之間應(yīng)該沒有什么交集啊,姜禾地位極高,不僅是齊國王室出身,而且是一代文宗,執(zhí)掌齊國朝政十幾年。而那田妏呢,雖然是齊國封君,領(lǐng)薛邑為封土,但是那只是齊王想要籠絡(luò)這樣一位劍道大能,其本身從來沒有參與過政事,只是一心練劍而已。而在田妏成名之前,不過是一破落家族的獨子,雖有田氏血脈,但卻早已分離出去,與現(xiàn)在的齊國田氏世家并無多少牽扯。
二人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如此懸殊的身份是如何產(chǎn)生這樣大的仇恨的呢?以至于姜禾不惜連同自己一個燕人也要對田妏下殺手,這其中之關(guān)節(jié)若是想不通,燕子伋不敢輕易決定。
燕子伋輕聲說道:“田妏雖受封于齊王,但從來也不曾隨軍出海,便是連門徒也不曾派遣過。”
姜禾沉聲說道:“今年出海,田妏必然從行,此事自有老夫謀劃?!?p> 燕子伋心下思量著,天劍田妏在劍道上獨領(lǐng)天下風騷,乃是天下公認為最接近劍仙之人,而且據(jù)說田妏距離那劍仙境界只差一步,隨時都有可能跨過那道門檻,參與針對他的殺局,其利弊一時之間還不好衡量。
見到燕子伋沉默不語,姜禾也不催促。
其實說來,將燕國扯入局中,姜禾也是思量再三,且不說事情成敗,那田妏到底是齊國人,而且還是齊國封君,聯(lián)合燕人殺他,若是為外人所知曉,姜禾這一世之名將盡毀于一旦。
但沒有辦法,從這些資料中就可以看出來,單單憑借自己現(xiàn)在所能動用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殺掉田妏,而一旦動手將不可挽回。
“一位即將成為劍仙的人物,不是那么好殺的。”燕子伋沉默良久方才開口說道。
姜禾搖搖頭,挨著圓椅坐下,然后說道:“劍仙境界,哪里是那么好達到的,這天下練劍者不計其數(shù),到如今也只有那一位劍仙。田妏雖然在劍道上走得很遠,但距離劍仙二字還差些東西。”
燕子伋撿起一份卷軸,指著其中一句話說道:“你看這時間,田妏從數(shù)年以前就差一步了,這幾年過去,或許已經(jīng)摸到門檻了吧。”
“一步之遙便是千里萬里,跨不過這一步去,終究不是劍仙。老夫雖然不修行,但這其中的道理未必比你們這些修行之人懂得少。”
“田妏可不是普通人,前二十多年一無所成,近而立之年才不過是劍道小成,而后用了不到十年劍道大成,再三年劍冠東州,如今跨這一步已經(jīng)是數(shù)年之久,其在劍道上究竟走了多遠,沒有人知道。便是這卷軸之上,從他劍道小成之后不久便不能確定其究竟修行到哪一步了,之后所載全都是猜測而已,而等其劍道大成,便是猜測也不敢寫了,足可見其劍道之深遠。”
“所以老夫才會不惜冒著風險,想要王孫殿下出手。”
“我這點微末道行能頂?shù)氖裁从?。?p> “所以才要等到出海遠征之時,御風軍的戰(zhàn)力加上老夫安排的一些手段,足可以將他留在茫茫大海之上。我雖然不曾修行,但是也知道,修行之人依然是人,便是那劍仙雖是有個仙字但依舊是人,只要是人就不會一直無敵,只要數(shù)量足夠多,螞蟻也可以殺死一只猛虎,更何況是御風軍這樣的螞蟻?!?p> 燕子伋張了張嘴,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看著姜禾這位儒雅的老夫子此刻已經(jīng)顯露出些許急切,好像這件事很重要。
姜禾可能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tài)了,微微低下頭將打開的幾張卷軸一個一個的卷起來,收攏好之后,才繼續(xù)開口接著說了起來。
“老夫已經(jīng)行將朽木,若再不把這件事辦了,只怕是要來不及了。”
燕子伋十分不解的看著有些傷感的姜禾,開口問道:“以侯爺在齊國的權(quán)勢,若是想對那田妏動手,何需借助我燕國御風軍?”
姜禾搖搖頭,“那田妏畢竟是我齊國封君,便是王上也不能毫無理由的對他動手。那田妏劍道獨行甚遠,若非用大軍沖殺,恐怕連傷到他都很難。尋常時候如何調(diào)動大軍,只能在大軍出海遠征之時才有機會調(diào)動軍隊,但普通軍伍要想對付他何其艱難,所以需要借助御風軍?!?p> 燕子伋站起身來,對著姜禾躬身一禮,拱手說道:“侯爺,恐怕這個忙我燕國幫不上您,御風軍乃是我燕國精銳,每一個兵士都是十分珍貴的,他們的價值應(yīng)該是在戰(zhàn)場上面對異族,而不是死于一位修為深厚的絕世高手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