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數(shù)大軍悄悄出城,迅速往靈州方向集結(jié),遠遠的,都能感覺大地在震動。
“她們來了?!?p> “嘿嘿,那小白臉說的果然沒錯,我們撤?!?p> 黑暗里,兩個黑衣女子正蹲在高高的枝丫上,眼看著一隊人馬從樹下穿過,半晌,才扯了扯身邊的藤條發(fā)出信號,一會兒,那頭也扯了扯藤條。隨后二人從高樹上下來,往那隊人馬相反的方向去了。
張茵策馬走在隊伍最前頭,心中卻惴惴不安,但看林織語一臉嚴肅,又不好與其言說,真真憋得慌。
“你有什么事就說吧?!?p> 誒,居然察覺到了?
張茵輕咳兩聲,想要把語言組織得更加委婉:“我就是感覺心突突地跳,有些惴惴不安,按你的分析,蠻族人真是往這個方向去的嗎?”
林織語一道視線掃來,張茵只感覺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將她全身上下都劃了個遍。
“我就是說說而已,你知道的,我……我啥也不懂?!?p> 林織語突然回頭環(huán)顧了一下,又皺眉瞪了她一眼:“將軍謙虛了。將軍征戰(zhàn)十余年,怎么會什么都不懂呢,屬下在將軍面前不過是班門弄斧,若不是將軍賞識,我也得不了這么好的機會,也做不成軍師。”
張茵這才知自己失言了,忙接話:“嗯,還清楚自己的位置,很好?!卑档乩镏缓薏坏么蜃约阂蛔彀妥樱銇y說話!
之后她就閉了嘴了,以后但凡有外人在,還是少說話的好。
嗯?外人?林織語就是內(nèi)人了?啊呸,內(nèi)人不是那個意思嗎……張茵使勁搖頭,心中默念,我愛好男,我愛好男,我愛好男。
她偷偷瞄了一眼林織語,不知怎的,越發(fā)覺得林織語長得驚為天人了,不似江南女子的柔媚,又沒有北疆女子的狂野,臉廓棱角分明,英氣自成,腰間好似只盈盈一握,總體身段卻又不顯嬌弱。
不愧是常年打仗的,身材細長也就算了,還顯得十分健碩有力。
嘖嘖。
張茵再看看自己,也還行,總歸這身體不是她自己那個懶貨的,原身一直都有鍛煉體魄,自然不差。
再比較比較,嘖,胸居然沒有林織語的大,這將軍不行啊。
張茵一路上腦子就沒停過。
林織語又哪里知道,一會兒工夫,全身上下基本都被張茵欣賞了個遍。
她腦子里只回蕩著張茵那句“惴惴不安”,現(xiàn)在她也惴惴不安了。算一下路程,已走了一半了,哪怕沒有見到蠻族軍隊,自家的斥候總該能見到吧,還有早先派出的那隊人馬,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剛剛張茵竟問到底是不是這個方向,原本篤定的林織語突然就慌亂起來,那一瞬間眼前就是將軍以前質(zhì)疑自己的模樣!
“沒有經(jīng)過模擬演練就敢拿來在我面前說?也是勇氣可嘉呵?!睂④娎浜咭宦暎骸澳氵@個計策,漏洞百出,全軍分兩路包抄,嗯,很好,那主營呢?你不要了?”
那之后自己的意見再也沒被采納過。
將軍見解獨到,步步周全,盡管失落難過,但她服氣。
然而這個人,這個異世而來的孤魂,憑什么質(zhì)疑自己?!她明明什么都不懂!可自己為什么會慌?
越向前走,林織語就越覺得自己錯了,她只希望下一秒蠻族快點出現(xiàn),或者之前派出的人馬快點出現(xiàn)。
將軍!請告訴我,我選對了!
然而死去的人并不能給活著的人任何庇佑。
突然,前面發(fā)現(xiàn)一堆死尸。林織語命前鋒上去查看,前鋒回來時臉上滿是悲痛:“報,前方十三尸首,是之前派出的一個小隊,和隨行的斥候,斥候有一息尚存,也活不了多久了。”
林織語和張茵立馬跟了過去,張茵忍著嘔吐的欲望,強撐著站在林織語旁邊,那一堆血肉模糊,不是弓箭所傷,倒像是中了什么陷阱,再被打死的。那斥候渾身上下沒一處好的,臉上只瞧得見血,也瞧不出樣貌,她張了張嘴,竟涌出一股血來。
“你想說什么?”林織語側(cè)耳過去。
“齊…齊……秦州……危…”
話未說話,就閉眼去了。
林織語悲痛之余,也心中愧疚,她失策了。
“將他們好好安葬了吧?!?p> “諾?!?p> 林織語此時已經(jīng)六神無主了。
她滿腦子都是原先將軍的話,將軍說,就她這只懂皮毛的計策,根本無法統(tǒng)領大軍,甚至做軍師都不夠格!
將軍說,她沒有悟性,見識了那么多的戰(zhàn)場,聽了那么多戰(zhàn)局的分析,都沒有半點進步!
將軍說,她所有的計策都只局限于自己的認知,猶如井底之蛙,讓人覺得可笑!
將軍開恩給她軍師一職,全不過是為了保她性命罷了。
而她居然狂妄自大的覺得自己可以勝任軍師一職,甚至還妄圖帶著這個傀儡將軍打退蠻族!真是癡心妄想!癡心妄想啊!
林織語的手狠狠抓住路邊一棵小樹的樹干,低著頭整個人都在顫抖。
張茵瞧她不對勁:“你沒事吧……你應該經(jīng)常看見死人才對啊……”
林織語抬頭看她,忽然想起她之前說出那句“我不是將軍”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種心情?周身都是懸崖,沒人能幫上一把。
不過,兩者是不一樣的,張茵是被進退兩難逼的,而自己是被狂妄自大逼的。
張茵被她通紅的眼睛嚇了一跳,還從來沒有見她這樣過,林織語向來都是淡定的代名詞,哪怕是震驚,憂愁都沒有太多的表情,區(qū)別永遠只在她的眉頭。
“我做了錯事?!绷挚椪Z紅著眼對張茵說。
“秦州完了。我們也完了?!?p> …
張茵一時無言以對,她的腦子一片空白,連悲傷的情緒都沒有。她只喃喃道:“還沒呢……”
林織語似是沒聽到她的話,轉(zhuǎn)頭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氣,然后又慢慢吐出來。
“是我技不如人?!?p> “輸了也沒什么不服的?!?p> “只這賭注似有點大了,”林織語又看向張茵:“還連帶著你跟我一起送命,實在對不起?!?
小草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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