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天空開始下起大雨,洗刷街道上的鮮血,憲兵在冒著大雨清理叛亂者的尸體,運出巴黎草草掩埋,防止在城內(nèi)爆發(fā)瘟疫。
白天還在叫囂著要攻占杜伊勒里宮的幾萬叛亂者抱頭鼠竄,完全沒有了蹤跡。
幾百個國民公會的議員在杜伊勒里宮不安地等待,巴拉斯議員在這一天不知不覺喝完了兩瓶紅酒。如果拿破侖不能很好地鎮(zhèn)壓叛亂,那么他巴拉斯還有其他的主要熱月黨人將會被送上斷頭臺,去見他們的國王路易十六、去見羅伯斯庇爾兄弟。
“議員先生們,叛亂被鎮(zhèn)壓了!叛亂分子被逮捕,杜伊勒里宮現(xiàn)在無比安全!”
一個憲兵冒著大雨來到杜伊勒里宮,向惴惴不安的議員們宣布這個大好消息。
“叛亂分子被逮捕?這才過了一天的時間!”
“法蘭西萬歲!”
國民公會的議員們剛才還像是驚弓之鳥,現(xiàn)在卻歡呼雀躍。法蘭西共和國保住了,他們的生命、權力和地位也保住了,他們還是在法蘭西呼風喚雨的大人物。
“感激您,巴拉斯先生,您是共和國最大的英雄。因為您的英明部署,內(nèi)防軍團僅僅用一天的時間就鎮(zhèn)壓叛亂者?!?p> “您將會成為督政府的執(zhí)政,帶領法蘭西走向強大。”
議員們充滿感激之情,圍繞在巴拉斯身邊,讓他的威望更甚。
巴拉斯是巴黎內(nèi)防軍團的司令,議員們還以為他精心部署了這一切。
巴拉斯受到前所未有的擁戴,他猶豫了一下,絕口不提副司令拿破侖。他很樂意獨享鎮(zhèn)壓葡月暴動的成果。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獲得類似國王路易十六、雅各賓派首領羅伯斯庇爾的聲望,他現(xiàn)在是法蘭西的無冕之王!
至于拿破侖,只要他絕口不提,國民公會的議員們會認為他只是一個執(zhí)行者,而不是部署者。
被巴拉斯隨手拋棄的拿破侖正在帶著被俘虜?shù)谋M觞h分子前往杜伊勒里宮,他還不知道巴拉斯的貪婪,巴拉斯想要獨占鎮(zhèn)壓暴動的全部功勞。這些政客的貪婪遠超出他的想象,不值得信任與合作。
大雨淋濕了拿破侖的雙角帽和軍服。
“法蘭西需要國王,君主制才是最適合法蘭西的制度,無數(shù)的巴黎市民想要恢復1791年的憲法,建立君主立憲制。”
“看看這幾年法蘭西沒有國王的下場吧,拿破侖將軍,這幾年巴黎死了多少人?法蘭西死了多少人?沒有國王的穩(wěn)定傳承,各個黨派相爭,每次權力斗爭失敗都有人上斷頭臺,破壞的只是法蘭西的未來。歐洲其他國家也不會允許法蘭西沒有國王。要是恢復君主制,歐陸的戰(zhàn)爭就可以結束了?!?p> “數(shù)以萬計的平民、年輕士兵因為大革命而死亡,經(jīng)濟不景氣、糧食危機在席卷整個國家,我們這幾年到底獲得了什么?”
“釋放我們,加入我們,有你的幫助,我們可以占領杜伊勒里宮,恢復波旁王朝,到時你將是最值得王室信任的將軍,不,你就是元帥?!?p> 保王黨分子走在拿破侖前面,他們試圖說服擔任內(nèi)防軍團副司令的拿破侖叛變。
拿破侖因為親自部署和指揮鎮(zhèn)壓叛亂,他在巴黎內(nèi)防軍團的威望空前,并且這一天實際上控制了內(nèi)防軍團。只要拿破侖加入保王黨,利用保王黨在政治上的勢力,再加上他控制的內(nèi)防軍團,足以推翻熱月黨人還有即將成立的督政府。
拿破侖不為所動:“閉嘴。先生們,你們很快就要上斷頭臺,好好想想死后見到你們的路易十六國王,該怎么向他匯報你們的努力?!?p> “拿破侖將軍,你真的以為國民公會敢處決我們?只要法蘭西的混亂持續(xù),我們保王黨的幽靈就會不散。波旁王朝會重新統(tǒng)治法蘭西。”
“波旁王朝要是真的可以拯救法蘭西,七年戰(zhàn)爭就不會在英格蘭人那里吃了大虧,更不會爆發(fā)大革命。歷史的車輪是滾滾向前的,波旁王朝已經(jīng)被上帝拋棄,將來統(tǒng)治法蘭西的,將會是……督政府。”
拿破侖差點說出是法蘭西第一帝國,幸好及時改口。
“督政府?”保王黨首領對督政府顯然不看好,“國民公會、安全委員會才成立多久,它們就被廢除,督政府活不了幾年,混亂會一直持續(xù),只有君主制才能救法蘭西?!?p> 拿破侖不再與保王黨分子爭論,但他不得不承認,此時君主制在法蘭西還是有不少支持者,又或者君主立憲制。
他押送被逮捕的保王黨分子來到杜伊勒里宮,他想要邀功,獲得巴拉斯許諾給他的少將軍銜和一個軍團司令的職位。
他們一行人在杜伊勒里宮的走廊經(jīng)過,雨水落在地毯上。
“國民公會的議員們,內(nèi)防軍團副司令拿破侖·波拿巴將組織叛亂的叛國者帶到!”
拿破侖見到國民公會的議員圍著巴拉斯,而巴拉斯享受著榮耀,他很快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趕緊強調自己是內(nèi)防軍團的副司令。
他太過小看政客的手段。
你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別人知道你做了什么!
現(xiàn)在的英雄是巴拉斯,他幾乎沒有做什么實際的事情,就獨攬了鎮(zhèn)壓葡月暴亂的功勞!
拿破侖現(xiàn)在很氣惱,巴拉斯的背信棄義,估計他在國民公會的議員面前都未曾提過鎮(zhèn)壓暴動的拿破侖和其他軍官的名字。
果然,國民公會的議員們并沒有過于注意到親自鎮(zhèn)壓叛亂的拿破侖,只當拿破侖是一個誰都可以替代的執(zhí)行者,而真正的指揮者是巴拉斯。他們大多數(shù)人都不認識這個默默無聞的軍官。
“你將他們關押到監(jiān)獄里面,幾天之后國民公會對他們進行審判。”
盡管巴拉斯對不起拿破侖,還是想要獨攬這份功勞,他甚至沒有重復拿破侖的名字,而是讓他將叛亂分子帶到監(jiān)獄,想要就此打發(fā)拿破侖。
拿破侖面對完全不知道他的功勞的國民公會議員,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擊巴拉斯的背信棄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