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亮晶晶的眼睛盯著周曉光,時不時的還咧開嘴對他笑。
周曉光撫摸著它的頭,它還回報一般的舔周曉光的手背。
“別怕,很快就過去了?!保軙怨馀踔〖一锏哪X袋,溫柔的說。
小家伙把腦袋扎進(jìn)周曉光的這只窩里,撒起嬌來。
眼淚擋不住了,周曉光沖出了“安室”。
他蹲在安室的門口,臉埋在雙膝中,身子抖動著。
王院長正躲在角落里觀察著這一切。
每次有新人來,他都會饒有興趣的觀察他們在“安室”第一天的反應(yīng)。
“要不要再來桶爆米花啊~”,李欣欣不知什么時候也來了。
“沒挺過10分鐘就跑出來了。”,王院長摸著下巴笑說。
“看他怎么抖的跟篩糠似的,哭了?”
“嗯?!?p> “嘖嘖嘖......一個大男人,整日收拾犬舍,安樂動物還哭。要不是他臉上疤顯得他爺們點兒,我真會當(dāng)他是小姑娘!嘖嘖嘖......以后可怎么找媳婦?。∷粫峭景??”
又過了一會兒,周曉光站起來,整理了一下,重新走回“安室?!?p> “吱!??!”
“安室”里傳來一聲慘叫。
因為資金問題,王院長并沒有給動物執(zhí)行正常的安樂死程序。
本該使用鎮(zhèn)定和麻醉類的藥物送小動物們走的,結(jié)果都被改成了空氣注射。
之后的一個月,周曉光每天都在一聲聲的慘叫中渡過。
他已經(jīng)變的如機(jī)器人一樣,盡量減少和動物的互動,一針針把空氣推進(jìn)小動物的動脈,推進(jìn)空氣后才會輕輕的撫摸動物的毛發(fā),希望能給這些可憐的生命最后的慰藉。
最后,他輕輕的、整整齊齊的把它們擺到通往火化爐的鐵皮箱里面。
他也沒想到,自己會變得這樣的平靜。
在“安室”的這一個月里,最多的就是時間。
他有了更多的時間去思考生命和換位思考。
他把自己想象成一只流浪狗。
不論寒冬酷暑,都要睡在冰冷的地面上,因為擔(dān)心人類的殘害,總是睡不了一個安穩(wěn)覺。
每天睜開眼睛,就要游走于街頭巷尾,在每一個垃圾箱中,尋找每天的口糧。
在苦苦的尋找食物的同時,他還要躲避小孩子手里的石頭、還有捕狗者手里的鐵圈子。
終于在一個個寒夜和風(fēng)雨過后,有一個人輕輕的走向自己。
他輕輕的把一塊火腿腸遞到自己跟前。
自己怕的瑟瑟發(fā)抖,一步步后退,擔(dān)心這人是另一個要毆打自己的人。
半個小時過去了,那人依舊耐心的等著自己去吃他手里的食物,他甚至還會溫柔的和自己聊天。
終于,自己放下了所有的防備,選擇相信那人,自己偎到了那人的懷里,任由那人把自己帶到任何的地方。
會被帶到哪里去呢?
最好的結(jié)局,是被被直接帶到那人家里,從此那人成了自己鏟屎官。
其次好的結(jié)局,被帶到了寵物救助站,等待被領(lǐng)養(yǎng)或著被送往西天。
最差的,就是被帶到了屠宰場,那里擠滿了自己的同類,有大有小,各個都臟兮兮的,眼睛里都閃著恐懼,很快自己便成為他人腹中的食物。
周曉光似乎看到了自己的頭頂有一把閃著寒光的屠刀正朝自己飛來,自己脖頸兒上開始“咕咕”的流血。
可能是血太多了,怎么也流不完,屠夫等不及了,揮起石頭砸向自己的頭,他害怕的閉上了雙眼,感到身上一陣劇痛,是那種剝皮火烤的痛。
此時的時間仿佛停滯了,痛苦也停留在這一刻,久久不去。
“吱?。。。?!”,又一只狗狗在周曉光的手里離開了。
周曉光捧起狗狗,輕輕的擺進(jìn)鐵皮箱,“這樣不行,這樣真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