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一個長身玉立的錦衣青年走了進來,三叔一看,暗自點頭。
就看文風(fēng),服裝佩飾大方得體,還帶著一絲貴氣。走路的樣子,行禮的姿態(tài),顯得很有教養(yǎng)。
靦腆的笑容,亮晶晶月牙般的眼睛,一口白牙。
看過去……就是高門大戶的讀書郎嘛,怎么也料不到是個商人啊!
程建勛正有好感,還沒來得著說話,突然文風(fēng)身后閃過一張笑臉:“三叔!我也來了?!?p> 他嚇一跳,一看是小蟲:“小蟲?你這孩子,嚇三叔一跳?!?p> “三叔,你吃驚的樣子很好看呢?!毙∠x猛拍馬屁。
“亂講。”三叔嗔到。
上茶,三方落座,小蟲先發(fā)言:“三叔,我表哥有事求三叔幫忙呢?!?p> “哦?什么事呢?”三叔笑著看文風(fēng)。
文風(fēng)說:“三叔,本來是找姑母和小蟲訴苦的,小蟲卻說三叔可以幫忙。于是冒昧來跟三叔請教,希望三叔不要見怪。”
“不妨事,說說吧?!编?,這孩子有里兒有面兒的。
“不知……三叔還知道不知道成宣郡王?”
三叔想了想“沒什么印象?!?p> 于是文風(fēng)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下。
他剛說完,小蟲就接話了:“找三叔您,是小蟲的主意!您想啊,這京城風(fēng)雅人物,三叔就是著名的一個??!認識那么多志趣相同的文人雅士朋友,誰不給三叔面子??!
加上三叔您本身又有才華,策劃這樣一件事,根本就不在話下嘛!還有就是……有銀子掙?。?p> 那個黃先生的,有錢有的啊,就是一個行走的大銀票??!三叔,三叔,三叔……您別瞪我?!毙∠x手比劃著擋著三叔責(zé)怪的目光。
“三叔,您可別瞧不起銀子!”小蟲認真的說?!坝辛算y子就能買好紙好筆好墨啊!名人字畫??!還有很多本孤本書?。?p> 嗯……還可以開詩會??!幫助貧困有才華的人??!這個文雅,是最需要銀子支撐的了。這件事,三叔,我感覺您肯定能辦的漂亮!轟動京城,然后名利雙收的?!?p> 小蟲一臉崇拜與信任。
程建勛呆呆的看著自家侄女,真不是這個家長大的啊,這說的都什么亂七八糟的啊。
于是干干的呵呵笑了兩聲“名利雙收……小蟲,你可真用會詞???”
他又看著表哥:“文風(fēng),這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文風(fēng)認真的說:“不瞞三叔,這個黃三爺,雖然看起來粗俗,但他精明能干,為人豪爽。在山西的礦,錢莊,做的風(fēng)生水起!在京城,也有很大的生意,做的都不錯。
我將來,是要和他有很重要的生意往來的。所以,這次我想幫他忙,也借此在京城建一個新的關(guān)系網(wǎng),”
說罷,他又有點害羞的低了頭:“如果三叔能出主意甚至主導(dǎo),促成此事,那就最好不過了。說實話,文風(fēng)年青,又來自小地方,學(xué)識不夠,眼界有限,跟文雅人士打交道的機會不多。
想做這件事,但心里真是沒底。小蟲剛剛一說,真的是讓文風(fēng)茅塞頓開,所以冒昧的來打擾您。”剛剛的鄭重,仿佛是個假象。
程建勛畢竟是文人,自是沒抓住這偶爾一露的狐貍尾巴。還真覺得這個孩子需要幫忙。
沉吟了下,他說:“你們倆既然這樣說,我就不客套了。雖然我沒有辦過這類的事情,但畢竟在這方面見的多。出主意,幫著參詳,應(yīng)該還不成問題。讓我主辦,恐怕還是有點沒底?!?p> “三叔,您別謙虛!其實,那個黃三爺已經(jīng)開始操辦了,但我昨天看了看,確實不像話!問了他幾個問題,都答不上來,他也才著急起來。他有心要辦,要人要銀子都沒有問題,就是時間稍微緊了點,您看,你要不然先了解了解?”
文風(fēng)也沒為難三叔。
程建勛想了想,點了點頭:“這樣吧,你先約這位黃先生,我跟他見個面,先談?wù)勗僬f?!?p> “好,那約好時間,到時文風(fēng)來接您。您,您也去看看他的收藏吧。簡直……”文風(fēng)真有點無奈。
小蟲也不拿自己當外人的跟著點頭:“三叔,到時我也去吧!”
“不行,這個人是外男,你一個姑娘家怎么好去?”
“我可以女扮男裝的啊?!?p> “不可以,沒得談。文風(fēng)你先去安排吧。不多留你了,我也先合計一下。”
文風(fēng)告辭走了,小蟲笑瞇瞇看著三叔,還想說什么。
程建勛已經(jīng)站到書桌前,拿筆開始寫東西了。
小蟲等了一會兒,見也不理她,只好灰溜溜的回去。
程建勛看著她失望而去的背景,壞笑了一下,招來個下人,讓他拿著信去一個朋友處,打聽打聽這個姓黃的。
過了一會兒,下人說:“三小姐過來了。”
小蟲拿著盤洗好的果子進來:“三叔我給你送點水果,我表哥帶來的,一點不打擾您的哦?!鼻那牡恼驹谀抢镄χ慈?。
“嗯,放下吧?!彼燮ひ矝]抬。
“哎!”小蟲又走了。
一會兒下人來說:“三小姐又來了……”
“……”程建勛揉了揉眉頭,無奈的說:“進來!”
小蟲拿著張畫了東西的紙給他看:“三叔您看,這是我五歲畫的,是只雄鷹呢,我們那個地方天上能看到飛?!?p> 三叔看著紙上一只眼珠亂轉(zhuǎn)表情猥瑣的胖雞
“……”
“三叔,其實我小時候很有畫畫天分的,只可惜身邊沒人教啊!我爹那大老粗只會打架,我要是在京城就好了!
一直呆在您身邊受您熏陶,說不定,我現(xiàn)在就是享譽京城的才女了??赡次椰F(xiàn)在,什么都不會啊,比起四妹妹,差的真是遠……
唉,那個時候我家窮啊,請不起先生……”
三叔哭笑不得:“小蟲,你可真能掰!唉,算了,三叔要是參與的話,你換上男裝,跟我們一起去吧,只此一次。你還得問下你娘,讓不讓你去,你娘不同意可不要怨三叔?!?p> “三叔,您太好了!長得俊,又風(fēng)雅,有才氣,不酸腐,還有一副古道熱腸,真是年青文士中的帶頭人物?!?p> “得了,得了!”三叔按著頭:“到時怎么介紹你呢?”
“說我是您兒子吧?!”
“我才不要你這樣女里女氣的兒子!就說是你表哥的好朋友吧,起個別的名字?!?p> “慕容清!“
“什么?“
“我想叫這個名!我早就想叫這個名字了……“
“好吧好吧,隨你的便。趕緊走吧,煩死了,我這兒還有事要想呢。”
三叔一怒之下,也不擺著文士的風(fēng)姿了。
“哎”。小蟲走了出去,突然又探進個頭:“三叔,老太太那兒,您打招呼吧?!”說完也不等三叔回答就沒影兒了。
沒多長時間,程建勛去打聽消息的朋友,跟著府里下人回來了,兩個人在客廳聊了許久。
晚上,老太太把程建勛叫去:“聽說文氏的侄子找你去了?”
“是?!?p> 看兒子沒接著說,當娘的有些生氣,“什么事???”
“他一個生意伙伴,有點事情想請我?guī)兔?。?p> “干嘛找你幫忙?你跟他能算什么關(guān)系?憑什么幫他!來到家里,都不說來向我問安,就是商人,沒個規(guī)矩!”老太太一臉的瞧不起。
“他說了來向您問安,我擋了,我知道您并不想見他?!背探▌嘴o靜的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有點不是滋味,“這是兩回事!“
程建勛沒說話。
老太太又問:“這么說你打算幫?”
“明天我再看看,有可能幫,也有可能不幫?!?p> 老太太也沒問出什么來……
對大兒子,老太太更順手些。
對著這個小兒子,還真有點不敢亂發(fā)火。
兒子走后,大太太來到祖母的房間,看老太太正低頭想事,就說笑幾句。
老太太還是心不在焉。
大太太就要告退,老太太攔下她說“昨兒文氏的侄子來了,跟你小叔有事。聽老大說,他家的生意做的不小。我想打聽打聽吧,也沒問出什么來?!?p> 大太太聽著沒出聲。
“咱們大姐兒,嫁的那個啊,瞧著挺好。但結(jié)果不是十分……這攀高門也未見得是好事,我想著,二姐兒的婚事,還是找個牢靠些的,能攢在手里的?!?p> ”是,還得老太太您費心?!按筇残奶叟畠?。
“嗯,再看看吧?,F(xiàn)在尋的這幾家,還不是很如意?!?p> 大太太是老太太娘家的一個遠親,所生的兩個女兒,自小是老太太帶的。
過了一會兒,程婷來了。
笑著說:“祖母,您這花瓶子里的花可顏色不鮮了,孫女給您換點小野花,雖沒有那月季大氣,卻也很清新!”
“好孩子?!弊婺感牟辉谘傻幕卮稹?p> “祖母,昨兒我那丫頭說,三妹妹去了三叔那好幾趟,來來回回的,不知道在干嘛呢?!?p> “她那表哥找你三叔有事”。
“我的這個妹妹啊,可真跟京城里的姑娘不一樣。我二嬸也不管她?!?p> “可不是么!這個丫頭長得就一般,還什么都不會,性情也不好。哼,一個庶子的女兒,這跟嫡女就是不一樣。你可不能跟她學(xué),少看她,你爹和你三叔,都是可憐她呢。”
第二天,文風(fēng)來接三叔,坐了一輛十分華美的馬車。
兩匹一模一樣白馬拉著,楠木車廂雕著花,寶蓋頂,垂著貝殼做的簾子。
程建勛看到車吃一驚,但又挺高興的坐了上去,反正愛車之心,古今一樣。
小蟲身著一身淡藍色男裝,頭發(fā)束好,系著藍色鍛帶,外面是件藍色披風(fēng),像朵小藍花似的。沖表哥一笑,雪白的小牙。
表哥暗自沖她豎了大姆指,小蟲得意眨了下眼睛。
到了一個四進的大院子,氣派非凡。三叔帶著小蟲下車,和表哥一起走進大門。院子里一大堆人,亂轟轟的,中間一個身材大高的男子,推開眾人來到他們跟前兒。
這就是黃三爺了,他笑呵呵迎上來,文風(fēng)趕緊給介紹。
黃三爺一瞧,這位程三爺剛到中年,人很俊美,修長的手執(zhí)象牙扇子,素白袍,繡著幾支竹子。
腰間吊著只古玉墜,青面鞋,頭上一只發(fā)著熒光的白玉簪,表情淡然,嫡仙一樣的人物。后面跟個俊公子,三個人站一起,真跟畫里走出來的一樣。
黃三爺樂的合不攏嘴,趕緊往里讓,轉(zhuǎn)頭跟管家說:“今天誰找都說我不在?!?p> 進了院子,一路的各種裝飾,名貴花盆里栽著各種花草,開著大朵小朵各色的花,大大小小的泰山石,太湖石。極沒樣子的疊在一起,
“您請上坐,上坐?!狈愿郎喜?。
幾個人客套幾句,茶上來了,
三叔一喝,普洱。色似沉金,入口綿純,回味甘甜,真是好茶。
不由夸了句:“嗯,好茶!”
黃三爺很得意,“不瞞先生,此茶是我自己背來的,上千年的古茶樹,放了好幾百年的啊,這個年份的只有這二十來塊兒,全讓我背來了。
黃三模仿著三叔,手拎著茶杯文雅喝了一口,趕緊放下嘆道:“這些日子我都亂套了,干別的行,這個可真不行,我這頭一個頂三個大。幸虧把您請來了,你快幫我看看。”
“文風(fēng)把情況大概的跟我說了說,我還想聽聽您的想法,要做成什么樣,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了哪些。我雖然比你熟悉京城這方面的情況,但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做的?!?p> “那我從頭說說啊,老郡王對我曾祖和祖父,那可是有救命之恩的,更別提我家現(xiàn)在的富貴,也是靠著郡王恩德。
他老人家要是生活平順,享樂天年,我家上下也沒這么揪心,非得想著為他做點什么了。這次老人家同意出來,我心里真是高興。只想辦的漂亮,只要讓他能高興,不在乎花多少銀子。我也忙活一段時間了……”他抓抓頭。
“也沒想出來要怎么干,這些日子操持的就這幾項,想著是……把我那些個收藏拿出來,擺在走廊上!
院子里開席,把京城所有大館子廚子都包來了!備上好的料,現(xiàn)場做,流水席,連開三天。在北邊搭上戲抬子,還打算請風(fēng)慶戲班子,和安徽金濟班子來唱幾出大戲,多熱鬧啊。
可現(xiàn)在……廚子還好說,都能應(yīng)!就那戲班子,他們?nèi)ゼs吧,說日子都排滿了,我都出了十倍價格,還是沒請來,這不還準備再讓人去談呢!”
程建勛聽完,無奈的嘆一聲,“這樣吧,情況我也大致了解了,我回去再謀劃一下,找個幾朋友商量,最多后天,拿出一個方案,大家再來看看?!?p> “這么說,這活兒您接了?”金先生咧著大嘴,很是高興。
程建勛無奈的點點頭,隨著他的口氣:“接了吧!”
又見桃花魚
那什么,早晨發(fā)的時候,把兩章節(jié)弄混了。 今天是個混亂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