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zhèn)麆葜?,為了不影響他休息,琴瑤沒坐多久就離開了。
她先是去洗漱了一番,換了身干凈的衣服,而后才躺下休息。
此次枯骨山脈一行,琴瑤才認(rèn)識到自己的體力到底有多差,只是趕路而已,真正戰(zhàn)斗的時間極少,可她卻覺得身子骨都要散架了一般。
也是,自打她選擇了魔靈師一道之后,加上各種各樣的繁雜課程,就放松了體能上的訓(xùn)練,母皇也被各種事務(wù)纏身,沒時間來督促她……
看來,日后要多鍛煉了。
不過此行雖然沒能救回安岳夫妻,琴瑤的收獲還是很大的。
最起碼,她遇到了窮奇。
琴瑤躺在床上,睡意全無,她從見到安岳夫妻的尸體開始,就一直在想,如果她一開始沒有答應(yīng)安苒,沒有為了澄清自己和安苒的清白而浪費時間,直接前往枯骨山脈,是不是就可以救回他們?
安岳夫妻的尸體被冰凍,可這并不影響她判斷這二人的死亡時間,大概在兩三天之前,他們就斷了氣。
那時候,她還在趕往遼城的途中。
或者,如果她心性堅定,不被心魔所惑,也不會沉睡三天的時間,有了這段時間,或許,安岳夫妻就有救了……
琴瑤與夫妻二人只有一面之緣,她心中沒有太大的波瀾,只是有些惋惜罷了。
至于恩情……
就讓她報答在安苒身上吧。
從某些方面上來看,琴瑤其實是一個非常心冷的人,她只在乎極北之地的人,其他人,她可以絲毫都不放在心上。
天邊浮現(xiàn)出一抹白色,琴瑤簡單洗漱了一下,一出門,便看見了站在走廊里的齊云胤。
“你醒了?!饼R云胤道。
在得知齊云胤身份之前,琴瑤只當(dāng)他是一個強(qiáng)者,如今,她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又多了些什么。
那是一種糾結(jié),琴瑤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以怎樣的一種心情態(tài)度去面對齊云胤,他是位于大陸之巔的強(qiáng)者,是圣殿的主人,也可以說他是一位帝皇。
然而他身上沒有其他強(qiáng)者所具有的恣傲,他的心意是難測了些,可琴瑤卻覺得,這人總的還是好的,與她周圍的其他人沒有什么兩樣。
琴瑤不知該說些什么,便只是點了點頭。
青旸走了過來,琴瑤抬頭,看見了跟在青旸身后的那穿著紅衣的女子。
她不留痕跡地上下打量那紅衣女子,紅衣似火,可她的氣質(zhì)神情卻冷然似冰。
隨著她的走進(jìn),琴瑤甚至能感受到周圍的溫度都降低了些,身后總有涼風(fēng)吹過。
兩人一起向齊云胤行禮。
“主上,小姐。”
嗯,就連聲音也是冷冰冰的,琴瑤看著她,有些出神。
齊云胤道:“她是花隱,是圣殿中最強(qiáng)大的醫(yī)師,我讓她來為窮奇治療,你沒意見吧?”
琴瑤愣了一下,才搖頭道:“我沒意見?!?p> 這是她第一次從齊云胤口中聽到圣殿二字,先前,她還懷疑過齊云胤是否真的是圣殿的人,如今,齊云胤自己卻承認(rèn)了。
昨天她和窮奇的談話,他聽到了多少?
青旸領(lǐng)著花隱離開了,她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看樣子是還沒恢復(fù)過來,就去找了花隱。
琴瑤看著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才抬頭看向齊云胤,說道:“你都聽到了?”
齊云胤點頭,等待琴瑤接下來的話。
果然,琴瑤嘆了一聲,說道:“窮奇他,不會對你們造成任何損失,他已經(jīng)這樣了,你能不能……不要傷他?”
齊云胤這樣驕傲的人,怎么能容忍別人質(zhì)疑?
琴瑤心里忐忑,她有些擔(dān)心,自己將窮奇從狼窩里領(lǐng)了出來,卻又將他帶入了虎穴。
誰知,齊云胤笑著說道:“我若想傷害他,又何必大費周章把花隱帶來替他療傷?瑤瑤,你放心吧,他是你在極北之地最后的親人了,我不會傷害他?!?p> 瑤瑤……
不知為何,琴瑤聽到這個稱呼,心頭微微一顫。
唯有最親近的人才會這樣喚她,她的母皇,她的帝師……
琴瑤是一個最親近百姓的公主,一些相熟的平民長輩都喚她阿瑤,叫她瑤瑤的,只有那幾個人。
她看著齊云胤臉上的笑容,忍不住想要將他當(dāng)成自己的親人,去信任他,去依靠他,尋求他的幫助與庇護(hù)。
在這一瞬間,琴瑤有一種錯覺,她似乎認(rèn)識了齊云胤很久很久一般,這時間,久到能令她放下心里的防備,將他當(dāng)成可以托付后背的伙伴……
微風(fēng)吹過,清晨的風(fēng)帶著一股涼意,將琴瑤從沉思中驚醒。
她搖了搖頭,在齊云胤詫異的目光中快步離開。
她怎么能有那樣的錯覺?
明明眼前這個人是那么危險……
琴瑤覺得齊云胤心思難測,齊云胤卻認(rèn)為琴瑤的心思猶如海底針一般無跡可尋。
剛才還好好的,這怎么突然就跑了?
看著那抹稍顯失措的背影,齊云胤抿了抿嘴,緩步跟了上去。
琴瑤去了窮奇的屋子,卻被告知窮奇?zhèn)麆萏?,又因拖沓了太久,處理起來極為麻煩,恐怕短時間內(nèi)不能見人。
花隱為人冷漠無情,做事卻很認(rèn)真仔細(xì),看著琴瑤一臉擔(dān)憂的模樣,花隱想了想,給了個肯定的回答。
“小姐,窮奇的妖靈我無法替他找回,但其他的傷勢,我能讓他完全恢復(fù),不會留下一點隱疾?!?p> 聽到她這話,琴瑤松了一口氣,道:“花隱,多謝你了。”
花隱只道:“分內(nèi)之事,不過,即便用上所有的靈丹妙藥,窮奇的傷勢要恢復(fù)也需要數(shù)月時間,這段時間他不能挪動,恐怕,我們需要留在這里了?!?p> 琴瑤想了想,轉(zhuǎn)頭看向青旸。
青旸說道:“小姐放心吧,這件事屬下會辦妥的?!?p> 既然窮奇要靜養(yǎng),琴瑤就不準(zhǔn)備在遼城多待了,安岳夫妻還是要盡早下葬才好,他們的尸體一直放在滄瑯戒中也不是個辦法。
因為不想面對齊云胤,這幾天琴瑤都躲著他,直到除夕夜里,她才趁著遼城的一片混亂,獨自溜走。
為了趕路,她甚至順走了一匹炎龍,只在房內(nèi)留下了一紙書信。
琴瑤要回邊陲,將安岳夫妻的尸體交給安苒,這之后,她就要踏上自己的旅途了。
其實有齊云胤跟在她身邊,她會很安全,在修煉一途上也會更加順利,齊云胤也曾證明過,他能站在一旁看著琴瑤戰(zhàn)斗,經(jīng)歷磨練。
可她就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齊云胤,她想不通,齊云胤為什么對她那么親近,在他心中,自己到底算什么。
因此,她選擇逃離,或許等哪一天她想通了,就會主動回來找他吧?
琴瑤不知道,她翻身上馬,馳騁著離開遼城之時,齊云胤正站在城樓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的背影。
青旸站在他身邊,看著琴瑤逐漸變小的身影,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你說,孤是不是不應(yīng)該放她走?”齊云胤的聲音平靜似水,里面的情感卻難以揣測。
他手中拿著一張信紙,正是琴瑤留下來的。
青旸想了想,說道:“主上,小姐離開有她的用意,她能將窮奇留下,讓花隱照顧,就說明了小姐已經(jīng)相信您了……”
“既如此,她又為何要離開?”
青旸說道:“或許,小姐是不知道應(yīng)該怎樣面對您吧,圣殿魔主這個身份,對于此刻的小姐而言,還太過遙遠(yuǎn)了?!?p> 齊云胤沉默著看著遼城之外,這里是一片凄荒。
好久之后,他才喃喃低語道:“只有這一次,下一次再見,我必定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