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云胤只是抬頭看了一眼那七彩祥云,便低下頭來,直直地盯著滿山白骨。
他抬手拂開白骨,落在那方寸之間的空地中。
齊云胤嘴角提起一抹弧度,道:“塵虛王,還要躲著么?你應當知曉這空谷幻城,孤比你更熟悉。”
隨著齊云胤話音落下,整個山谷又回歸了死一般的靜謐,直到他輕嘆一聲,墨色的靈力再度在手掌上浮現(xiàn),才看見天空中的光芒逐漸消散。
一座宮殿的輪廓在山谷中浮現(xiàn),地上的白骨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青蔥嫩草、綠樹紅花,淡紫色的蝴蝶在花間飛舞,灑落一層熒光色的鱗粉。
這座宮殿宛若是太陽的住所,高高的城墻擋不住其中的金光,越過高墻灑落在地上的光輝略微有些刺目,又像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齊云胤的眼眸又變回了黑色,他雙眼微瞇,靜靜地看著城門。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由弱變強,出現(xiàn)在了城門之后,鏗鏘是重甲摩擦所發(fā)出的聲響。
城門被人緩慢地拉開,越來越多的光灑落在地面上,將齊云胤包裹在其中。
先行出來的是兩隊穿著金色盔甲的士兵,他們手里拿著長矛和盾牌,頭上戴著只露出了一對眼眸的頭盔,腳下踩著堅硬金屬打造的戰(zhàn)靴。
他們的眼里沒有感情,就像是沒有看到齊云胤一般,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去。
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張金色長毯,長毯一端連接著城門,延向城內,不見盡頭,另一端則恰好落在齊云胤面前。
他只要再踏出一步,就能踩上這張金色的長毯。
士兵們沿著金色長毯站定,長矛重重地跺在地面上,發(fā)出了雷鳴般的聲響。
齊云胤面不改色地看著前方,仿若這些士兵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長毯的盡頭忽而出現(xiàn)了車軸聲,兩列侍女走在前面,她們手中提著花籃,一邊走著,一邊將籃中的花瓣撒向空中,七彩的花瓣灑落在金色長毯上,猶如在這上面繡上了花紋。
侍女身后跟著四匹金焰獸,這是幾近滅絕的靈獸,傳說它們曾是太陽神的坐騎,當太陽神歷劫化神的時候,將它們留在了自己的神殿,世代守護著自己的后裔。
傳說中威風凜凜的金焰獸如今也不過地靈的實力,它們已經淪落到替人類拉車的地步了。
金焰獸拉著一輛白色的高大戰(zhàn)車,這輛戰(zhàn)車更像是一輛游覽車,上面擺放著金色的花球,掛著白色薄紗,隱約間可以看到坐在其中的白衣男子。
城中有些許歡呼聲傳來,那是子民們在為自己的君王高呼。
齊云胤嘴角拉起一抹譏諷的笑意,說道:“這么多年不見,塵虛,你還是這么喜歡排場?!?p> 戰(zhàn)車在城門外十步距離處停下,兩個侍女掀開了薄紗,露出了塵虛王的樣貌。
隨著實力增長,人的樣貌會變得越來越精致,而類似齊云胤這種樣貌的依舊是少數(shù)。
而若是只論外觀,塵虛王更勝齊云胤一籌。
若說齊云胤是邪肆冷傲的,這人便只能用高傲自負來形容。
他給人的感覺,太過目中無人。
不過見到齊云胤的時候,男子的神色還是凝重了幾分:“你果然沒死?!?p> 齊云胤說道:“自然,不論怎么說,孤也是叱咤一方的強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你們逼死?”
塵虛王皺眉道:“當時你在渡半神劫,我們的消息不可能有誤,而且我們那么多人聯(lián)手,你不可能活下來……”
齊云胤聳了聳肩,說道:“不可能么?那孤如今站在你面前,莫非只是一道魂?”
齊云胤是真真正正活著的,這一點塵虛王可以肯定。
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太久了,一些細小之處他早已忘卻,而且此時再來深究齊云胤是如何活下來的也沒有意義了。
塵虛王抬眸看向齊云胤,問道:“你在大陸上沉寂了一萬多年,如今怎么會選擇出現(xiàn)在本王面前?”
“鏘!”
一股強大的威壓降臨在這周圍,士兵們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他們努力支撐著,才能撐住自己不趴下去。
不知何時,齊云胤出現(xiàn)在了塵虛王身后。
塵虛王神色一變,立馬反手一掌拍向齊云胤。
二人手掌相對,齊云胤僅僅是手臂一震,而塵虛王卻直接飛落在地上。
他的實力也是不俗,這一掌并未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只是將他從戰(zhàn)車上打落在地罷了。
齊云胤冷笑一聲,說道:“在孤面前,你還不配稱王?!?p> 被落了面子,塵虛王也不惱,就那樣站在長毯上,神色淡淡道:“沒錯,你是長者,就算換做是蒼炎來此也是不配的。不過你來這空谷幻城,應當不是為了挑釁我,并知會吾等一聲你還活著吧?”
“自然不是,當然,你們也不必緊張,孤現(xiàn)在可沒有心情對你們出手。如今舊地重游,只是為了取一樣東西罷了?!饼R云胤說道。
塵虛王抬眼看著他,說道:“你是為了天羽龍?zhí)俣鴣???p> 齊云胤道:“這空谷幻城之中,除了天羽龍?zhí)?,也沒有別的什么足以讓孤親自來一趟了。”
“那就請自便吧,也請不要打擾到城中的居民,否則,即便我拼盡一族之力,也會將你鎮(zhèn)壓于此?!?p> 塵虛王出乎意料地好說話,他輕輕拂去長袖上的灰塵,腳尖輕點,飛回了戰(zhàn)車上。
齊云胤微微一笑,身形一轉,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唯一一名穿著金色長袍的侍女一臉急迫地問道:“王,您為何任由他在空谷幻城中自由行動?而且那天羽龍?zhí)俜置魇巧竦哿粝碌淖詈笠患毼?,您就這般任由他拿走嗎?”
“天羽龍?zhí)偈菍毼锊诲e,但對本王而言卻一點用處也沒有,況且這個人,也不是本王想攔就能攔得住的?!眽m虛王淡淡道。
侍女依舊一臉不忿:“可是王,他對您這般不恭敬,這哪里是對待王的態(tài)度?”
塵虛王說道:“你沒有聽到本王的話么?即便是蒼炎在此,在這個人面前,也不配稱王,他的實力,遠比你看到的這些恐怖?!?p> “可是……”侍女還想說什么,卻被塵虛王一個眼神給嚇住了。
塵虛王瞥了侍女一眼,說道:“陽漓,你還太年輕了。”
陽漓地下了頭,嘟囔道:“王,您忘了,陽漓今年已經兩千歲了。”
塵虛王搖了搖頭,說道:“還是太年輕了,兩千歲,恐怕你連圣殿是什么都不知道吧?!?p> “圣殿?”陽漓疑惑地看著塵虛王。
塵虛王卻不再多說,他微微抬手,金焰獸調轉了方向,那些士兵也站起了身,領著戰(zhàn)車返回了城中。
陽漓還想多問,卻又怕惹怒了塵虛王而不敢多言。
塵虛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說道:“陽漓,你去換月和回來,這段時間由她留在城中。”
聞言,陽漓仿若受到了什么驚嚇一般匍匐在地,帶著哭腔道:“王,陽漓自知多言,以后不會了,還請王不要趕走陽漓!”
塵虛王說道:“月和比你年長,你需要多歷練,有些事唯有交給月和本王才放心。你不必害怕,等你資歷夠了,本王自會叫你回來?!?p> 他都說到這般地步了,陽漓也不敢違拗,紅著眼眶退了下去。
只是在她轉身的時候,眼里的委屈轉化成了不甘與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