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雖是混亂年代,但洛陽城依舊萬家燈火。
此刻,皇宮某大殿內,紗燈盞盞,燈火通明。
敖烈坐在高首的書桌后,捧著一本古籍,饒有興致的讀著。
李葵花侍奉在旁,時不時將杯中香茗添滿。
這幅場景,端是靜怡和諧,讓人心神放松。
但在下一刻,異變突起。
大殿外傳來急密的腳步聲,一聽便明白人數(shù)頗眾。
敖烈眉頭微皺,看向大殿門口處。
便見密密麻麻的身影魚貫而入,人雖眾多,但井然有序。
這些人雖未穿盔戴甲,但由此便可推出他們乃是訓練有素的軍士。
踏踏踏——
伴隨著腳步聲,這些人走進大殿,足有百余眾。
好在大殿明顯就是為大臣議事所修,極為寬敞。
即便有百余眾,散落在大殿中,也顯得較為松散。
而這些身穿黑色勁裝的大漢進入大殿后,并不說話,自顧找到合適位置站好。
主要分作兩列,面對面抬頭挺胸而立,中間留出極為寬廣的大道。
敖烈冷眼看著這幾息間的變化,放下手中古籍。
由于敖烈沒有發(fā)話,李葵花也沒動作。
依舊低垂眼瞼侍立著,對這些勁裝大漢視而不見。
就在這時,手杖敲擊聲傳來。
篤篤篤——
聲音極富韻律感,落地敲擊聲間隔不多不少,宛如魔音。
聽的多了,不由會氣血上涌。
伴隨著這聲音,幾道人影緩緩走進大殿。
最前方是一個貴族派頭十足的老婦人,她被一個極為玲瓏貌美的女子攙扶著。
這老婦人雖是白發(fā)斑斑,但面目含煞,絲毫不顯慈祥。
而這老婦,正是尤楚紅,攙扶的自然是獨孤鳳。
她們身旁是獨孤峰,面色陰沉。
獨孤峰身后,還有著幾人,他們用擔架抬著已陷入昏迷的獨孤霸。
獨孤峰一進殿,便用那雙散發(fā)銳利目光的眼睛掃視大殿。
配合著他的鷹鉤鼻,就如同一只老鷹在尋找獵物般!
看見大殿內各個死角已被自己所攜帶的家兵圍起來,獨孤峰滿意的點點頭。
自從答應要來皇宮,獨孤峰莫名有些心緒不安。
所以,才帶了足有百余家兵進入皇宮。
除了為防止什么不好的變故發(fā)生,同樣也想助尤楚紅一臂之力。
畢竟面對的是一位頂尖宗師,若是能幫尤楚紅斬殺這名宗師最好不過。
想到這,獨孤峰嘴角泛起譏諷。
能帶這么多人進入皇宮,說起來還多虧楊侗。
若非楊侗主動將防衛(wèi)皇城宮城的三千衛(wèi)兵的兵權交給他,他怎么也帶不進來這么多家兵。
確定了自己的布局沒有差錯,他才不慌不忙的把目光朝著坐在高處的敖烈投去。
獨孤峰這一看下,頓時心中微震。
蓋因原本很是熟悉的少年楊侗,氣質大變。
他坐在大殿高處的書桌后,身穿黑色袞服,面無表情,不怒而威。
看著他們的目光,淡漠之極,從容而自信,使得他周身透露出一股深沉的帝皇威嚴。
楊堅!
楊侗現(xiàn)在的氣質,與當初手握天下大權的楊堅何其相似!
這是獨孤峰心中油然而生的念頭,同時心中的那種不安再度泛起。
甚至右眼皮開始狂跳,獨孤峰深吸一口氣,緩緩壓下心中不適。
再凝視楊侗時,卻是不由自主帶上了一抹忌憚。
同樣,尤楚紅與獨孤鳳也是面色微驚,顯然有些認不出來楊侗的變化。
這并不是說外貌,而是氣場,玄之又玄,卻真的存在。
楊侗現(xiàn)在的氣質,就如真正手掌天下人生死大權的帝皇氣場。
原本應該很熟的雙方,都沒有說話,而是互相打量。
大殿靜悄悄的,氣氛越來越凝固。
但下一刻,獨孤鳳移開目光,心中升起一股羞赧。
之前楊侗對她畢恭畢敬,現(xiàn)在竟敢以高高在上的目光俯視她。
于是,惱怒的獨孤鳳柳眉一豎,驀然質問:
“楊侗,你怎敢命人傷我二叔?”
說完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尤楚紅,再對敖烈嬌叱道:
“還不下來給奶奶請安。”
但她的話音落后,卻沒引來敖烈回應。
讓她粉嫩的玉頸上泛起一抹紅霞,顯然是氣到不行。
頓時,大殿內氣氛降到了冰點。
尤楚紅這時也不在看敖烈,用陰鷙的雙眼死死的盯著李葵花,陰冷的道:
“就是你傷我孩兒吧?”
見李葵花不應,尤楚紅碧玉拐杖猛然擊地,原本佝僂的身子近乎奇跡的倏地挺直。
竟然比獨孤鳳高出一頭,可見尤楚紅年輕時的身軀是多么高大。
“你這老賊,還不下來受死?!?p> 尤楚紅尖細陰柔的聲音響徹在大殿,難聽至極。
感受著自己母親散發(fā)而出的強橫氣勢,獨孤峰心中一安。
再看向楊侗,嘴角掛起一絲冷笑。
待把你所依仗的宗師給斬了,再撬開你的嘴,問問到底是哪股勢力敢插手他們獨孤閥的事情。
獨孤鳳玉面上閃過得色,看著敖烈的目光換上輕蔑。
她倒要看看,這楊侗到底要裝模作樣到何時。
獨孤父女各有所想,然后帶著抬著獨孤霸的數(shù)人退到一邊去。
顯然,這種場合乃是獨孤閥刻意謀劃,敖烈一方必須得迎戰(zhàn)。
這一點,敖烈心中自然明白,他依舊面容平靜,下一霎淡然開口:
“去吧,陪她練練?!?p> “諾?!?p> 李葵花眼皮一抬,身影倏然由上飛下,落在尤楚紅不遠處。
尤楚紅見狀,五尺長的碧玉拐杖陡然搗在地上,地上無縫的潔白石板直接出現(xiàn)蜘蛛網(wǎng)般的裂縫。
與此同時,一股奇異的精神力從她身上升騰而起,對著李葵花掃去。
李葵花也是一踏地面,石板破碎,身上涌出一股精神力。
不過幾息,便與尤楚紅精神力對撞。
頓時,二者的白發(fā)都是無風自揚。
這是在斗勢!
顯然,敖烈打入獨孤霸體內地那一道真氣,還是讓尤楚紅心中忌憚。
當然,她以為那道真氣乃是李葵花所發(fā)。
否則一向目中無人的尤楚紅,不會先選擇與李葵花斗勢。
畢竟,斗勢只是江湖上比武雙方用來摸清對方底細的手段。
卻是二人斗勢沒過幾息間,李葵花驀然一退。
顯然,他在斗勢中敗下陣來。
這時尤楚紅發(fā)出一陣夜梟般的難聽笑聲,用尖細陰柔的聲音道:
“老身猜的果然沒錯,你那真氣是用秘法所發(fā)。
你不過是初入宗師,也敢狗蛋包天傷我孩兒。”
說完不在廢話,渾厚的真氣透體而出,臉上每道皺紋都似會放射粉紅的異芒。
一提碧玉手杖,身形宛如幽靈般向著李葵花激射而去。
層層杖影,宛如狂風,混亂疾吹,將李葵花當頭罩下。
李葵面色凝重,雙手間一根根陰針激射而出。
叮叮?!?p> 清脆的響聲不絕于耳,宛如珠落玉盤。
但尤楚紅的碧瑩瑩層層杖影,密布透風。
并且每一層杖影都生出像利刃般的割體真氣,使人難以防堵。
李奎花寬大的袖袍中倏然出現(xiàn)一把匕首,與這杖影交擊。
雙方所在之地,狂暴的真氣將地上的素白板磚直接炸開。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眾人都已經(jīng)看出,李逵花開始漸漸落入下風。
獨孤鳳看到這番局面,再度瞅了一眼敖烈。
哼,不知好歹,沒有我獨孤家,你什么都不是。
獨孤峰也是臉色滿意,撫了撫須,看向敖烈,眼中閃過一絲陰冷。
浪費我獨孤閥這般時間精力,是要給楊侗小兒一個深刻的教訓。
就在獨孤峰在心中盤算怎么折磨敖烈時,那邊的尤楚紅用充滿殺意的聲音厲喝道:
“老賊黔驢技窮,給我受死?!?p> 說完,手中的碧玉手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敲向李葵花的頭顱。
這一杖若是敲中,頭顱無疑會如石砸西瓜般爆開。
坐在上首的敖烈見此,心中閃過一念。
李葵花雖也算是天賦異稟之輩,但畢竟突破時日尚短。
自然不是同是驚才艷艷,并在宗師境界沉浸多年的尤楚紅的對手。
念頭至此,敖烈原本端正在書桌后的身影徒然而起,瞬間飛掠至尤楚紅身前。
尤楚紅頓時面色狂變,但身體根本反應不過來。
下一剎,敖烈那雙修長如玉的手掌已猛然轟擊在她的碧玉拐杖上!
蓬——
碧玉拐杖直接碎成糜粉,同時尤楚紅的身體如破麻袋般橫飛出去。
強橫的沖擊力直接把她轟擊在大殿的墻上,然后彈落在地。
噗——
大口的鮮血從她口中吐出!
如此驚變,讓所有人面色駭然!
“獨孤閥,臣服或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