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還有些猶豫，“若是我主動表明心意的話，是不是有失矜持??？”
“是甄公子重要，還是矜持重要？”
清兒嘆了口氣，“我試試吧！”
許是甄金終于說服了自己，現(xiàn)在見到清兒已經(jīng)能夠表現(xiàn)如常，不那么狼狽了。到了四海樓后，他主動扶著清兒下了馬車，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尷尬。
跟小二問了齊述、何晏的位置，他們一行四人上了二樓的雅間。
“這邊！”
何晏聽到動靜直接就跑了出來，“你們可算是來了，我都出來看了八百遍了。要是你們再不來，小爺我就要餓死在四海樓了，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小白道：“這話就不對了，我們也沒說不讓你偷吃??？你悄悄吃就是了，齊述不會出賣你的?！?p> 齊述跟他們幾人一一打了招呼，然后斜睥了何晏一眼，“他只偷吃了一點，我看著呢?！?p> 小白大笑，何晏則是一臉的不服氣，“齊述，你到底是哪邊的？”
齊述選擇了閉嘴，悄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何晏也不跟他計較，“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就趕緊開宴吧！我們點了這兒的招牌菜，墨子歸付錢。都別客氣，大家敞開了肚皮吃！”
小二得了令讓人開始上菜，不得不說四海樓的菜確實和別處不一樣，光擺盤就格外雅致，讓人看了不忍下口。
“子歸，這道菜好漂亮?。∵@是什么？”
墨名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原來是藍莓山藥盅。白色的山藥切成塊狀，整整齊齊碼在一起，蒸熟后再澆上晶瑩剔透的藍莓果醬，看著分外可口。
“這是用藍莓果醬和山藥做成的，吃上去綿軟可口，要不要嘗一下？”
小白點頭，用勺子取了一些放入口中，味道果然很好，跟平日吃的山藥完全不同。
“我感覺山藥比之前好吃多了?！?p> 何晏也有些躍躍欲試，“看著是不錯，可惜份量少了些，根本就不夠吃。小二，再來一份！”
然后他看到了一盤青菜，直接淋上香油就端了上來。
“小二，這菜沒熟吧？”
小二道：“客官，這是涼菜，您稍微拌一下就可以吃了?！?p> 何晏也就不再多話，他總覺得小二看他的眼神不對，這是嫌棄他沒見過世面？
作為越陽知府家的公子，他當(dāng)然不算沒見過世面。相反的，由于他爹何茂老來得子，何晏從小就格外受寵，因此見過的新鮮玩意兒絕對不比同齡人少。
只是四海樓廣納天下美食，他們這兒的花樣自然是比別處多，何晏沒見過也屬平常。
很快菜就上齊了，擺了滿滿一大桌子。
甄金察言觀色，將一些好看的清兒又夠不著的菜夾給了她，直把清兒面前的碗堆得如小山一般。
清兒臉色微紅，見其他人都沒有注意自己，悄悄把自己喜歡吃的扒進口中。
有何晏在的地方自然不會冷清，“單純吃飯似乎沒什么意思，大家要不要玩?zhèn)€游戲？”
清兒腦袋搖得如撥浪鼓，還是算了，她不想擲骰子，只想好好享受美食。
小白也表示抗議，“除了擲骰子，你還有其他可以玩的嗎？我擔(dān)心你不小心擲到了菜里面。”
“要不我們來劃拳？”何晏換了一個。
甄金不想破壞今日的氣氛，他還要給清兒一個美好的回憶。
“飛花令怎么樣？”
何晏嘴角抽了抽，“我現(xiàn)在一想到詩詞就有些頭疼?！?p> 墨名給小白盛了一碗魚湯，然后幽幽道：“我記得某人向家里保證過，此次科舉必定榜上有名，怎么此時就開始頭疼了？”
何晏覺得所有人都在針對他，“大哥大姐們，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們饒過我吧！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就給我點自由吧！想到還要參加科舉，我就一個頭兩個大，別說榜上有名了，能堅持到最后一天就已經(jīng)是菩薩保佑了！”
齊述斟了一杯酒，“現(xiàn)在后悔貌似來不及了。不如寫封信回去先認個錯，免得何大人生氣。”
“我爹才不會生氣，只要我能參加考試他就已經(jīng)知足了，只是要讓他們失望倒是真的。”
清兒放下了筷子，“既然如此，那為何不趁現(xiàn)在多努力努力呢？據(jù)我所知，各州郡的舉子基本上都已經(jīng)到了，正是大家互相交流的時候，也可以多認識些朋友。”
“清兒姑娘有所不知，”齊述道，“并非他不愿結(jié)交朋友，而是舉子們忙于備考，頂多是同鄉(xiāng)相交，不太愿意與外人交流?！?p> 清兒不解，“同鄉(xiāng)之間互相提攜我懂，可如今大家都是舉子，誰人高中更是無人得知，這時候廣結(jié)好友不是一件好事嗎？萬一日后有人高中，也算是多了一份人脈，有什么不好的嗎？”
甄金倒是可以解釋，“清兒，是這樣的，如今朝中那人把持朝政，大肆提攜門生故舊，更是包庇同鄉(xiāng)，排除異己。事情從來都是上行下效，上面的人搞地域差別，下面的學(xué)子也就有樣學(xué)樣。與那人同鄉(xiāng)的舉子自然是趾高氣昂，其他舉子也只能忍氣吞聲?！?p> “若是這樣的話，其他舉子更應(yīng)該聯(lián)合起來?。俊?p> 墨名笑了，“清兒姑娘說笑了，讀書之人大多清高自傲，見到黨同伐異已經(jīng)讓他們所不恥，再去聯(lián)合起來對抗，豈非更令人不齒？所以有些人就選擇自掃門前雪。不是大家不愿意出頭，只是不愿意招惹麻煩，誤了自己的前程?！?p> 清兒算是明白了，看來那人影響的不僅僅是自己一家，還有天下人。
何晏見氣氛不太好，把酒斟滿，“好了，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咱們久別重逢，是不是應(yīng)該喝一杯呢？”
大家也都把各自的杯子斟上，能遇到一群朋友，大家都平平安安，這就已經(jīng)足夠了！
“為了我們六人相聚，為了半個月后的科舉，為了墨名和小白的幸福，我們滿飲此杯！”
六人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酒雖辛辣，卻給人一種淋漓的刺激，能讓人忘卻生活中的不快，只沉浸于此刻的痛快。
有了酒，飯桌上就是另一種氛圍了，雖說大家都非酒鬼，卻能從酒中找到各自的樂趣。
小白端著酒杯，深情注視著墨名，“子歸，你向家里長輩說起我了嗎？他們同不同意我們的婚事??？”
墨名將酒杯接過，“小傻瓜，你擔(dān)心什么呢？吏部尚書的女兒，誰敢不同意？不過我怕辱沒了你，所以要為你掙得一個功名，風(fēng)風(fēng)光光上門提親！”
小白眼眸微垂，“我不在乎這個的。”
“可是我在乎，我怕配不上你?！?p> “那你到底有沒有說？我什么時候去見你的長輩呢？”
墨名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腦袋，“你難道忘了，他們?nèi)缃癫辉诿靼?，這兒只有一個空宅子？”
清兒看了看墨名，心中有些奇怪的想法。她們與墨名相處的時間并不長，初見時覺得此人尚可，此時卻是說不出的怪異。
然而小白一顆心撲在他身上，肯定聽不得他一絲的不好，看來自己有必要留意一下他們了。
甄金見她不時看向墨名，頓時生出了危機感，難道清兒不喜歡自己這種類型，喜歡毒舌腹黑的？
“清兒，這個很好吃，你嘗一嘗？”
清兒被他成功拉回了注意力，直接將菜吃入了口中，然后才覺得不對，這好像是小金子的筷子？
兩人都愣了愣，片刻之后，臉色爆紅。
齊述因為最近壓力大，變得沉默寡言，此時卻笑出了聲，弄得何晏莫名其妙。
“你怎么了？想到什么好玩的了？最近你沉默得我都有些害怕，生怕你想不開，直接去跳凌溪河?！?p> 齊述給他個白眼，“放心，你肯定比我先跳。我即使考不上，還能回去做個教書先生，完全不用擔(dān)心。你就不同了，何大人會讓你繼續(xù)考的，不然就得從軍了?！?p> 何晏一臉生無可戀，“你說我是不是我爹從路上撿回來的？就我一個親兒子，他舍得讓我上戰(zhàn)場？有這樣的爹嗎？”
小白不同意了，“你就知足吧，我想去我爹還不讓呢……”
“你看對吧，這才是做爹應(yīng)有的態(tài)度，哪有讓親生兒子送死的？”
“可他前天同意了啊！”小白把未說完的話說完。
何晏愣了愣，“你確定是楚大人的親生女兒吧？”
小白一個眼刀過去，何晏趕緊把話收回。
“我就不明白了，我爹他這是要我去掙軍功嗎？文的不行就來武的？”
清兒道：“或許令尊是怕你不上進，故意激勵你?！?p> “我覺得這不是激勵，是威脅！”
“那有什么，大不了我們一起去邊關(guān)！”小白意氣風(fēng)發(fā)，頗有大干一場的豪情壯志。
甄金拉了拉清兒，“你們又打了什么主意？不管怎么說，這次不許一聲不吭就溜了。”
“你在擔(dān)心我？為什么，因為我是你的童年玩伴嗎？”借著酒勁，清兒突然就有了勇氣，把心中的話問了出來。她想知道，在小金子眼里，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