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拿回靈珠,不要讓它再落入他人之手了......”
“阿娘!不要離開阿雪!”
“阿娘!”
簡兮猛然驚醒,額間手心皆是細密的冷汗。
“先生醒了?”
清冷而又富有磁性的聲音隔著屏風(fēng)突然響起,立刻讓簡兮完全從夢中脫離了出來。
她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水墨畫的屏風(fēng)上隱隱透出一個端坐的身影,看不清面容,但她知道是誰。
“托公子的福,簡兮這一覺,睡得著實不怎么安穩(wěn)?!?p> 簡兮映著青燈之光環(huán)顧四周,房間內(nèi)色彩樸素,但處處細節(jié)卻透露出尊貴大方之氣。
比如她身上所蓋的錦被,是上好的錦鍛所制。
比如房內(nèi)的熏香,香味淡雅純粹,一聞便是頂級的香料所制。
比如不遠處的屏風(fēng),木架乃金絲楠木,繪畫乃出自書畫大家李司先生之手。
據(jù)傳李司先生性格古怪,雖作得一手好書畫,卻從不以此為生,且書畫只贈有緣人,饒是元武帝都無法得之一贈,倒是元武帝之子公子亞有緣得過,至今仍在焚琴殿擺放。
若簡兮的眼力不錯,這里,便是焚琴殿無虞了。
“先生倒是毫不驚訝,不怕是什么仇家取命來了?”
公子亞說著放下了手中的小玩意兒。
簡兮早在打量房間的同時,便起身越過屏風(fēng),走到了桌前,向公子亞微微頷首,而后坐下,“簡兮不過一介女流,何來仇家?況且,就算是有,能惹得起地位如此尊貴的仇家,也算是我的本事,公子覺得呢?”
公子亞勾唇一笑,露出些許不屑之意,“那先生可要小心了?!?p> “多謝公子提醒,簡兮定當努力活得久一些。”簡兮回之一笑,“公子有話要問簡兮,不妨直說?!?p> “不是我有話要問,而是先生有話要說吧?!?p> 焚琴殿對公子亞有著重要的意義,此番能讓她到焚琴殿,雖然方式不太友好,但也確實表明了他是信任她的。
既是得人之信,簡兮必定回之。
當即便取下了腰間的錦囊,遞到了公子亞手邊,“得公子信任,是簡兮之幸,略微回禮,還望公子收下?!?p> 公子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過了錦囊,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張絹帛,“天下一統(tǒng)之后,雖是百姓富饒,但各處書籍皆書寫于竹簡之上,能用得起絹帛的,除了皇室便是富甲一方之人,先生還真不愧是前久舞先生?!?p> 其實,早在他與簡兮閣樓密談的時候,他便看到簡兮的桌案上擺放著絹帛了。
絹帛貴重,朝中大臣必要時有個幾張也算正常,但簡兮房內(nèi)厚厚的一摞,讓公子亞不得不懷疑,她是否跟皇室的人有什么關(guān)系。
但后來一系列的事,讓他斟酌再三,決定冒險相信她,當然,他選擇相信簡兮,靠的還是具體的證據(jù)。
簡兮聞言很是淡然,“倚雪樓所做之事,消息流通最為重要,自然是絹帛用著方便,貴是貴了些,但簡兮認為還是值當?shù)模硬环量纯雌渲兴鶎?,再來與簡兮說說,這絹帛可算用得恰到好處?!?p> 倚雪樓打探各處消息,用竹簡自然是不方便的,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設(shè)想,是以簡兮便想到了絹帛,人們偶然見了,只當是倚雪樓的人奢華,也不會去多想。
公子亞打開絹帛細細看去,一雙劍眉逐漸緊蹙,神情也顯得凝重了不少,許久他才將之折起握于手中,“上面所說,幾分真假?”
簡兮道:“九分。”
“呵......”公子亞意味不明地一笑,揚手便將手中絹帛,置于桌上燈火之處,火光蔓延,將之化為灰燼,“先生認為,接下來當如何?”
那絹帛上寫的不是別的,正是阿瑤這幾日從中斡旋打探來的消息,進一步的證明了那封彈劾信的屬實,不僅如此還多了好些名字,有的甚至是公子亞手下的人。
“既然已經(jīng)確認彈劾信上的人確有其事,自然是順水推舟,送個人情了。”
絹帛上只是轉(zhuǎn)述,并非每一位官員罪名的切實證據(jù),是以看見公子亞燒掉它,簡兮也并未有多余的反應(yīng),反而燒掉才是最明智的選擇,畢竟,里面牽扯的人,比彈劾信上的,還要多。
“簡兮聽聞,當朝丞相大人為人忠正,一心為國為民,既然公子礙于身份不便出手,那我們便做個人情,讓丞相大人代勞便是。”
公子亞不急不緩地收回手,視線又落到了先前把玩的小玩意兒上,“哦?先生如何斷定丞相大人就一定會相信你的話,去懷疑朝中共事多年的同僚?”
那小玩意兒不是別的,正是簡兮被打昏之前,握在手上的草扎小鳥。
簡兮自信一笑,道:“自然不是我去說,亦不用公子出馬,我們只需派人在丞相大人的耳目之處散發(fā)消息,引導(dǎo)他們自己找到證據(jù)便可?!?p> “自己親手找到的證據(jù),可比別人說多少話都要管用,公子覺得呢?”
公子亞打量了簡兮許久,他看不透眼前笑得燦爛的女子,仿佛天下之事,皆在她手中運籌帷幄,可她并不在乎這些,是的,他從中看到了一種超出俗世的淡漠。
簡兮一直以為,九七眼中的一絲晦暗已是淡漠至極,卻不知自己眼中更甚。
直到簡兮差點被注視得敗下陣來之際,公子亞終于恢復(fù)了一派清冷的模樣,冷冷問道:“這些,你能做到?”
“我做不到,但,倚雪樓能做到?!?p> 簡兮說的是實話,倚雪樓立于紅塵,耳邊香風(fēng)即使不能左右全部,但總會起到一定的作用,總比公子亞派人去要好。
公子亞聞言,不僅沒有舒眉,神情反而變得愈發(fā)的嚴肅與冷漠,他起身行至一根高腳燭臺前,眸中火光雀躍,“那些人跟隨公子正,不過是認為他日后能執(zhí)掌天下,他們也好平步青云,你有這般能力,跟著庶出的我,目的為何?”
簡兮垂眼道:“公子肯同我交談這么多,想來早就把我查了個干凈,也就知道我父親乃是含冤而死,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公平而已?!?p> 公子亞勾唇一笑,轉(zhuǎn)身看向簡兮,言語之間盡是試探之意,“上任倉山郡尉私練新兵,欲意謀反之事,雖過去五六年了,但我確實有所耳聞,至于你的身份,是真是假,一查便知?!?p> 簡兮坦蕩道:“公子想查盡管查便是,除了簡兮這個名字是假的之外,我還當真想不出,何處騙得公子?!?p>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韓雪,是個孤寂的名字。”
他早就查過簡兮的身份了,不然也不會讓她這么輕易的就到焚琴殿來,而韓雪,則是簡兮原本的名字。
公子亞拿著手中的玩意兒走到簡兮身旁,伸手遞給她,“從今以后,我就叫你阿雪了。”

湯小菇
帝王靈珠的線索終于出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