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思樵慢慢走大街穿小巷,用了兩個小時,從云與意家的大廈走回自己家。
終于回到自己房間,比起宣理和慎言止,自己也不算那么慘。
松媽進(jìn)來,拍兒子腦袋,“傻笑什么?”說著,把一個文件袋塞在兒子手里,“那位神奇的時永靜女士,在她去殺全努力之前,來了咱家一趟,留了個袋子給你。”
松思樵摸索著在里面掏東西,一邊問,“什么呀?”
“一堆照片和一個移動存儲盤。都是當(dāng)年小雙爸爸死亡的真相?!?p> 果然她拿到了證據(jù)。
“哦。你們看過了?!?p> 松媽說,“當(dāng)然,我和你爸閑著,就替你看了?!?p> 松思樵捏捏存儲盤,又摸摸相片,“都給我表姐吧?!?p> “為什么?”松媽問,“你為了這些證據(jù),把眼睛都傷了。現(xiàn)在,給你表姐,是幾個意思?!?p> “我想休息?!?p> “休息完了你自己給去。”松媽說著撿起一張掉在地下的相片看著,“時永靜還真有趣,相片里還夾一張花的相片?!?p> “什么花?”
“也不知道誰拍的,從下面往上拍,把花盆拍那么大,花那么小一點(diǎn)兒。又不是賣花盆的?!?p> “花盆?什么花盆。”
“大大的,很普通的形狀,是深褐色的,不過,一面有些字,應(yīng)該是首詩。”
“念啊?!?p> “柳借東風(fēng)欲上天,鶯兒曲意躍高枝??上Ц栉杈爿p狂,早做黃土一缽灰。”松媽念完自己叨叨著,“這花盆很怪。人家都是歌頌春風(fēng)吹柳鳥兒唱歌,這詩倒和人類喝反調(diào)?!?p> 松思樵也點(diǎn)著頭,“對啊。這詩說柳枝亂擺想借風(fēng)上天,可惜上不去。黃鸝鳥在枝上亂唱亂跳,柳樹和黃鸝很討厭。柳、鶯兒?早做黃土一缽灰早做黃土一缽灰早做黃土一缽灰一缽灰一缽灰......”
松媽說,“你念什么經(jīng)?!?p> 松思樵突然大聲說,“花盆!”
松媽一哆嗦,“你干嘛,一驚一乍的?;ㄅ瑁∧阈菹⑾腽B(yǎng)花嗎?”
“不是不是。時永靜的相片拍的哪的花盆!”
“這個?你倒是把為娘的我問住了。時女士已經(jīng)駕鶴西去,親自問她這事吧,我們最好晚幾十年再說?!?p> 松思樵摸到自己手機(jī),塞給媽媽,“快,幫我在聯(lián)系人里找到衛(wèi)曉婷?!?p> 松媽正在操作,突然手機(jī)鈴炸響,松媽差點(diǎn)把手機(jī)扔地下,看號碼按了接聽,放到兒子耳朵邊上,松思樵拿住手機(jī)聽,原來是鄭直。
鄭直說柳鶯鸝家境不好,從小就衣食不寬裕,父親工資少,一直照顧生病的母親。她失蹤后倒是有人定期給柳鶯鸝父親打款?!安贿^,打款的人并不固定。但,我還是找到了!是師教授把錢給他們,讓他們給老柳轉(zhuǎn)款的?!编嵵鳖H自豪地大著嗓門在電話里說。
松思樵夸了鄭直,非常感謝他對自己工作長久以來的支持,然后說,“師教授做好事也是這么低調(diào)?!?p> 鄭直說,“是啊。最奇怪的是,柳鶯鸝的事竟然沒有一點(diǎn)兒線索,這個掩藏證據(jù)的人,也算是一絕了?!?p> “辛苦您了。順其自然吧。有師教授贊助老柳家,老人家也就沒那么辛苦了?!?p> 老鄭笑著說,“是啊?!?p> 松媽等兒子聽完電話,問還要不要找衛(wèi)曉婷的號碼。
松思樵說,“我記起來了,一會兒再打吧。我爸呢?”
“他在車?yán)锏任?,我們?nèi)コ小D阕罱萘?,媽去多買些菜肉啊什么的回來給你做?!?p> “那你快去吧?!?p> 松媽突然伸手拍了拍兒子的帥臉,“乖乖在家等媽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松思樵拉住媽媽的手,“我想休息了,你和我爸在外面好好吃一頓吧。不用管我。”
“那不行!你先睡。我們很快就回來?!?p> 媽媽唱著歌,又在衣柜里翻衣、服換,然后才唱著歌走掉。關(guān)門聲把媽媽的歡快隔斷在外面。屋子里頓時像掉入另一個沒有人類的空間。
松思樵在自己的寫字臺前呆坐了片刻,鋪好紙拿起筆,只不過,筆和紙都是灰色的。松思樵把從領(lǐng)到,卻從未發(fā)過一彈的佩槍拿出來放在手邊。
本來想給衣衣寫幾句話,再一琢磨,算了吧。既然已經(jīng)這樣,就不必再用情感做羈絆,難道要讓她同情自己?讓她為自己哭一場?不用。我是她的過去式,她早已習(xí)慣沒有我,消失就要像疾風(fēng),干脆利落。讓她不陷入什么難過自責(zé)之類的糾結(jié),我們之間不是情感催淚大戲,這樣就很好。
至于這世間沒破的、馬上就要破的那些案子,讓那些比我更適合的人去完成。
雙薇衣孤單地在和松思樵一起喝過飲料的小店里坐著,點(diǎn)了一杯松思樵最喜歡的青檸冰茶,看了半個小時茶杯然后起身,嘆息著離開。
低頭把自己裹緊在衣服里慢慢走著,感覺往后余生只能自己裹緊自己,一步步走下去。突然有人焦急地叫著,“雙薇衣!雙薇衣!”
雙薇衣轉(zhuǎn)身看去,一位警官大步走來,“你還真難找?!?p> 雙薇衣看著他,沒有什么印象,所以也沒有回答。但是,這位警官也沒有停頓,接著說,“當(dāng)時,您的母親中槍倒地,我跑過去看她,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說,不是松思樵開槍的。然后她就一直說著這句話。聲音雖然越來越微弱,但是,聽醫(yī)生說,她直到生命最后一刻,說的還是這句話?!?p> 這位警官顯然沉浸到時永靜人生最后時刻的哀痛和堅毅中去,他的眼圈都紅了。頓了一會兒,警官繼續(xù)說,“我們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不是松思樵開的槍?!?p> 雙薇衣有些發(fā)愣,很恍惚地看著警官。
她下意識地動動腳,卻好像有些不知道方向。
警官看著雙薇衣眼神奇怪地盯著自己,“不好意思,我這兩天太忙了。而又沒有你的聯(lián)系方式,幸好今天在路上遇見你?!?p> 雙薇衣終于展示出一個較為讓人類好理解的表情:皺眉。
警官受到提醒,“松所長最近沒見到你嗎?”
這位此時思維不知道在干什么的雙小姐又進(jìn)一步讓人類能看明白地?fù)u了搖頭,警官嘆息道,“松所長眼睛被傷了......”
雙薇衣徹底恢復(fù)人類的行為,她一把抓住警官,“他眼睛沒事吧。”
“他,看不見了?!?p> 雙薇衣在自己的背包里抓手機(jī),卻抓出鑰匙抓出本子抓出錢包,心里急透了,我怎么能沒帶手機(jī)呢?
她打算把東西都倒出來的時候,終于抓到手機(jī),感覺像在洪水中抓住木盆的人。不過,她先是拿反了,又正過來打開手機(jī)找到號碼,手指哆嗦地點(diǎn)擊撥號,結(jié)果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jī)。
警官看著這位雙薇衣此時情緒太過復(fù)雜,就拿出自己手機(jī),“我?guī)湍銌枂査麄兯锏娜??!?p> 打過電話,警官告訴雙薇衣,“沒人知道,他眼睛受傷,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家吧。”
雙薇衣感激地拉住警官手臂,只是紅著眼睛對他點(diǎn)頭鞠了一躬。因為,此時雙薇衣無法表達(dá),她怕自己一開口,那撐不住的淚水影響自己接下來的行動。
她跑到了幾步,打到一輛車,讓出租車把自己送到需步行十五分鐘的停車場,扔下一張百元錢,“不用找?!比缓蠹膊脚苓M(jìn)停車場,解鎖開門上車疾馳而出。
這會兒什么時間?為什么這么堵?調(diào)轉(zhuǎn)車頭是絕對不可能的!她跑下車問: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別人告訴她,有明星拍戲!整條街被圍得水泄不通!雙薇衣牙齒都要咬碎了!
“還要等多久?”
“不知道!這些追星的很狂熱,很不理智。警察正在疏通,至少也得半小時吧?!?p> 雙薇衣望著天,對!車輛應(yīng)該設(shè)計成長翅膀的。當(dāng)?shù)缆繁徽碱I(lǐng)的時候,車輛放出類似機(jī)翼的裝置,低空飛離現(xiàn)場。
雙薇衣立刻打電話給秘書,派一個人騎摩托車到達(dá)指定地點(diǎn)。
對!
雙薇衣讓騎摩托車的人在路邊商場門口等著。那人到了,雙薇衣讓他開自己的車,自己飛身騎上摩托車走小街小巷往松思樵家趕去。
二十分鐘的路程,卻像幾個小時!雙薇衣覺得自己好傻,為什么會懷疑松思樵!一會兒,我先說的只能是:對不起,這三個字。
雙薇衣跳下摩托車,跑進(jìn)樓里來到松思樵家門口,順手理了在風(fēng)中亂舞過的長發(fā),真是!頭發(fā)上全是城市灰塵,一點(diǎn)香味也沒有了!但是,這有什么關(guān)系?他肯定撩起幾根發(fā)絲聞聞然后說,“小豬,不和我約會,連頭發(fā)也不洗了?”
雙薇衣抿抿嘴巴帶著一絲笑,舉起手敲上大門:希望是他來開門。
屋子里卻傳出“呯”地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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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漠
本文原名《藏(cang)證》。趙錢廣幫金步搖掩藏罪證,又把雙雪松死亡真相的證據(jù)埋在雙雪松的骨灰里,以要挾殺人犯獲利;宣理愛上失手殺人的慎言止,并甘愿為慎言止掩藏罪證數(shù)年;師為善將他討厭的柳鶯鸝殺掉,并一點(diǎn)點(diǎn)碎了她的骨頭,燒在花盆里,只能偽裝成資深宅男,不問世事,以求茍活;半山居中客店床下,也有一個猥瑣男人殺人藏證的地窖。松思樵一一揭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