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真的應(yīng)了?”蘇桂覺得有一個東西堵在胸口,憋悶得慌,迫不及待想要解除。
“說也奇怪?!眱?yōu)泥周的言語前奏才剛吐出半口氣,話題已經(jīng)被商零搶過去了。
“那個村長果然帶著那些人很快離開,并且拒絕剝麻營村給他們的任何食物和藥品。然而就在三天后,剝麻營村開始出現(xiàn)大面的患者。當(dāng)大夫給被隔離開的人一一確診之后,緊接著另外的人里邊也接二連三出現(xiàn)病患。而且同樣的疫癥出現(xiàn)在剝麻營村,人一旦染上,死亡的速度比其他村死亡的速度更快。不到一個月,整個剝麻營村的人無一幸免!”
驚恐至極!
五個年輕人一時間竟忘了要問點什么,然而有人比他們更激動,一股腦兒的話又接著來了。
這次搶到話茬的還是商零。
“更奇怪的事情是:在剝麻營村的人迅速感染時疫的同時,其他地方的患者卻在亂七八糟吃了一通山里的草藥無用而開始聽天由命的時候,卻開始莫名其妙慢慢好轉(zhuǎn)。在這邊的村子所有人全部死絕的時候,其他地方的人竟神奇地全部變好了。”
商零故作感嘆的嘴還沒合上,話馬上被優(yōu)泥周接過去:“這件事漸漸平息人們的生活歸于平靜之后,對剝麻營村的事情坊間漸漸有多種傳言。有人說,那個全村前來投靠的村子他們擅長‘降頭術(shù)’。他們在眾多的‘下降頭’里邊選擇了甚是惡毒的一種:采摘各種山間野刺,裹上最惡毒的動物肝汁膽汁,并在刺上插花,偽裝成漂亮的山花。這個降頭必須要在十字路口才能成功完成,于是村長帶領(lǐng)全村人在剝麻營村的牌坊前假裝乞求幾天幾夜,每每有小孩子來圍觀,就哄騙小孩兒把那些被偽裝的野花帶回村里,等全部送完,就借故與族長爭執(zhí)離開。然而那一村子人剛離開,就有人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情。族長帶人抓回了那些村民把他們帶到溶川邊,實行了剝麻營村所謂的‘殺祭’,以此來壓制那些降頭。對于這個傳說有人講族長做這樣的決定原也是本著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可是沒有想到此舉才是真正地把病源帶到了剝麻營村。也有人講是那個降頭起了作用,那個村子原就盛行生了不易好的病就摘一個長滿刺的樹枝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丟到十字路口,然后暗中觀察等待,如果有人把這個刺撿走,那么病人身上的病就能成功轉(zhuǎn)嫁,而且被轉(zhuǎn)嫁病的人會病得更嚴重。人們還舉出許多例子,大多有鼻子有眼甚至有當(dāng)事人可以作證?!?p> “還有一種傳言說的是族長的誓言詛咒了全村,因為診斷的大夫放水,真的有病人已經(jīng)混入到剝麻營村。那村子的人也是聞風(fēng)而來,沒想到并沒有人替他們求過情說過好話,絕望之下的他們才會在爭執(zhí)中逼迫老族長立下那樣的誓言。原本他們也是不相信這些的,不曾想一切變成了真的?!?p> 優(yōu)泥周在急匆匆地喝了一大口茶缸中的水后,趕著自己說的上一段總算是把事情說完了,整個人輕松了不少。
“這些應(yīng)該不算什么真正的秘密,因為都是周邊村子流傳出來的嘛?!贝缪砸妰扇酥v得興起,卻講著講著就跑題忘記談話的核心了,于是適時問道。
“不,別忘了,這可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除了口口相傳沒有其他任何形式的記錄。幾代人過去,現(xiàn)在大家的口味變了,即使是飯后茶余也不時興講這個了。而且關(guān)于剝麻營村為什么會廢棄三百多年,傳言可不止這一個,然而這一個是莫濤賢老族長說給我們的,算是很可靠的一個?!眱?yōu)泥周講累了,換商零解釋。
“那在這個說法里面出現(xiàn)的兩個,你們莫族長偏向的是后面這個?”卷堆斜著嘴角問道。
“聰明啊,小伙子!”優(yōu)泥周一拍大腿,又來了興致:“這也就是為什么我們需要纖云月去打掃碎葉碎花的原因。”
優(yōu)泥周停頓了一下,故弄玄虛地挑了一下眉,看著五人的胃口被吊得足足的,他恰如其分地掌握時機,搶在商零開口之前說道:“這必須就得說說往修這件事情了,據(jù)說有一個叫作踞霞巍的地方,那里會有很罕見的七彩霧,沐浴過這種霧的人將不死不滅。本只是往修的人編出來的一種噱頭,沿路好拉人作伴一起四處游歷??墒菦]想到真有人遇見了這樣的事情,并且是五個人。然而有些東西當(dāng)你真正擁有的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它同樣給你帶來煩惱,而且這種煩惱還無法解決。這五人困擾極了,他們起初并不互相認識,但是都聽聞過溶川,于是先后來到剝麻營村。很巧的是他們到來的時候正是剝麻營村感染時疫、全村都快死絕的時候。當(dāng)然他們也無法挽回那樣的局面,只能眼睜睜看著全村人一個不留地死去,同時他們也在這個過程中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了個大概。自己把自己詛咒死了,這說出去真的是個笑話,然而老族長的做法又情有可原。在溶川上游消失的地方,他們看到了村中原為了守護溶川而尚未塑完的石像,其中一人在那個地方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相互成全的辦法。那就是封塵咒!”
封塵咒?葉輕飄、寸言和更云同時一驚,但這并不妨礙優(yōu)泥周侃侃而談。
“石像只有四尊,五人花時間按原有四尊的位置走向打造了第五尊。在這個期間,他們給那個古族的人收了尸,為了防止尸體中的疫毒滲進泥土和溶川,他們把尸體裹在繭中掛在樹上,用巫術(shù)讓那些樹汲取那些死尸的養(yǎng)分,于是樹和繭之間就自然生成了一個關(guān)系通道。而樹同時吸取天地和溶川的純凈氣息,滋養(yǎng)撫慰那些尸體上的怨氣和不平?!?p> “封塵咒具體要那五個人做些什么呢?”更云還是忍不住了。
“替那個古族坐守溶川三百年,寸步不離開石像。那是個陣法,只是之前那個古族的人還沒來得及完成,具體的我們也不是很懂??傊麄兪窍胍陨钍耜?,而封塵咒的啟動就是從他們坐進石像那一刻開始,直至他們的生命終結(jié),才是所謂的‘封塵’!”
“以三百年換一死?”卷堆問道。
“是的,據(jù)說這是那五人其中一個想到的,他的石像就是最后才塑的那座。”
“你們來了之后,采取不把尸體直接放地上的原因也是這個嗎?”卷堆繼續(xù)問。
“是的,哎……?”優(yōu)泥周和商零突然同時反應(yīng)過來,滿臉狐疑地看著幾個人:“你們怎么知道?”
卷堆這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解釋成是聽說的,想想自己也沒有撒謊,確實是聽說的,雖說是聽寸言和更云說的,但也一樣是聽說嘛!
優(yōu)泥周和商零也好奇他們是聽誰說的、還有誰知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止他倆知道。
“那也是莫濤賢老族長的意思,他說因為兩族之間的爭斗而死去的那些人都是些可憐人,能通過那里的樹讓他們的靈魂干凈而安穩(wěn)??晌覀儾荒馨阉麄円矑斓綐渖先パ?,于是就在他的指揮下按照你們知道的那種方式對應(yīng)山上樹的位置一層層安葬了那些死去的人,所以我們的第一層也就是直接接地的那一層都是空著的。”
“還有一點,老族長還說過,羽族和鱗族世世代代都不能葬進土里,否則古族的祭殺博權(quán)造下的惡果終有一日是尿泡遺風(fēng)所不能擋住的?!鄙塘愫蛢?yōu)泥周總是能互相想到對方遺漏的地方。
“祭殺博權(quán)、尿泡遺風(fēng)?”蘇桂又是驚又是喜的一聲把兩人驚得一愣一愣的。
“姑娘知道?”
“哦,哦,不知道,只是覺得名字特別。”
“可惜了,莫濤賢老族長在講這個的時候,生命已快終結(jié),已經(jīng)無力解釋,我們至今不懂那是什么,還以為你們見多識廣,我們也可以長長見識?!鄙塘銦o比遺憾,腦袋搖了又搖。
“可是這和云先生……”這兩人總是講著講著就離題十萬里,葉輕飄不得不小聲提醒。
“哦!”商零一點腦袋豎起一根手指:“莫濤賢族長說我們來到剝麻營村的時候離封塵咒完成的時間還有三年零十一天,我們只要知道這點就夠了,其他的按他說的去做。所以時間一到我們一天都沒有耽擱,嚴格按照莫濤賢族長的安排把纖云月叫了回來?!?p> “二位族長,你們可知道幽蘭楫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剝麻營村的呢?”寸言問道。
“喲,這可不好說?!眱?yōu)泥周揪住自己的耳朵思考著,然后轉(zhuǎn)頭看著自己的伙伴:“你有印象嗎?”
“沒有……沒有……”商零否定了又否定:“那時候新的生活剛起步,老族長剛把事情全部甩給我們,又沒啥經(jīng)驗,整天亂得跟無頭蒼蠅一樣,哪會注意到這個呀!”
“有印象是那三年之內(nèi)還是之后嗎?”寸言尋思著盡量能多些信息就多些。
“那倒是能肯定,在三年之后,而且就在期限剛滿不幾天,兩三天的樣子。因為他要借住在邵玉芝家,那時必須在我這里登記過,所以我記得?!鄙塘泐^點了又點,嘴唇也相應(yīng)吧嗒著。
五個年輕人相互看著對方,基本上沒有什么好問的了。他們相信就憑這二位這傾訴的欲望,該說的不該說的估計已經(jīng)被他們都講了個精光。
客套一番,五人起身告辭。離開前,優(yōu)泥周和商零再三囑托千萬不要再跟別人提起。
“二位族長”五人都已經(jīng)出門了,寸言又突然回頭,“春風(fēng)得意,莫濤賢族長真的是在冢林告訴二位的?”
“這鐵定沒錯呀!”優(yōu)泥周趕緊迎上去,“在村里交待后事的時候,老族長都沒有具體說,他是直到冢林前的最后一刻才跟我們提及?!?p> “好的,謝謝二位!”
“哎,年輕人?”寸言他們剛轉(zhuǎn)身欲走,優(yōu)泥周又叫住了他們。
“莫濤賢老族長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他曾經(jīng)往修。如果幾位想多了解一些,不妨去剝麻營村的荒集,和村里的趕集日一樣,只不過它在村子的最西頭,往修的人到了剝麻營村都會去那里交換或是變賣自己一路上得到的東西,以換些歇腳費?!?p> 幾人互相看對方一眼,不約而同躬身感謝這兩人。大家同時感覺到,或許他們不是真的傾訴欲太強,這世間有一種行為叫“與人方便,自己方便!”。而不論他們的出發(fā)點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是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