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山除了前山后山之分外,還有上千余座側(cè)峰,側(cè)峰或筆直插入云霄,或橫斷而止,學宮中數(shù)以萬計的藏書閣、機關(guān)樓等都錯落分布其中,側(cè)峰以鐵鏈相連,高達萬丈,唯有筑基大成以上的學子,方有資格來往其中。
而此次內(nèi)院選拔大比,便定在這側(cè)峰的眾多演武臺上進行。
仲春十五日,這是平凡的一天,卻又是不平凡的一日,因為這一日是三院會盟的開始。
相比于大學的嘩然,小學這里,尤其是新生就顯得極為平靜。
對于檢查修行進度這件事,他們不覺的有什么問題,而先生所提到的‘三院會盟’,他們更不覺得和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畢竟不說四象八卦十二樓那些即將筑基的學長學姐,就連高他們一屆中最弱的老生,他們也都是望塵莫及,所以名額再怎么輪也輪不到他們。
何況即便是給了他們,他們也沒有任何信心和實力去參與任何一場比試。
反而,此時若有誰能像眼前之人這樣,點燃第二顆主穴,還能在金丹境強者的威壓下侃侃而談,那才是他們真正仰慕的對象。
不夜松指停下了吐納,兩顆熊熊燃燒的主穴散發(fā)的波動也漸漸停息,沒有理會身后的驚嘆,將拂亂的書冊重新翻到第一章,不夜這才開口道。
“督脈‘神道’首開,于昨日再次點燃‘靈臺’!”
霍祛病唇角微微勾起,意外又有些不意外,不夜能于昨日點燃第二顆主穴,雖然比他預(yù)想的要快,但仍未出他的預(yù)料之外,只是令他頗為意外的是,不夜居然沒有選擇右手太陽經(jīng)脈上的主穴。
要知道新生大比中,基本就是比拼身法劍術(shù),誰若能在此將所學劍術(shù)運用出來,便是入了上層的法眼,而多一顆主穴加持,氣力便要大上一分,這其中的厲害,不夜即使沒看過那些資料,也應(yīng)該能想到右手經(jīng)脈的重要性吧!
霍祛病對于此事很是不解,此時又不好直言相問,便換了一種說法道:“任督二脈貫穿十二經(jīng)脈以做中樞,自然是重脈中的重脈,那為何我們所學是要先打通四極的十二經(jīng)脈?”
不夜抬頭看了一眼發(fā)問的霍祛病,然后將目光重新放在書冊上,略微奇怪怎么跳的這么多,第一章燃穴還沒講呢!
他不曾上過學堂,自然也不知道課堂上的規(guī)矩,以為這樣的問話是為了延伸教學內(nèi)容,于是便靜靜地看著書冊。
他靜靜看著書冊,眾人也自然靜靜看著他。
認真思考然后回答先生的問題,是對先生的尊重,眾人是這么想的,霍祛病自然也是這么想的!
于是眾人安靜,然后聆聽……
安靜最終變成了寂靜,寂靜地只能聽見眾人的呼吸。
霍祛病眉頭微挑,這‘尊重’未免有些長了吧!
不夜眉頭亦是微挑,不明白為什么還不開始?
霍祛病的眉頭漸漸皺起,以他對不夜的了解,自然不會認為對方是真的在思考,也不會認為對方是真的答不出來。
如此一來,便只有一個解釋,霍祛病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幾下“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在問他!”
無奈地嘆了口氣,將書冊合上,霍祛病端正了身子說道。
“不夜,你對這個問題怎么看!”
聞言,不夜的眉頭直接皺起,他終于知道為什么半天都沒有人說話了,叫一下名字,它不香嘛!對于這樣都稱不上問題的問題,他想也未想的說出了心底最真實的看法。
“因為資質(zhì)平庸?!?p> 霍祛病端正的身子突然有些僵硬,重現(xiàn)在臉上的微笑也再次固化。
同樣表情僵硬的還有眾多的學子,原有的仰慕也瞬間變?yōu)閻琅?,如此驕傲嘛?p> “荒唐!”
與墨心中原有的那份不甘本因天災(zāi)之事漸漸壓下,此時卻被不夜的這句話,再次點燃心中那份不知名的怒火。
“不過是點燃第二顆督脈主穴,便狂妄到先是慢待自己‘先生’,現(xiàn)在還妄言他人資質(zhì)平庸!”
她不否認,能夠率先點燃任督二脈主穴,需要莫大的勇氣和天資,但并不代表,點燃十二經(jīng)脈的便是資質(zhì)平庸!
世人為何選擇十二經(jīng)脈率先突破,除了任督為重脈,需要熟練掌握燃穴通脈手法之外,也是因為修行后期穴脈太多,無法做到統(tǒng)籌兼顧,不說眾脈合一,便是以任督二脈開始貫通任何一脈時,那幾何倍增長的難度足以使其經(jīng)脈錯亂。
反而若率先突破十二經(jīng)脈,便可以修行四極之術(shù),雖不如率先修行任督修為渾厚,但這樣煉氣期也就有了戰(zhàn)力,從而完成學業(yè)的同時也能獲取更多的學分,而學分越多便意味著資源越多,修為提升的速度自然也就越快,進入筑基境也就有了更大的希望。
如此速度超越了傳統(tǒng)之法不知凡幾,如何說率先打通十二經(jīng)脈就是資質(zhì)平庸!
與墨的突然爆發(fā),愣住了霍祛病,也嚇住了所有的學生。
不夜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了一眼與墨,然后將目光放在了霍祛病的臉上。
所謂的四極之術(shù),起源于金丹大道中用來驗證十二經(jīng)脈修行成果的一種術(shù)法,依靠四肢十二經(jīng)脈將靈氣屬性發(fā)揮出來,因為讓初入修行的人有了不俗的戰(zhàn)力,有了捷徑可走便被奉為主流。
但窺小術(shù)而忘大道,連首開任督二脈的勇氣都沒有,更別說一個是一身修為由內(nèi)而外混元如一,一個是劃分五處拼湊而成,即使真有天資,但常晝浸淫在四極之術(shù)中還能剩下多少資質(zhì)。
霍祛病自然明白不夜此時的眼神,他之前的尷尬,正是因為這里只有他懂不夜話中的意思,但是偏偏他又沒有辦法說明。
與不夜不同,即便是如今的他,依然要為修行資源奔波,更何況那些還在生存線上掙扎的學子,所以四極之術(shù)對他們而言重要之至,為了修行四極之術(shù),率先突破十二經(jīng)脈便是最好的選擇,也是修行最快的方法。
但是這種快卻有著它的極限,而它也只能沿著前人走過的路前行,每個人的資質(zhì)不一樣,所遇所求也不一樣,縱使完全一樣,但到了路的盡頭,又該如何超越前人,練氣境、筑基境也就罷了,倘若到了金丹境,要該追尋自己的道,又當如何明悟本我,窺見真我!
但同樣,若連筑基都不到,又何談金丹!
同一件事情,站在不同角度,自然也就有了不同的看法,若想說服對方,便需將對方的顧慮解除,不然這件事情便永遠都會存在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