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實

光羲不至山月

第八章 江山令易主

光羲不至山月 蔚辛辰 12059 2019-12-18 20:57:20

  設(shè)集合A={ⅹ|2≤x4},B={x|3ⅹ-7≥8-2x|},則A U B等于()

  班主任拿著粉筆在黑板上點了點:“誰上來寫出正確答案?!?p>  有男同學(xué)在下面厚顏無恥地喊:“老師,這道題超綱了?!?p>  班主任眼神一掃過去:“你今天沒帶腦子?思考都沒思考——這道題誰來?”

  沒人舉手,班主任直接點名:“方楹?!?p>  方楹一節(jié)課都在走神,筆在手中來回打旋。沒聽見老師叫她,老師又皺眉喊了兩聲:“方楹,叫你呢,上來寫出這道題的答案?!?p>  方楹慢騰騰地站起來,大腦過了一遍黑板上的數(shù)學(xué)題。拿著粉筆徒勞地站在黑板前半天毫無思緒。

  老師無奈地嘆息:“下去吧。”

  回到座位上,方楹又有點不甘心就這么被一道集合題給撂倒了。拿出草稿本寫題研究。剛想出答案,老師又在黑板上出了一道題:不等式3(x+1)–2(x-6)<0的解數(shù)是:

  方楹低頭計算,老師見她認真起來安慰的點點頭。

  又問:“這道題,誰整明白了?!?p>  沒人舉手,班主任點名叫顧唯上去。

  他的答案是對的,班主任臉上都燦爛了。

  放學(xué)后,程蘊在門口等她。

  長得很眉清目秀,很干凈的一個男生總是惹眼的。

  方楹看見了他。有時候,她都不知道這樣一個漂亮的男生到底執(zhí)著于她什么。

  總是假裝看不見她的特意疏離。

  “方楹”見她出來,他笑容更明亮了。

  方楹低著頭沉默地從他身邊走過。程蘊有些尷尬,又不甘心就這么擦肩而過,想了想又若無其事地跟上她的腳步。

  “最近還好嗎?”

  “嗯!”

  氣氛很促狹,他只能沒話找話說:“不要為那些事不開心了,我相信你不是他們所說的那種人?!?p>  只有耳邊呼嘯而過的汽車。又是沉默。程蘊又糾結(jié)又忐忑地地咬著牙。就在他以為就這樣一直將沉默進行到底的時候方楹語氣緩緩的說:“那個人是我親生父親,那天他來找我,但我們的感情一直不好。”

  他和方楹他們班的幾個男生走得近,程蘊也從幾個男生嘴里知道那些都是誤會。其實他很替她難過,承受了她不該承受的不堪的輿論。

  “他既然來找你,不會對你一點也不在意的,你很優(yōu)秀,他會因為有你這樣優(yōu)秀的女兒感到自豪。”

  “謝謝”她輕描淡寫地說:“不過你不用安慰我?!?p>  程蘊陪著她走了一段距離,路過的幾個他的同學(xué)和他笑意深深地打招呼,他也笑笑回應(yīng)。

  還是那個路口。放學(xué)的學(xué)生在那里分道揚鑣。眼看要到關(guān)頭,程蘊突然鼓起勇氣,一鼓作氣地開口:“方楹,我送你回家吧。”有種青澀男孩的怯怯之情溢于表面,臉在昏暗的燈下悄悄紅了起來。

  方楹愣了一會,有些意外地看著他幾秒,沒想到他會用這樣直接而又婉轉(zhuǎn)的方式來表明心跡,但她卻不覺得反感。

  從小到大,她成績再好卻沒有什么引人入勝之處,長得并不漂亮,也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藝。別人羨慕她成績好卻很少真心和她玩。更別說會有男孩子追她了。

  “不用,我住得不遠”她輕淡一笑:“你送我還得繞一路,太耽誤你時間。”

  62天!

  黑板上從高一開始就寫著赫人顯眼的高考倒計時。

  所有的老師都喜歡用這樣的方式來時刻提醒高中生高考的重要性。每天都有各科老師慷慨激昂地勉勵大家為高考而激進。

  還有62天。也就兩個月零兩天的時間。

  很快就要面臨人生最大的轉(zhuǎn)折點。

  氣氛一天比一天凝重,壓力一天比一天大,心情一天比一天緊張,課業(yè)越來越多,作業(yè)原來越難,休息時間越來越少。

  已經(jīng)進入高壓的階段,大家都不再像以前那樣吊兒郎當(dāng)?shù)赝媪?,甚至都沒精力去捉弄別人,也很少去關(guān)注別人。

  教室里每一堂自習(xí)課都充滿學(xué)生小聲背書背單詞的聲音。他們的聲音充滿著對未來的希冀和向往。顧唯和喬洋也非常的認真,拿紅筆畫出復(fù)習(xí)資料上的重點,以前做過復(fù)習(xí)資料,作業(yè),試卷;翻了一遍又一遍。

  方楹狀態(tài)恢復(fù)正常,只是大家都在埋頭學(xué)習(xí)的時候她在一邊吃零食一邊看言情小說,耳朵兩邊塞著耳機屏蔽噪音。

  有時候顧唯在做題時無無意地抬頭看她。從這個學(xué)期開始,她一直這樣,總做一些和學(xué)習(xí)無關(guān)的事,像是自暴自棄的墮落少女。

  他幾次主動找她說話想緩和關(guān)系,但她愛答不理,態(tài)度冷淡。幾次下來他也不樂意拿熱臉貼冷屁股了。

  這次他們面對是高中最后一大關(guān)卡,期中考試。成績名次都是在學(xué)校里公開公布的,誰考得好不好大家一目了然。

  方楹在期中考的時候恢復(fù)了以前的認真的勁??蛇@次的試題比以前還要難,做到老師收卷還空了兩道題。

  她為了那兩道想破腦袋怎么也寫不出完整的方程式的化學(xué)題而感到挫敗,甚至吃飯和躺在床上也是憂心忡忡的。

  “你干嘛呢,整天魂不守舍地發(fā)呆。”林好撞了她一下胳膊問道。

  “這次的出的考題好難,我空了整整兩道題,一道題5分,兩道題十分,這十分注定要丟了?!?p>  林好有種和她感同身受的悲傷:“不是說考完后誰都不許提考試的事嗎?”

  方楹精神懨懨地撐著腦袋,聲音像個虛弱的病人:“我從來沒出現(xiàn)這樣的問題?!?p>  林好嘆了口氣,想到自己搞不明白的幾道題還亂填一通,連她自己都覺得不知所云:“不是說很難嗎?既然很難別人也做不出來。別說你,這次我估計也懸了,好不容易脫離泥沼,這次恐怕又陷回去了?!?p>  成績還沒出來兩個女孩就先頹廢了。

  成績公布出來那天方楹迫不及去看考試結(jié)果。

  在人群外她就聽見有人在說:“皇帝被奪位,江山另易主,也該改朝換代了?!?p>  方楹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慌張地從人群里擠到最前面。發(fā)現(xiàn)排在第一名的已經(jīng)換了名字,而她排在第三名。這次拿第一的人恰恰是一直在她后面的第二和第三名之間徘徊的理科二班的男生。頓時頭頂炸雷,一夜之間掉了兩個名次。她的命運就在這些題海里急轉(zhuǎn)直下,簡直是空前絕后的奇恥大辱,天崩地裂。

  喬洋和顧唯也來看看,看到第一名換了人也不由驚呆了:“方楹怎么從神壇上掉下來了,被篡位了吧?!?p>  顧唯也驚詫了。下意識地看向被“篡位”的人,她嘴巴緊緊抿成一條線,一臉挫敗的樣子。

  喬洋在一旁咋咋呼呼道,手指頭點著上面的一個名字:“顧唯,你看你,上面也有你的名字,第四名”他激動地拍顧唯肩膀,看起來比本人還高興的樣子:“你居然考了全年級第四,都快趕超我們班長了,不得了不得了,你這沖天炮簡直顛覆了我們對你的認知?!?p>  方楹表情寫滿了失落,站在顧唯身邊毫無熱度地說:“恭喜你,這次考了全校第四,再努力努力,你就能實現(xiàn)你的理想了?!彼f完就走了,沒有給他回話的機會。

  喬洋找了好久才都找不到自己的名字,看來這次沒上榜。

  “我們都是同一個老師教的,也是是同一個方楹輔導(dǎo)的,怎么差別就這么大呢。”

  顧唯對這名次沒什么太大反應(yīng),反倒心情更沉重了。

  “上面沒有你名字?”

  “沒有”喬洋向來對自己分?jǐn)?shù)這事沒多大期望:“不過你這沖天炮夠可以,方楹這典型的教會徒弟餓死了師傅。如果是我,落差這么大我心情也不好。”

  顧唯心情復(fù)雜,感覺不到突然被上帝的手指頭改寫命運的成就感,瞅了喬洋一眼,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你還挺善解人意?!?p>  喬洋神氣地笑,竟把這句話當(dāng)成是夸自己。

  這一跌就跌得這么慘,方楹心情都暴躁起來了。這考全校第三還不如之前的全班倒數(shù)第三呢。最起碼她是在最不好的狀態(tài)一時逆反期亂寫出來的,可這次期中考是使出渾身解數(shù),很認真的在考還考成這樣。

  “你考第三還不高興,我可慘得生不如死,我從上學(xué)期第六跌到第二十五,我心態(tài)都要崩了?!绷趾么藭r和方楹同病相憐,有種一下子從天堂掉到地獄的眩暈感,怨叨了又拐到生源方面:“咱們今中午出去吃羊肉粉絲湯吧,突然好想吃?!?p>  方楹頓時風(fēng)中凌亂了,她的大腦總是跟不上林好突變的欲求。

  她都不得不佩服她總是有化悲憤為食欲的本事。

  不知道她這力量可以吃幾碗羊肉粉絲湯。

  還是像那次那樣,到了飯點店里就排滿了人,不認識的人也都湊合在一桌。也還是像上次一樣,又碰到上次善良體恤的大媽。林好又跟她聊得眉飛色舞,簡直是一回生二回熟,見面第二次就熟得跟自家人似得。

  “你們這群孩子,只剩下兩個月的沖刺時間了,看你們壓力這么大,有的都瘦了一大圈?!贝髬尶戳丝捶介海樕闲Σ[瞇的。

  林好摟著木頭一樣的方楹說:“是呀,這可是我們學(xué)校的校霸。瘦得最多的就是她?!?p>  幾個人同時臉色微變,林好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用錯詞了,忙不迭矢地改口:“歐,我說錯話了,不是校霸,是學(xué)霸?!?p>  “是嘛,真好,以后是要上清華北大了。我家那孩子,一天到晚的刷題,晚上要刷到很晚才睡覺,以前我們大家都希望她能考上最好的大學(xué),不過現(xiàn)在看她為了考好這么拼命,有時候還脾氣暴躁犯焦慮癥,現(xiàn)在想想還是算了,考到哪算哪吧!”

  由于店里沒有位置坐,只能打包帶走。三個人剛好有這機會參觀方楹的新家。

  是一個綠化充足治安良好的新的小區(qū)里。乘電梯需要密碼,方楹住在第六樓。

  她的大戶型老房子換成了適合單身住的小戶型。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簡裝修卻布置得更溫馨。

  方楹讓他們把打包吃的放在餐桌上,去找了幾個凳子給他們。

  “你搬家的時候是自己搬的嗎?”林好打量了一圈屋子隨口問問。

  “找搬家公司搬的?!?p>  顧唯無聲地把羊血夾到方楹碗里,但方楹沒再把自己不喜歡吃的羊肉跟他交換,寧愿剩在碗里。

  林好說:“這里看起來比以前的老區(qū)好多了。”

  “這里是安保系統(tǒng)化,安全一點?!?p>  喬洋笑說:“方楹現(xiàn)在可是本年度最年輕的暴發(fā)戶,這么大的房子就換了個小戶型,肯定余下不少錢吧?!?p>  林好在他小腿踹了一腳,白眼瞪他:“你眼里就知道錢,這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喬洋委屈地揉著發(fā)疼的小腿:“我又不是惦記她的錢,你踢我干嘛?!?p>  “我踢死你!”林好兇巴巴地抬腳作勢要踹過去,喬洋又跳又叫的躲開了,桌子都快被他們撞翻了。

  “唉,你吃這么多,也不怕發(fā)胖。”

  “我能吃也沒吃你的,關(guān)你什么事?!?p>  喬洋呵呵地笑:“胖一點也沒事,反正長得又不是很漂亮?!?p>  在女人面前,可辱人格不可辱顏值。聽他這么一說林好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后來,好好一頓飯又打起來。

  活躍的兩人和以前并沒有什么不同。方楹目光淡淡地看他們打鬧,心里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喬洋又突然問起顧唯的私事來:“唉,唯哥,我們這都快畢業(yè)了也不見你帶女朋友出來給我們認識認識,是不是女朋友長得太漂亮舍不得別人看到?。俊?p>  顧唯薄唇微啟,神色怡然:“她今年也準(zhǔn)備高考,所以跟我們一樣都很忙,平時我們都沒什么時間見面。”

  “噢~那你們會一塊上大學(xué)嗎?”

  顧唯似乎并不吝嗇讓人了解他的女朋友:“她成績一直很好,不知道我能不能跟考上同一所大學(xué),不過我會盡力?!?p>  “看來你們感情不錯喲”喬洋笑著打趣道:“以后不會換女朋友了吧?!?p>  “我一直在努力讓自己和她站在同一高度,自從遇到她,我就沒再遇到過比她更好的人?!?p>  方楹喝了一口湯,味道在口腔里好像變得苦澀起來。暗暗壓下心里的翻江倒海。方楹想起了一首詩。

  我畫的樹太漂亮了

  接下來畫的鳥

  畫的云

  畫的池塘和花朵

  都配不上它。

  心里有了一個人,其他人都成了將就。

  林好想起來問方楹:“方楹你呢,最近和程蘊進展到哪一步了?!?p>  “沒到哪一步?!狈介郝唤?jīng)心道。程蘊很好,樣貌好,學(xué)習(xí)好,家里條件好,只是她沒那個心思。

  進入炎夏,烈日烘烤著大地。

  郁郁蔥蔥的樹影覆蓋了紅色的塑膠跑道上。

  那是頭頂高大的法國梧桐饋贈的一片陰涼棲息地,時不時有風(fēng)刮過,頭頂上發(fā)出樹葉和樹葉摩挲的沙沙作響。風(fēng)吹過,樹冠搖搖晃晃,被驚動的鳥兒成群飛出來。扇動著翅膀快速劃過天空,消失在天際里。

  陽光下,一群少年,步調(diào)整齊地奔跑著。匆匆忙忙地踩在斑駁的樹影下,如風(fēng)一般匆匆略過。

  少年揮汗如雨,臉上閃著晶瑩剔透的汗珠,面色潮紅,眉眼清秀,青春洋溢。

  身材壯碩個子高大皮膚黝黑的體育老師背著手站在起跑線的地方。心滿意足地看著這群少年默契投合,步子統(tǒng)一,整齊一致的隊形。

  嬉笑,打鬧,狂妄,任性,驕傲,貪玩,輕狂,敏感,晦澀,克制,壓抑……如同塑膠跑道上的腳印和沙子,這都是他們在這里成長時留下的痕跡,證明他們在這里存在過,爽朗的鳴音是他們笑聲的回音。

  方楹跑步時,看見了那道高瘦的身影站在梧桐樹下,目光交觸時,他對她露出靦腆陽光的笑容,她也微微一笑。前后的幾個同學(xué)大聲起哄道:“班長,桃花開了。”

  其他人配合地笑了幾聲。

  文科班的程蘊追理科的學(xué)霸一姐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學(xué)生之間在學(xué)校里有點風(fēng)吹草動老師不可能全然不知。只是這個時候大家都知道到以高考為重,沒在早戀這事大動春心,老師們悄悄觀測后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方楹還是個好學(xué)生,對誰都一視同仁,對任何男生都止乎于禮。加上她學(xué)習(xí)優(yōu)秀,長得也眉清目秀,很多男生對她有傾慕之心老師也正常的,但方楹很少跟人打鬧成一片。

  高考越臨近,體育課上的操場只剩下那幫高一高二的孩子在打球,操場旁邊圍著一群嘰嘰喳喳的小迷妹。方楹站在走廊上看著他們,情不自禁地回想自從走進這所校園大門發(fā)生的一幕幕。有很多的不快樂,也有很多的快樂,犯了幾次蠢,出過幾次丑,被人羨慕過,被人崇拜過,被人議論過,也被人言語侮辱過。沖動過,瘋狂過,也有很多個平靜的日子。可這一切現(xiàn)在都覺得恍然如夢。

  方楹有很多心事,那是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的心事。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他沒有爸爸,別人就嘲笑她,挖苦她。后來才有的后爸,可也有太多難言之隱。覺得自己長得得不漂亮,覺得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她從小就很自卑,自卑到塵埃里。

  她為了找自信,為了討老師和別人的喜歡,就一心一意的讀書,只想考第一。每次頒獎典禮上校長在話筒面前響亮地叫她名字的時候,走上臺站在最中央領(lǐng)獎那一刻,方楹覺得無比自豪,渾身都散發(fā)著耀眼的光芒。那時候,她覺得老師和學(xué)生們都對她和顏悅色和羨慕的神色,她也很享受別人對她的敬仰之情。

  可是,如今第一和第二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她需要的是一個支點,能讓她坦坦蕩蕩地直面人生的一個支點。她需要一對豐滿的羽翼,可以自由翱翔地羽翼。她需要的是一條寬闊的路,可以通往羅馬的道路。

  雨季伴隨著悶熱的空氣降臨,天空中時不時電閃雷鳴。高考如期而至,風(fēng)雨過后又是陽光普照的晴天。

  高考那天上午,學(xué)校門口擠了好多來送孩子高考的家長,還有好幾個保安和老師在門口維持秩序。家長們親熱地替孩子撐傘遮擋灼人的太陽,一邊給孩子遞水喝一邊掏出紙巾給孩子擦汗,一邊還不忘勸他們放松心情,認真看題認真檢查之類。

  每年的這個時候,大人好像遠比孩子還焦慮。

  方楹先到的學(xué)校,喬洋被他的家人親自開車保駕護航送來的,他看見了方楹,依舊一派輕松的神色叫她:“班長,你也到了。”

  方楹回頭看他,還看見他身后一臉親和的父母:“嗯,你爸媽送你來的嗎?”

  “這是我爸媽,這是我們班長?!狈介何⑿?,禮貌地和他們打招呼。喬洋驕傲地向自己父母介紹自己的學(xué)霸好基友:“爸媽,我跟班長是好朋友,我們還是前后座,她還是我們學(xué)校一直考第一名的學(xué)霸,牛吧。”

  喬爸恨恨地瞪著兒子,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喬洋脖子縮了,喬爸疾言厲色罵道說:“你這臭小子,身邊有這么優(yōu)秀的人也沒見你學(xué)好,上課睡大覺了吧你?!?p>  喬洋振振有詞道:“我根本就不是那塊料,不過高考我會拼盡全力頑抗到最后的。還有爸,我都這么大了你不能老動手打我,我朋友還在呢,讓我多沒面子。”

  “你還要面子呢,你每次考試都是滿江紅,也沒見你丟臉。”

  顧唯隨后也來了,幾個人一塊走進學(xué)校大門,聊過三巡之后他才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至誠和灼熱的目光看著輕聲方楹說:“方楹,這個學(xué)期以來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也做不到自信地面對這一天,如果沒有你,我的人生也許還是陷在困頓的黑暗里?!?p>  喬洋賊眉鼠眼地站在顧唯身后,恰好聽見顧唯的話,拍拍顧唯的肩膀吊兒郎當(dāng)?shù)匦πΓ骸耙强忌锨迦A,就以身相許當(dāng)作報答唄?!?p>  當(dāng)初的顧唯給方楹的印象是,寧教叫我負天下人,莫可天下人負我的傲氣。說這么感性的話可不是他的風(fēng)格。

  方楹面對他已經(jīng)沒有什么要說,再多的千言萬語只化作一抹真誠和祝福的笑容:“你得感謝你的努力,好好考,祝你好運!”

  “你也一定會好的,……”

  “方楹”傳來陌生而熟悉的聲音,方楹震驚地循聲望去,目光定住。

  他緩緩朝他走來,周圍的人和面孔和景物都變成虛幻的布景。

  方楹恍恍惚惚地以為這是個幻覺。

  他已經(jīng)站到她面前,依舊姿態(tài)沉穩(wěn),一身剪裁得體的藏色XZ襯得這個男人高貴不凡,他眉眼溫和地看著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女兒:“我送你參加高考,你不介意我來晚了吧?!?p>  方楹扯了扯嘴角,心情很平靜,她還是像小時候那樣渴望父愛的,但始終沒辦法露出像天使一樣釋然一切的笑臉,只是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不介意?!?p>  “那就好,來之前我心情忐忑不定,我好想來送你進考場,可又怕影響到你的心情?!彼磉叺囊粋€保養(yǎng)得很好,打扮端莊得體的女人沖她親切地笑:“你就是方楹吧,你的爸的事都跟我說清楚了。”

  方楹眼神疑惑地看著她。

  她很快就說:“我是你爸的太太,我姓黎。剛開始我也不敢相信,現(xiàn)在也坦然接受了,你失去得太多現(xiàn)在我們也不知道該拿什么來彌補你。等你考完試再說吧。好好考,我們會在這里等你出來?!?p>  兩天半的時間匆匆過去。最后的那一天,上午考完最后一門理綜,走出考場的時候身后的一干人如釋負重的大叫歡呼,方楹突然恍惚了一下,好像三年來的忍耐和壓力都在這一刻消失了。

  只要走出校園大門,他們正真正長大了,他們?nèi)松哺_闊了。

  被撕的粉碎的復(fù)習(xí)資料被從高處撒下來,在空中洋洋灑灑地,仿佛所有的一切都終結(jié)在一堆碎紙里。

  走出學(xué)校大門,蕭風(fēng)和他的太太在門口,滿臉笑容地迎著她。那樣的溫暖讓人感覺不真實。

  當(dāng)所有的背景都變成虛幻,希望那張端莊美麗的臉是母親那張有淡淡雀斑和皺紋卻很溫暖的臉。

  保安打開大門,方楹和顧唯,林好,喬洋從里面浩浩蕩蕩地出來。蕭風(fēng)和黎子蓉沒有問她高考怎么樣。

  林好和喬洋他們都跟著父母坐車走了。黎子蓉像把她當(dāng)成自己孩子一樣親熱地摟著她上車。上了車?yán)枳尤啬昧艘缓性诩覝?zhǔn)備好的水果給她吃:“這櫻桃女孩子就得多吃,對皮膚好的,還有這個,我還買了堅果,是補腦的,你們這些學(xué)生也得多吃?!?p>  方楹實在受寵若驚,被她的過度熱情搞得手足無措:“我都考完試了還補腦,你們這些大人是不是就喜歡給小孩補腦的呀,都快補成大頭了?!彼娴牟幌矚g吃那些核桃和堅果。

  兩人愣了愣,噗哧地笑出來:“是呀,你都高考完了。你這么聰明,不用補都聰明,每次考試成績都名列前茅,要是我有個像你這么優(yōu)秀的女兒我都開心死了……”

  話到這里戛然而止。

  方楹眼神一閃,感覺他們對她好像不止一星半點:“你們在這之前就調(diào)查過我”

  蕭風(fēng)說:“也不是調(diào)查,你是我女兒,我只是想了解你在學(xué)校的情況,也是通過班主任了解你的生活?!?p>  方楹沒再說什么,沉默地看著窗外,看著一道道風(fēng)景不斷后退,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好像一切都在逐漸遠去。

  方楹只是安靜地陷入告別高中生活的點點滴滴悵然失落里。

  一下子氣氛陷入尷尬,狹窄的車子里靜得只有彼此的呼吸了。

  黎子蓉心神不寧,十指相扣,用力揉搓,沉吟半刻后,率先打破沉靜拘謹(jǐn)?shù)溃骸皩Σ黄?,這兩天我們沒有給你帶來困擾吧。”

  方楹根本就沒想這么多,想多了也傷神。搖頭說:“沒有。那些考生的家長都來送自己的孩子,我以為會是我一個人進去的呢。謝謝你們送我進考場?!?p>  這話有太多涵義在里面,蕭風(fēng)聽著心里對女兒的愧疚感更深了。

  “你們有孩子嗎?”

  突如其來地問題把蕭風(fēng)和黎子蓉都給驚住了。

  黎子蓉眼神黯淡了下來:“沒有,我從生出來開始就注定我這輩子不能生孩子了?!?p>  “抱歉!”

  “沒事”

  “中午想吃什么,隨便你點都可以。你們年輕人都喜歡吃火鍋,要不要去吃?!?p>  “我今天不能跟你們吃飯了,我想今天晚上請我的幾個同學(xué)吃頓飯,以前每次都是他們請我,這回我得請他們一次?!?p>  “好吧,只要你開心,我們什么時候都可以一起吃飯。”她總是流露出一副無底線縱容孩子的母愛的樣子。

  方楹深深地嘆了口氣,上一輩人的人生她一無所知。忽然覺得那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沒那么重要了,只是她沒那么快就能坦然接受他們。

  喬洋刷著手機,同學(xué)群里第一次聊天聊得熱火朝天,有人在聊天框里煽情的表達突然分別的失落和難過。

  有人提出辦個狂歡派對:“班長呢,都畢業(yè)了都不發(fā)動組織畢業(yè)聚餐,太沒有領(lǐng)導(dǎo)風(fēng)范了。”

  “就是就是,叫老蘇罷了你的職。”方楹嘴角上揚,看到這句話她都開始懷念當(dāng)班長意氣風(fēng)發(fā),威風(fēng)八面的時光了。

  喬洋眼睛瞅著她說:“畢業(yè)派對都等你安排呢,你怎么一句話都沒有?”

  “我還沒想到要搞什么畢業(yè)派對呢,沒想到連這個還要等我做主?!?p>  “不等你等誰呀,誰叫你是班長?!?p>  “好吧”方楹拿出手機,點進同學(xué)群里。

  “同學(xué)們,我是你們的班長,現(xiàn)在我正式通知:畢業(yè)paid今天晚上安排在瀾庭KTV,七點鐘開始,誰敢不來捶死他。”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方楹一條內(nèi)容通知三遍。

  大包廂有限得提前預(yù)定。人太多,一個包廂容不下這么多人,得分兩個包廂。一個班里也有一些人誰看誰不爽的人。為了避免有起沖突,關(guān)系比較好的一群人自拉拉陣營自成一派。這樣安排既不會亂哄哄的也不會無端干架,大家都玩得開心自在,皆大歡喜。

  顧唯,喬洋,林好,路晴,他們這一伙人必然是跟班長一個陣營的。啤酒源源不斷地補充進來,音樂之聲已經(jīng)震耳欲聾。過了一會老蘇也來了,這一幫朝夕相處的孩子是他帶的第一批畢業(yè)生。過了今天大家很快就天各一方了,這樣一想心里難免失落和難過。老蘇端著酒杯兩邊周旋。

  方楹這個班長最可憐,個個都要給她敬酒,由于沒有喝酒的經(jīng)驗,方楹喝了幾杯就滿臉通紅,醉得暈飄飄,兩眼昏花。

  見她已經(jīng)喝得差不多,顧唯怕她喝多了傷身體,阻止他們他們給她灌酒:“她一個女的又不會喝酒,你們灌她干嘛呀?”

  有人有人唯恐天下不亂,起哄道:“顧大嫂喝不下那就讓顧大哥喝?!?p>  “我被你們灌得還少嗎?”

  都是一群愛玩的年輕人,一玩起來就玩到盡興。有人霸占著脈深情款款地唱歌,有人已經(jīng)喝得東倒西歪。方楹也喝暈了,趴在沙發(fā)上睡死過去了。

  一幫人沖顧唯起喊道:“唯哥,你得把顧嫂好好送回家,好好照顧著,哈哈——”

  顧唯沒說什么,不用想,也知道結(jié)果是這樣的。

  唯哥,顧大嫂,這些人最擅長亂點鴛鴦了,把兩個不相干的兩人配成一對。

  可是他不知道她家進電梯的密碼,只能先帶回自己住的地方等她酒醒再說。顧唯把她放在床上,一放下來她眼睛就睜開了,眸光朦朧,嘴唇一張一噏含糊不清地說著什么。

  “你說什么?”顧唯側(cè)著耳朵靠近她仔細聽。

  “顧唯”她叫他的名字,聲音柔軟,呼出溫?zé)釟庀娫诙淅铩S幸凰查g,顧唯心微微顫動,心神蕩漾。

  “我們真的就這樣分開了嗎?”她迷糊地說。

  顧唯坐在床邊,穩(wěn)了穩(wěn)心神,聽著她喃喃細語。

  “我突然不想就這么分開,我不想還沒開始,就這么結(jié)束了。”

  “我喜歡的人,他卻有女朋友了!”

  “你在說什么?”顧唯皺眉看著她,拉被子給他蓋好:“你睡一會,我給你弄點醒酒的?!?p>  方楹手忙腳亂地拉住他手:“我說,我不想就這么跟你分開”方楹語氣和眼神如槃石般的堅定。

  “有可能我這一出國就不會再回來了,這輩子我們可能不會再見面了。當(dāng)初你好多天沒來上學(xué),我是因為我的私心才去找你,我希望你繼續(xù)書,我希望你將來有個好的人生,所以我愿意不遺余力地去幫助你。我甚至想著我不要出國了,我們倆一起考同一所大學(xué)。后來,我在街上看見你跟你女朋友在一起,看見你們有說有笑。那時候我覺得我好蠢,我想把你變成一個很優(yōu)秀的人,沒想到到頭來我只不過是在為別的女人做嫁衣……”

  方楹高考發(fā)揮得很好,考了省狀元,她接受保送到美國最好的大學(xué),高考分?jǐn)?shù)只是如虎添翼而已,能拿到全額獎學(xué)金也不是問題,這一路下來似乎都挺順利的。

  公布成績當(dāng)天,高考以創(chuàng)記錄的730考了省狀元的第一時間名聲大噪,轟動一時新聞頭條。顧唯是第一個打電話給她祝賀的:“恭喜你,又是第一名,還考了省狀元。”

  “謝謝!你呢,你應(yīng)該考得也不錯吧?”

  “還行。”他停頓下來,似乎在猶豫什么。

  方楹也不說話,耐心等他說。走到在窗戶前,想打開窗戶讓風(fēng)進來。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他站在樓下的石子路上。方楹微微吃驚,在電話里問:“你有什么事嗎?”

  “晚上你去我家吃飯吧?!?p>  風(fēng)呼呼地灌進來,方楹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飄起來。她聽見耳邊的風(fēng)聲,還有他清晰的聲音。

  方楹感到很意外,愣半天沒反應(yīng)。

  “你聽見我說話嗎?”

  “聽見了。”

  “晚上有時間嗎?!?p>  “嗯!”其實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蕭風(fēng)晚上跟他們一塊吃頓飯,慶祝她中了狀元。

  看來她又食言了。

  “我在樓下等你?!?p>  方楹掛了電話,窗戶關(guān)好。去衣柜選了媽媽親手做給她的那條粉色裙子穿上。

  洗了把臉,梳了一個小時候媽媽經(jīng)常幫她梳的永遠不過時的辮子,看起來跟裙子很搭配。

  下樓,他就站在石子路旁邊的樹影下抽煙。。

  方楹沒什么表情地朝他走過去。已經(jīng)下午四點,陽光仍照得刺眼,方楹微瞇著眼睛。

  風(fēng)呼呼地吹動著,顧唯看見她從里面出來。她的裙擺被吹得鼓起來又癟下去,穿白色的鞋子,皙白的胳膊和腿在陽光下更白了。

  一路上,兩人話很少。方楹的腳步和他一致,她在他旁邊,一路上都在想,顧唯為什么會叫她去他家里吃飯,是以什么身份邀請的,她又是以什么身份去家的。

  到了小區(qū)外面的馬路上,等出租車來,顧唯伸手?jǐn)r車,打開后面的車門示意讓她先進。

  中間方楹的手機響起來,即使沒有備注,方楹一看手機號碼就知道是誰打來。但此刻當(dāng)著顧唯的面她說話不方便,糾結(jié)一番后硬著頭皮掐掉。

  顧唯看她電話就沒接按掉,心想是因為他在旁邊說話不方便:“你是不是有事情?!?p>  “沒事,是我爸的電話,我發(fā)個短信就好?!?p>  方楹改成發(fā)短信,告訴蕭風(fēng),她今天有事情晚上不能陪他們吃飯了。

  顧唯這次帶她來的不是上次的那里,而是城郊的村子里。青瓦房,白色的外墻,看起來并不差,但也不是特別好。還有一個小院子,院子里種著一些蔬菜和黃瓜。

  方楹看見藤上掛著一個長得很好的黃瓜,看起來脆生生的樣子,手有點癢,她在想,如果她在別的地方看到她會趁沒人看到的時候溜進去摘掉了。

  顧唯看見她盯著菜地里的黃瓜盯著出神,笑了笑:“想要嗎?”

  “嗯,想要?!?p>  顧唯大長腿跨過矮矮地圍欄,白色的運動鞋踩著稀松的泥土上,點著一個看起來比較好的黃瓜問她:“你剛才是看中這個嗎?”

  方楹不好意思地點頭,咬了咬唇。

  黃瓜沒洗,方楹就咬著吃了。

  “你居然沒洗,打了農(nóng)藥?!鳖櫸ㄍ蝗徽f。

  方楹表情頓時僵住,嘴里還含著黃瓜,怨怒的眼神瞪著她。

  “騙你的?!彼靡獾匦ζ饋?,每次逗她就像逗小孩一樣,她的反應(yīng)也幼稚得像小孩:“不過有可能經(jīng)常有蟲子從它爬過。”

  方楹覺得此話有理,還是洗干凈再吃吧。

  這次來的還有他們的班主任,還有班主任的妻子和三歲大的女孩。顧唯的媽媽方楹是第二次見她,第一次是顧唯曠課,他媽媽被叫去學(xué)校,她把收上來的作業(yè)拿去辦公室,就這樣見到了她。另外還有一個中年男人,應(yīng)該就是顧唯的繼父。表情嚴(yán)肅,看起來不太好相處,事實上他話也很少,幾乎沒怎么和大家說話。

  不過這一點也不影響餐桌上的氛圍,顧唯媽媽和蘇老師師母對方楹很熱情。

  “這次顧唯能考進清華,詠平告訴我多虧你的幫忙?!鳖檵寢尯芨吲d地對方楹說:“你成績一直很好,你跟顧唯同桌,還一直幫助他,我真的很感激你?!?p>  方楹聽到這一番話有點不敢相信,驚訝地看著顧唯:“你考上清華了?”

  顧唯點頭輕笑:“已經(jīng)過了清華的錄取分?jǐn)?shù)線,我也決定選了清華。如果以最優(yōu)秀成績拿到獎學(xué)金應(yīng)該沒問題。”

  方楹心里狂亂翻涌,五味雜陳的滋味從心底漫上來卡主喉嚨。她大半天說不出話來,睜著一雙眼睛定在那里,像傻了似的。

  幾個人面面相覷,有點搞不懂狀況,顧唯小心翼翼地問:“怎么了,我考上清華你不高興?”

  “不是”方楹搖搖頭,聲音又低又輕,眼淚情不自禁的滴在桌上:“我是高興的,我想都不敢想,恭喜你。”恭喜你終于和他的女孩站在同一高處,終于可以自信地站在她面前了。

  顧唯從紙巾盒里抽了兩張紙巾給她,由心地說:“謝謝,也許沒有你,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干嘛呢。”

  是他曠課那幾天,她跟他說的好多話觸動了他。他才決定回學(xué)校好好復(fù)習(xí)參加高考。

  “其實還是你聰明,幸好你不是笨蛋,不然我早就氣死了?!?p>  顧唯考上重點大學(xué),顧媽媽是最開心的,這一路來,有太多的辛酸只能自己體會到滋味,眼里含著淚說:“顧唯從小到大,心里有什么事都不跟我說,我都操碎了心,我很怕他不學(xué)好?,F(xiàn)在他還能繼續(xù)念書,學(xué)更多的東西,我心里都敞亮了,不用再替他擔(dān)心了?!?p>  方楹隨手抽了兩張紙巾給她擦淚,安慰這個滿目凄愴的操勞母親:“過去的事就不要想了,每個人生來都是跌跌撞撞的成長。顧唯上了清華,以后也不會差,你再等幾年,他大學(xué)畢業(yè)工作了,說不定你就快當(dāng)奶奶了。”

  顧媽媽一聽這話破涕而笑,當(dāng)奶奶這話大概聽起來是最溫暖人心的,心里有了隱隱期待。

  氣氛緩和下來,大家才想起來問問方楹,蘇老師問:“你護照和手續(xù)都辦好了吧?”

  “嗯,都辦好了?!?p>  “打算什么時候走?!?p>  “8月20,中午12點的飛機?!?p>  顧唯的媽媽熱切地關(guān)心道:“到了國外,吃的方面和氣候方面和國內(nèi)有差別,到了那人生地不熟,多照顧自己,要保重身體。畢業(yè)后打算回來嗎?”

  “我想畢業(yè)后繼續(xù)考研,可能還要邊打工邊讀書?!?p>  “那你是不是要好多年才會回來?!鳖檵寢屧谛睦镩L吁短嘆,看看自己兒子,心想他們倆要是能在一起多好,可方楹出國要這么久,而且看兩個人根本沒那方面的意思。

  三歲的孩子正是狗都嫌棄的時候,話特別多,而且還多動癥。吃好飯,從餐桌上下來,一下子跑這一下跑那的,一下子拿這個一下翻那個。蘇老師和師母為看好她都忙得要死。

  小女孩叫蘇澄,代表澄澈明凈的意思。

  蘇澄很活潑開朗,方楹和顧唯也不輕松,老被她拉著嘰嘰喳喳地說話,還跟十萬個為什么似的一直問個不停,問這是什么,那什么,為什么,為什么,非得刨根問底。

  顧唯被她纏著問多也崩潰了,找個理由躲到外面去。后來她又不知疲倦地和方楹聊起來。

  方楹耐性好,找了個本子和筆跟她畫畫,畫畫不是方楹的擅長,就畫一些簡單的花花草草,鴨子,天鵝,太陽,樹,白云,小孩子好哄,畫了一些不知所云的東西,卻玩得樂不思蜀,她安靜下來,蘇老師和師母才能好好休息一會。

  師母十分頭疼地說:“方楹,還是你有辦法,這小姑娘太能鬧騰了,跟個男孩似得,帶著都頭大?!?p>  方楹溫柔地摸著蘇澄的腦袋,她頭發(fā)軟軟的,滑滑的,摸起來很舒服:“她很活潑,很可愛?!?p>  顧唯在外面抽了兩根煙才回屋,就看到一副很和諧的畫面,他不由地恍惚了一下。媽媽和舅舅,舅媽都在客廳里,坐在沙發(fā)里談笑風(fēng)生,方楹在陪著蘇澄在茶幾上畫畫,主要是那小破孩終于安靜下來了。

  他也過去,看看他們在畫什么,一看,簡直是不忍直視。人家三歲小孩畫得幼稚就算了,她都這么大了還畫得這么幼稚,跟人家小孩一個水平。

  蘇澄抬頭期盼地看向顧唯:“哥哥,你會不會畫大飛機”

  顧唯蹲在她旁邊說:“你想畫大飛機?那是男孩才會喜歡的。”

  “你給我畫一個好不好?!毙⊙绢^根本就不管那是不是男孩風(fēng)格。

  顧唯這次出奇的有耐心,拿了一張小凳子坐在茶幾前。筆尖在紙上細細描繪出輪廓,線條流暢。不到十分鐘,他就畫好,大飛機快占完一張紙了,看出畫功很不錯。小屁孩喜歡得不得了,更得寸進尺,還喋喋不休地說要畫孫悟空,畫豬八戒,還要畫牛魔王,白龍馬,一整個西游記迷。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