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九章 藍(lán)山
我坐在陸遜的駕駛位上,打量著從小紅鈴手上取下的這截瑩潤根狀物,忍不住頭皮發(fā)麻。
它長得似玉非玉,渾身紅透,約有前臂長,尖端處只有拇指粗細(xì),而截口部分,則如手圈大小。
強(qiáng)燈打在上面,可以看到根體內(nèi)部如同生物一樣的脈絡(luò),密密麻麻,就像被剝了皮的肢體。
截口處卻異常光滑,摸起來和其它部位一樣細(xì)膩。
小紅鈴失血過多,此時雖然傷勢已經(jīng)恢復(fù),但仍處于昏迷狀態(tài)。
她躺在半放倒的副駕駛上,斗笠依舊遮著容顏,我并未趁機(jī)掀開其面紗。
我相信,只要我真的想看,小丫頭一定不會拒絕。
但是,她至今沒有摘下斗笠,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而我,當(dāng)然不是強(qiáng)求之人。
王若伊已經(jīng)從昏迷轉(zhuǎn)為沉睡,顯然這些天她都沒有睡好,心神失守的狀態(tài)下,反而神經(jīng)松弛下來。
攥著這根重創(chuàng)小紅鈴的詭異武器,我輕輕下了車。
這時,天色已經(jīng)翻白,貴叔差不多該回來了。
而且,我也讓黎力這個時候過來一趟,幫我把玉觀音帶回洪新秀的老宅。
不知道為什么,雖然一直在打量手里的這根東西,我心里卻不愿意回想剛才的遭遇。
深深吸了口清晨微涼的空氣,我往陳亮的崗?fù)ぷ呷ァ?p> 他在后半夜被嚇回去后,沒有我開口,到現(xiàn)在都沒敢湊上前來。
這個小家伙還是不錯的。
“關(guān)哥,你、你們沒事吧?”
見我走了過來,他從崗?fù)だ锷斐瞿X袋來,畏畏縮縮地問。
我擺了擺手,讓他去買幾罐菠蘿啤,然后在臺階上坐了下來。
陳亮拎著菠蘿啤和零食很快回來,在我旁邊坐下,開了瓶菠蘿啤遞遞了過來。
我接過大灌了一口,打了個嗝,把胸中的郁氣一同吐出。
看著旁邊這個還不到二十歲的質(zhì)樸青年,我忽然問道:“小亮,你在這里干多久了?”
“差不多一年了?!彼懔艘幌?,答道。
“有沒有想過換工作?”
“有啊?!彼c(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卻滿是無奈,“之前問過貴叔,但他不肯讓我給他幫忙,他說我的命不能撈偏門,不然只會有害無利。踏踏實(shí)實(shí)做正行,將來反而能夠大富大貴?!?p> 我眉頭一挑,再次打量起這個目光清澈的年輕人,愈發(fā)相信貴叔所言非虛。
“讓你換工作,又不一定就是撈偏門?!蔽液眯Φ卣f。
“可是我才高中畢業(yè),除了做現(xiàn)在這樣的工作,也不知道還能做什么?!标惲羾@了口氣。
“只要肯努力,總會有出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慢慢來,不用急?!?p> 陳亮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我瞪了他一眼。
“關(guān)哥,我想跟你混!”他憋了口氣,然后幾乎是用吼的將這句話迅速脫口說出。
我:.......
“小聲點(diǎn)!”我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瓜子,接著又笑罵道,“什么叫混!”
“我是正兒八經(jīng)的守法良民,混什么混!”
“哦,那關(guān)哥,我想跟著你一起擼起袖子加油干!”
我:.......
沉默了一會,我定定地看著他,說:“你要真想跟著我,就要做好吃苦的準(zhǔn)備,而且,未必沒有危險?!?p> “我會的,我不怕!”陳亮重重點(diǎn)頭。
“行,哥記著,等下問問貴叔的意見。”
比起自己的叔叔,陳亮明顯更看重貴叔的話。
說貴叔,貴叔就到。
他已經(jīng)卸了驚悚裝,蹬著小三輪往這里騎來,臉色依舊紅潤,龍精虎猛。
“貴叔,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下鄉(xiāng)收破爛呢?!彼麑④囋谖覀兠媲巴W。掖蛉さ?。
我說的破爛,那可是真的不值一文的破爛。
不然,到鬼市練攤的鬼販,哪有越練東西越多的道理,而且還多得過份。
“托關(guān)老板的福?!彼呛切χ敛唤橐?,“這些貨,可是上次您超度的那些存在的親朋,專程送過來的。我知道關(guān)老板您不是白吃的人,就按八二的分成摟過來?!?p> 白癡?白吃!
聽這話的意思,難不成這些都是白送的?
我跳了起來,臉色一青一白,在心中吶喊:不,我寧愿做白癡!
嘆了口氣,我還是只能朝貴叔拱拱手,道:“辛苦了,貴叔。”
“不辛苦,不辛苦?!彼B忙回禮,笑瞇瞇地說,“這些物件,雖然沒有尖貨,不過成色都還不錯,關(guān)老板要不要長長眼?”
“不了,貴叔把那尊玉觀魚取出來就行了。”我看了一眼車斗里的大小包袱,實(shí)在沒精力挨個把玩。
“關(guān)老板眼力還是這么高,這尊玉觀音用的是現(xiàn)在市場上難得一見的于闐山料整件打磨雕刻,即使被掏了膛,也能出個極高的價錢。”
見到貴叔的三角眼里冒出了精光,我連忙掐斷他的念想:“這尊玉觀音是朋友的,就不出了。”
接過他專門找了個錦盒裝好的觀音像,我坐回臺階上,打開來看了眼。
貴叔在陳亮的懇請下,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陳亮殷勤地給他開了罐菠蘿啤,就躲回了崗?fù)ぁ?p> “小亮說想換工作,貴叔好像不太同意?”我和他碰了一下罐子,裝作不太在意地問。
貴叔扭頭去看了一眼崗?fù)だ锏年惲梁?,這才回頭嘆了口氣,低聲說:“也不怕關(guān)老板知道,小亮這孩子,滿十九歲前有個大坎,能過,就大富大貴,可要是過不了.......”
不用把話說完,我就聽出了其中的嚴(yán)重性,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話。
“不過,他命里會遇到個貴人。”貴叔話鋒一轉(zhuǎn),看著我,又只將話說到一半。
說得好像我就是那個貴人一樣。
一說起貴人,那天陳亮他叔追兩個越南人去了西灣廣場方向,好像也遇到了個貴人,這才逢兇化吉?
然而,正當(dāng)我準(zhǔn)備問貴叔,這個還是他算出來的貴人是誰時,手機(jī)就響了起來。
是洪新秀。
“喂,哥們,馬上過來白天鵝一趟,茵茵給你泡好了新烘的藍(lán)山咖啡。”
我臉色一動,掛了電話后,將觀音像交給貴叔繼續(xù)看著,讓他轉(zhuǎn)交給應(yīng)該快到的黎力,撿起棍子就匆匆離開。
藍(lán)山咖啡。
不只是一杯咖啡,還是我們之前約定好的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