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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夕復(fù)仇記

第五章 鐘情(二)

元夕復(fù)仇記 生字典 3034 2019-11-18 12:33:33

  對這個問題,我心底其實早有答案,雖然沒有任何人告訴過我。但鐘鼎之家,少年將軍,如何能到二十多歲還未娶妻?可我心里總是抱著萬分之一的僥幸。

  我緊張到手心出汗,緊張到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

  他避開我的眼睛,嘆了一口氣,道:“有!”

  我暗暗失落,又問他道:“那你今年究竟有多老了?”

  他“嗤”的一聲笑了,隔著面紗捏捏我的臉道:“我今年才二十九歲?!?p>  我的淚卻忽地流了下來,我把頭埋到他的懷里,大哭了起來。

  他大為驚訝,摟住我疑惑地問道:“可是——嫌棄我太老?”

  我抽抽噎噎地說道:“不是,是因為你不夠老?!?p>  他更加奇怪,問道:“難不成,你,竟喜歡老頭子?”

  我“呸”道:“我只是怕我還沒陪你到老,你就厭了我了?!蹦腥丝偸菒蹕赡鄣幕ǘ?,現(xiàn)下我花開正艷,他愿意留戀采擷,可他日我若枯萎凋落,他可會把我隨手棄之于地,再去別尋他花?

  他一聽,心疼地把我緊緊攬在懷里,癡癡地說:“你好傻!”

  過了好一會兒,看我心情慢慢平復(fù),他從懷里掏出一個精致的木盒,打開,里面竟是一只翠綠的鐲子。他抓起我的手,不容反抗的地給我戴上,盯著我,一字一句地道:“從此花叢懶回顧,不緣修道只緣君!”

  聽了這句話,我終于破涕為笑。

  下午,我們沒有再騎馬,而是改坐樓船。

  我在三樓,居高臨下,臨窗而望,只見青山競走,江水滔滔,好一幅雄奇壯闊的場景。

  白天林風(fēng)陪著我,幾乎須臾不離。我們或吟詩作對,或品評書法文章,或撫琴吟唱,或臨窗觀景,有時甚至只是靜坐相對,都覺得無比美好。夜晚,我膽小不敢獨眠,他便隔著屏風(fēng),在外間陪我,聽到他的呼吸,我才能睡得安穩(wěn)。

  就這樣,十幾天的時光匆匆而過。這一天,我們返回京城,回到菊園,林木和寧兒早已等在了門外。

  林風(fēng)在眾目睽睽之下抱我下馬,牽著我的手道:“我回去處理一下公務(wù),等忙過這幾天,我便找人下聘,雖是妾室,我也要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娶你入門?!?p>  我害羞地點點頭,低聲道:“我等你!”便目送他騎上馬,轉(zhuǎn)眼消失在街角。

  寧兒走過來扶住我,悄聲打趣道:“元夕姐姐,這幾日你和林將軍過得可否甜蜜?”

  我紅著臉,笑著罵道:“你小丫頭片子,竟也知道什么是甜蜜!”

  就這樣,我們一路說笑打鬧,進入菊園。

  這幾日林風(fēng)果然沒有再來,只是每日都讓人送些小禮物。

  第一日,他送我一大束白色的丁香花,附書道: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頭。我回贈一捧菟絲草,附書道:君為女蘿草,妾作菟絲花。

  隔了幾日,他又讓人送了來一曲《鳳求凰》古譜,沒有附書。我回贈他一方白色的絲帕,并在上面題字道:愿出入君懷袖,恩情永無絕。

  可又隔了數(shù)日,他始終再沒消息。我整日撫琴,《鳳求凰》已被我彈得滾熟,養(yǎng)在瓶中的丁香花也已枯萎凋落。我思念不過,便差林木去林府給他送了一個青色的玉佩流蘇。

  第二日,我閑極無聊,正在廊下?lián)崮鞘住蹲玉啤?,借以抒發(fā)哀婉苦悶的愁緒。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v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v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想著詩里的女孩同我一樣,在朝思暮想自己的戀人,不禁彈得煞是動情。

  待琴音消散彌久,我才回過神來。卻見寧兒笑吟吟地對我說道:“姐姐,林將軍已經(jīng)來了好大一會兒了!”

  我趕緊轉(zhuǎn)頭尋找,只見林風(fēng)正站在我身后如玉樹臨風(fēng)。

  我起身行禮,淚也止不住流了下來。

  他一把把我拉住,擁入懷中,哄道:“我不是已經(jīng)把自己送過來了么!”說完,拿出一枚同心玉,系在我的頸上。

  于是,溫情蜜意,一下午在訴說別后時光。

  林風(fēng)走后第三日上午,安王爺突然來訪,后面跟了三十六抬聘禮,并拿了庚帖,說是拜見我娘親。

  我知道他是代林風(fēng)來下聘,心里喜不自禁,便悄悄潛到內(nèi)堂,竊聽他和我娘親的對話。

  只聽得他們客套寒暄之后,安王爺坐在上位,道:“老太太,你真是好福氣!元夕姑娘嫁入林府,你這輩子吃穿也是不用愁了!”

  娘親謝道:“這還是多承安王爺?shù)母?!?p>  安王爺哈哈大笑,道:“本王也沒有想到會成就一段美好姻緣?!庇值溃骸案推付Y一起都帶了來,如果沒有意外,五天后,就來迎娶?!?p>  我心內(nèi)吃驚,又有些暗喜,林風(fēng)竟也如此迫不及待!再細聽,娘親好似也吃了一驚,道:“如何這樣急促?”

  安王爺解釋道:“林風(fēng)十天后有重要軍務(wù)!此時如若再不成親,只怕會動搖軍心,影響國政。哈哈哈”

  廳堂里全是安王爺快活的笑聲。我透過門縫向外張望,卻見娘親看著庚帖,突然臉色大變,顫聲問道:“這林風(fēng)竟是兵部尚書林震之子?”語氣里竟?jié)M是驚訝和憤恨。

  可安王爺絲毫沒有聽出憤恨之意,他繼續(xù)言笑晏晏地道:“正是。如此公侯世家之子做你的乘龍快婿,是否受寵若驚?”

  我心下焦急,可又不敢貿(mào)然出聲。

  就又聽娘親忿忿道:“我們元夕出身青樓,怎可配他公侯世家之子!”

  我一聽,心內(nèi)大驚,不知娘親所言何意。

  心下正在惶惶,就聽安王爺也頗為不解地問道:“你這是何故?難不成你女兒嫁入尚書府還辱沒了她不成!”

  就聽親娘嘆了一口氣,道:“我家元夕,雖長于青樓,卻白璧無瑕。不是我夸口,論相貌,論才情,這世上是難尋其雙的。我把她拉扯長大,是斷不會讓她做妾室的!”

  我透過娘親的語氣,知道娘親這次定然不會妥協(xié),不禁急得渾身大汗。

  安王爺還是大惑不解,繼續(xù)勸道:“元夕姑娘的相貌我雖沒見過,但才情確是領(lǐng)教過,的確無雙。但即便如此,能入尚書府是多少名門閨秀奢望之事,何況還是嫁給當(dāng)朝獨一無二的林風(fēng)。”

  “林風(fēng)與我兒的確般配,只可惜——只可惜他已有妻室!”娘親的惋惜中透著堅持。

  就聽安王爺又道:“林風(fēng)的發(fā)妻乃王國相之女,乃名門毓秀,已為林府生了兩位小公子。你難道要林風(fēng)為了元夕休妻不成?!?p>  娘親喃喃道:“國相之女?名門毓秀?”接著竟大笑道:“哈哈哈!請你轉(zhuǎn)告林風(fēng),我們元夕只做正室,不做偏房?!?p>  安王爺不再勸,拂袖而去。三十六抬聘禮連同庚帖一并被娘親退回。

  我從內(nèi)堂轉(zhuǎn)出,哭得身子不能站立。娘親卻并不解釋,只叫寧兒扶我回房。

  我不吃不喝,只是哭泣昏睡?;秀遍g,林風(fēng)竟坐到床邊,摸了摸我,的頭,道:“我已和你娘親談過,她堅不允你做妾,甚至情愿帶你回花滿樓。唉!我實不知我哪里做得不對!”

  我起身,伏在他懷里大哭道:“娘親向來疼我,我也不知她今天為何竟會如此。你放心,我生死都是你的人,是斷不會回花滿樓的?!?p>  這一夜,我躺在床上,只是輾轉(zhuǎn)流淚,想我與他的初識,想我對他的一見鐘情,想他對我的一往情深,想過去的種種甜蜜,想未來的空空無望。

  天剛大亮,我便下床梳洗,眼睛已經(jīng)腫得如核桃大小,怎樣修飾都掩飾不過。

  我到娘親屋里請安,卻見娘親也雙眼紅腫,顯然她也哭過。

  我軟語懇求道:“娘親,您最疼女兒,您是知道女兒的心的,只要能和林風(fēng)廝守,女兒情愿做妾,求您成全!”

  我淚水漣漣,伏在地上長跪不起。

  娘親的淚也跟著流了下來,她勸道:“我這一生惟愿你平安喜樂,可‘一入侯門深似?!?,大戶人家有的是鉤心斗角,陰謀算計,他們家的妾室如何好做?現(xiàn)在有林風(fēng)寵你護你,可年日方長,若他日他厭了你,你如何是好?”

  娘親的話,我未嘗沒有想過??晌胰艏抻趧e人,那我便能被保證不被厭棄嗎?以色侍人,終不長久。這也是為何我始終不讓林風(fēng)見我真面貌的原因。既然世事難料,人生苦短,我何不由心!

  于是,我依舊伏地哭道:“娘親,若他日他厭棄了女兒,女兒也便再不見他,與他恩義兩決絕罷了。”

  娘親見我神色堅決,痛哭道:“夕兒,娘知你與林風(fēng)兩情相悅,可是——可是你萬萬不能嫁他?。 ?p>  我止住哭聲,疑惑道:“這是為何?”

  其實我心里早就起疑:難不成娘親不讓我做妾室只是借故推辭?難不成我與那林府竟頗有淵源?甚至于林風(fēng)與我有血緣關(guān)系?

  娘親淚如雨下,凄然道:“只因那林震乃你滅門的仇人!你如何能嫁仇人之子!”

  我頹然變色,大駭?shù)溃骸斑@是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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