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西廠
尚禮鄭重點頭,又想起一件事,補充說道:“對了,那天酒宴之上,這位古公子還十分肯定地說,只要我夫人吃了他的藥,兩個月之后絕對懷孕,那時候還讓韓夫人來給我夫人摸脈,一定能摸出滑脈來,證明懷孕。”
谷大用一下子站了起來:“果真如此?”
“千真萬確,卑職如何敢欺騙廠公您啊。”
“哎呀呀,若真如此,那可真真太好了!要知道,皇上最關心的就是子嗣了,若他真有這本事,那可是天賜貴人,皇上一定如獲至寶的!”
尚禮當然知道,當今皇帝已經(jīng)年近三十,別說繼承皇位的太子了,連女兒都沒半個,別看他整天游戲人間逍遙快樂,其實最心焦的還是子女這件事,沒有人能承繼他的皇位,這龍脈可就要旁移了,能不心焦嘛。
聽到谷大用說皇帝對古劍閣這樣的人非常在意,尚禮立即稟報更多關于他的消息:“還有這古公子預測京城巨商錢隆之子之子重陽節(jié)必死這件事,不知道皇上是否知道?”
“你且不管皇上是否知道,把你知道的說來聽聽,咱家自會稟報皇上?!?p> “好好!是這樣的,這件事前些日子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的,說天爵堂一個姓古的弟子詛咒京城富商錢隆的兒子會得怪病而死,而且也準確的說了是重陽節(jié)的中午會死去。錢隆很生氣,登門跟韓天爵理論。正好卑職在那里,呵斥了錢隆,讓他先確定他兒子到底是否生病再說?!?p> “結果,聽說過了沒多久,這錢隆又登門求醫(yī),因為他兒子真的患了絕癥。聽說是西洋傳來的一種怪病,尋花問柳得來的花柳病,是從來沒有過的。錢家請了好多名醫(yī)包括太醫(yī)都沒治好。才知道人家古公子并非毀謗,而是說的真的。”
“錢隆登門賠罪,求古公子替他兒子醫(yī)治,被拒絕了。古公子還說不是因為記恨他登門問罪,而是他兒子這病壓根就是死癥,必死無疑,無藥可救。錢家悲痛欲絕。而全城的人卻很興奮,都等著看這一次古劍閣是否又準確預測到了呢?!?p> 這件事谷大用似乎并沒有太驚駭,顯然他已經(jīng)知道了?!麄€京城都傳遍的消息,他西廠如何會不知道呢?早就把這消息傳給他了,也遞送給了皇帝,只不過那時皇帝壓根不相信,一笑了之。
而現(xiàn)在,谷大用相信,只要自己把古劍閣準確預測了尚禮老母病死和斷言夫人服藥兩個月后會懷孕的消息告訴皇帝,皇帝一定會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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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重陽節(jié)還有一個月,錢金浦身體已經(jīng)越來越不行了。他四處尋找名醫(yī)給他救治,可是都沒有什么效果。他的雙腿之間已經(jīng)變得恐怖無比,身上布滿了各種恐怖的潰瘍斑點,所有的丫鬟婆子都離得很遠,誰也不愿意靠近。
剛開始錢隆還吩咐丫鬟婆子上前照顧,可是后來他也發(fā)現(xiàn)這似乎沒有什么用處。丫鬟婆子寧可挨鞭子,也哭著喊著不愿意靠近,因為已經(jīng)知道這是一種很可怕的傳染病,而且他們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傳染的。
實際上這才是這種病最可怕的時候,他的夫人柳雨衾早在他被古劍閣認定為花柳病之后就離開了他,回到娘家去了。他雖然派人去請,可是只帶回了一句話,說還想多活兩年,無奈何之下只好作罷。
就在他們父子把又一個沒有治好他病的郎中轟出屋外之后,屋外沖進來一幫如狼似虎的西廠的番子。
這些人二話不說,直接將錢金浦扒得只剩下一條褲子,然后將他扔到了一個大鐵籠子里,拖著就往外走。
錢隆直嚇得魂飛魄散,上前一個勁的說好話,問這是為何?那領兵檔頭懶得多說,直接下令將錢隆也一并帶走。
押著錢隆和他的兒子來到了西廠衙門,廠公谷大用繞著鐵籠子轉(zhuǎn)了一圈??匆娀\子里頭脫的只剩一條褲子的錢金浦驚恐萬狀的蜷縮在那兒,點點頭說道:“看著他倒很有精神,不像是一個月之后就要死的樣子呀!這是咋回事?”
旁邊便有番子賠笑說道:“有些人看著好端端的什么病都沒有,可是一旦病倒,用不了一時半刻便一命嗚呼。我聽醫(yī)書上有說,有人早上發(fā)病,太陽沒落山就會死掉,也許這家伙就是這樣的。”
谷大用點點頭,對旁邊點頭哈腰就差沒跪在地上的錢隆瞪了一下,說道:“知道為什么抓你兒子?”
錢隆雖然是京城大富商,擁有無數(shù)產(chǎn)業(yè),可是他也只是一個有錢的富商而已,并沒有什么官場的背景。更何況在西廠廠公面前,再牛掰的官員也不敢在他面前牛掰,何況現(xiàn)在還沒有能幫他錢隆出來說話的官員,唯一能用的就只有他的錢。所以趕緊陪著笑臉:“犬子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大爺您?您跟我說,我回去打斷他的腿?!?p> 谷大用笑了笑,說道:“說實話,他誰也沒得罪,抓他的原因是因為有人很好奇他到底會不會重陽節(jié)那天中午病死?所以準備把他放到西四牌樓砍頭的法場上去,這罪名嘛總得有一個,不然人家會說我們?yōu)E刑的,——你說說,怎么給你兒子編個罪名呢?”
這番話說得錢隆當真是魂飛魄散,兒子到底這是得罪了誰?居然要看著他死,而且甚至能動用西廠,還要放在專門用來砍頭的法場廣場上,想讓全城的人都瞧瞧他到底會不會真的在重陽節(jié)死?
為了能夠驗正他是不是在一個月后的重陽節(jié)死,還要誣陷一個罪名出來。如果這話是個捕快之類的說的還好辦,但說這話的現(xiàn)在可是西廠的廠公,錢隆都不知道該怎么來拯救自己的兒子。
他只能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磕頭如搗蒜一般說道:“廠公大老爺,求求您饒過我兒子吧!我老朽就這么一根獨苗,不知道他得罪了哪位大爺?小的愿意傾家蕩產(chǎn)來謝罪,只求大人能夠繞過我兒子這條性命?!?p> 谷大用背著手繼續(xù)繞著鐵籠子轉(zhuǎn),看著里面同樣不停哀嚎哭泣的錢金浦,忽然他一拍腦門說道:“我想到了一個主意,就說你兒子謀反,怎么樣?”
這句話可把錢隆嚇得魂飛魄散,若是認定謀反,那可不僅是兒子小命難保,就是他和家人也都要一起栽進去。他想不到自己千辛萬苦掙下的家業(yè),生個兒子,原本風風火火過日子,卻招來橫禍,陷入萬劫不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