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章 無你的悲鳴塵寰
多情卻似總無情，
唯覺樽前笑不成。
蠟燭有心還惜別，
替人垂淚到天明。
……
踏過有你的塵寰，擦肩無你的眾生，是可悲，也是可嘆……有一場刻骨斷腸的愛戀，亦有一段滄桑萬年的遺恨……
那是寂靜的一夜。
巫須靜坐在滿是雪水的水岸上，溫度與溫度的碰撞，產(chǎn)生的縷縷霧氣，讓這里多了些夢幻與朦朧。
時雪托著沉重的腳步，看向等了許久的巫須，他輕聲笑道：“你來了……我以為你不會來。”
巫須睜開眼：“有何事？”
時雪抬起腳朝巫須走去，最后，停在巫須的面前，他撩起衣擺也坐了下來，與她對立而視，他看著黑發(fā)的巫須抬起手想要觸碰，卻又不敢觸碰。
時雪收回手輕聲道：“還是白發(fā)的你……更好看?！?p> 巫須看著收回手的時雪，眼眸有一瞬的波瀾，但很快消散：“四國已經(jīng)成長的足矣，是時候回去了……回后，你有何打算?！?p> 時雪輕搖搖頭，他回問道：“你的打算呢？”
巫須語氣十分平淡：“吾自然是回歸天地，等待……”
時雪出聲打斷她：“你不喜，你也不愿，為何還要強求自己?！?p> 巫須眼神不變：“不是喜與不喜就可以避開?！?p> 時雪露出溫柔的笑：“我?guī)湍??！?p> 巫須抬眸看向他，他的眼中似乎只有她一人……這一刻，天地間也仿佛只有他們，但，下一秒……
‘嗤’指甲刺進(jìn)肉里的聲音。
巫須顫著音，她不敢置信得看著，正在刨開胸腔的他：“為……為什么……”
時雪眉頭沒有皺一下，他始終帶著笑：“我死了，世界才會重來，屆時，以你的能力，你要如何可以趁機……”
似乎是沒有了力氣，他沒有把話說完……此時，他雪白的衣衫，已經(jīng)被胸膛的鮮血浸染了，那顏色艷極了，很快，他捧著那顆還在跳動、滾燙的心臟，拿起巫須的手……將它放在了她的手心。
“你……一定要如愿啊……”
他說完便慢慢闔上了眼眸、低下了頭，他，再看不到他心尖尖上的她……再看不到他滿心歡喜的她……
巫須以跪坐的姿勢捧著慢慢靜止的心，心臟上的鮮血順著她的手流下，與她眼前，已經(jīng)低下頭的時雪混為一體，血水或著雪水，將這里全都染紅了……
不知多久，巫須那古井無波的眼，終于崩塌，那面無表情的臉，終于顫抖，她張著嘴無聲得哭喊……但是，她再喚不醒他……
……
這是一處血流成河的地方，巫須心緒不寧得看著，她單方面屠殺過后的景色，她捂著胸口，似乎有些呼吸不暢，這時，她身側(cè)出現(xiàn)一人。
“原來真的只有失去才會懂？我曾說過，你這般與他……一定會動心?！?p> 巫須有些站不直身子：“巫沐……我的心好痛……為什么？我沒有心啊……為何會痛……為何……”
巫沐也有些為她心疼，但她沒有正面回復(fù)她：“時獸逝去，世間的一切才會推倒重來，這不是你一開始要的結(jié)果嗎，不……是我們要的結(jié)果……”
巫須搖著頭，此時她已經(jīng)淚流滿面：“不……不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巫沐想要抬起手安撫她，但她還是放下了手。
巫須顫著聲音回想那一幕：“我間接殺了他，殺了時雪……殺了雪！他為什么還要對我笑……為什么……為什么還要我如愿……”
巫沐輕嘆氣，一瞬間，她竟然想到了巫堯的邪笑，她搖搖頭只道：“他笑了？笑的是解脫……還是因為愛、而心甘情愿……”
無聲的悲鳴環(huán)繞在巫須身邊，巫須心被刺痛般，許久，她艱難得站直身：“誰都不能打擾他的沉睡……”
巫沐感受到時空有一瞬的靜止，便知道世界在扭曲，她看向身后合上的石墓：“你修建它，便是因為這？”
巫須低頭看著雙手：“現(xiàn)在知道了……情，知道了愛……這算是挽回還是贖罪呢……我真令人作嘔?！?p> “巫須……”巫沐看著顯然性情大變的巫須，她嘆氣：“你是我們中最先成為至高無上的人，因為你最像道法，無情的人最能掌控一切……如今……”
巫沐話未罷，天地瞬間即逝，一片混沌，猶如初開之時，巫沐看了一眼巫須慢慢后退消失在這里，因為……她也有自己的準(zhǔn)備……
黑暗籠罩的虛空在破滅著，命途軌跡里的時光在消散著，天地崩塌的一瞬間，有一道模糊的影子，孤寂得站在天地的盡頭……
她抬腳朝虛無走去，時空在顫抖著，如鏡面破碎一般，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的裂紋，她身影拂過虛無，無數(shù)的星河傾斜，混沌再次來臨，她穿梭在逐漸破裂的時空中，企圖在其中尋找一人……
可是，世界在沉寂，他已經(jīng)身死……她又怎么可能找得到那個人……黑暗來臨，世界再次昏暗，她跪坐在廢墟上。
“吾道……我愿永墮輪回，遭受世間苦楚，只求他……可以回來……”
“您在的……我！我愿放棄煌司之身，墜入凡塵千世，您……救他……”
“他本該怡悅于天地，不該因我……是我害了他……”
巫須低著頭，她閉上眼，滿頭白發(fā)似乎落滿了哀鳴……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嘆氣，從浩瀚無邊的天際傳來。
巫須抬起頭：“道法？”
漆黑一片的混沌，出現(xiàn)了一團柔和的光，巫須攥緊手，目光緊盯著它……許久之后。
一道冷冰冰，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響起：“汝已定?！?p> 巫須站起身：“只要他能回來?！?p>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好?！?p> 它語罷，巫須的身后出現(xiàn)了一道漩渦，巫須知道，這是輪回之境，她目光沒有一絲猶豫，步伐堅定得走去，下一秒，巫須只覺得天翻地覆，所有的力量在清晰的消失……
“汝會遭受百苦，世世不得愛、不得情、孤獨終老；汝會輪回千世，世世受別離、求不得，痛苦無依。”
“直至命運重回正途之時，汝依舊會忘記他?！?p> 等到巫須已經(jīng)沒了影，輪回之境已經(jīng)收回，那團光閃了閃：“天地自有其章法啊，你們打破了它，造下因便要受其果，孩子，等你們真正回來之時……你們一定會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