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軒有些無聊。
這幾天陰雨連綿，馬亮也一直在忙碌著沒空陪自己玩，只有早晚時分會帶著一罐罪惡的牛奶出現(xiàn)在自己附近，然后逼著自己喝完。
除了例行會面，其余時間兄弟倆確實是很少碰面。
今天難得烏云散了散，兄弟倆坐在還有些潮濕的高墻上，各自想著心事。
“哥哥你最近是不是很忙??？”還是搖頭晃腦的軒軒率先開了口。
“嗯?！秉c了點頭，馬亮有點分神。
“那你還要忙到什么時候??？”軒軒一歪頭，問了一句他經(jīng)常問的問題。
他經(jīng)常在和父親的通話里，問同樣的問題。
一字不差。
相比父親的模棱兩可，馬亮給出了一個很明確的答復。
“后天我還要出去一趟，最近應該都沒事了?！?p> “那你明天還陪我玩嗎？”
馬亮隨著身體的晃動不斷的點著頭，也不知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你最近為什么這么忙?。俊避庈幤鋵嵱行?，爺爺一直讓自己離馬亮遠一點，說自己跟著他會被警察抓走，他不想哥哥被警察抓走。
馬亮有點愣了愣，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后搪塞了一句：“牛奶很貴?！?p> “那就不喝牛奶了?！?p> “那怎么行？”在這件事情上，馬亮顯得十分的固執(zhí)和倔強：“必須要喝的，不然你怎么長身體？”
軒軒有些惱，他最不喜歡哥哥的一點就是天天把這些話掛在嘴邊，跟家里那個老頭子一個樣！整天講這些令人生厭的話然后做一些令人生厭的事。
最讓他惱火的是，自己這個小霸王還真就得聽他倆的，不聽還不行，一個整天說三道四張嘴不停的噪音老頭子和一個生起氣來冷若冰山一言不發(fā)的啞巴哥哥。
惹不起，惹不起。
小孩像一個木然的機器人，連連張嘴：“喝，喝，喝?！?p> 夜里沒再下雨，但空氣還是散發(fā)著潮濕的味道，馬亮依舊是駁回了弟弟的訴求，把他趕回了家去休息。
軒軒原先是死不答應的，抱著馬亮的腿死活不肯退去，又哭又鬧了好久，就在馬亮快拿他沒辦法的時候，也不知這小兔崽子突然想起啥事來了，拍拍屁股一溜煙就跑了。
倒也好，馬亮也懶得去深究為啥他突然肯回家了，只覺得少了一個大累贅在邊上，倒......倒還有些孤單了。
軒軒習慣了跟在他屁股后面當跟屁蟲，他又何嘗不是習慣了邊上有個聒噪的小孩整日叨擾？
夜微涼，這些天月亮比較淡，星光便璀璨了起來，馬亮蓋了兩床被子，昏沉沉的睡去了。
......
......
翌日，軒軒大清早的就沖進了荒草營地，像是生怕馬亮跑了似的。
一陣兵荒馬亂的吵醒了馬亮的清夢，沒辦法，只好揉了揉眼睛爬了起來，好在他沒什么起床氣，不然非得把這臭小子拉過來好好教訓一頓不可。
都說春困秋乏，就連馬亮這樣經(jīng)常起早貪黑的主兒，此刻也是睡眼惺忪：“大清早的你也不困啊？多睡一會長得高?！?p> “他們都在睡，我給你帶了點東西?！避庈庯@得很興奮，與這個時間點完全不符的興奮。
令人懷疑他是不是跟村口那只大公雞換魂了，大早上的不嗷幾嗓子不痛快。
他指的“他們”自然是家里的爺爺奶奶和小妹妹了。
“什么東西?。俊贝蛄藗€哈欠，馬亮還是在神游寰宇。
小手一張，軒軒滿臉的期待，像是一個等待班主任表揚的小學生。
不過等來的卻是馬亮的陰沉問話：“哪來的？”
馬亮一下子就清醒了，弟弟手里的東西不是別的，是錢。
“家里拿......”軒軒有些不知所措，馬亮的反應超出了他的預料。
“放回去。”馬亮的聲音還是那般低沉，出水的低沉，打斷了軒軒的話語，不容反駁的說道。
“可......”
“放回去?！瘪R亮還是沒有給他再多說話的機會，再度重復道，言語間壓抑著怒火。
感覺到哥哥快要爆發(fā)了，軒軒做了個鬼臉一下子就跑開了。
過了半晌，又顫顫巍巍的走了回來，看到哥哥還板著一張臉，軒軒有些害怕。
“哪個手拿的？”馬亮注視著他，黑著臉，整個營地都死氣沉沉的。
軒軒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還是老老實實的把右手給探了出去。
“?。 ?p> 不等他反應，馬亮折根樹枝狠狠地抽了過去。
毫不猶豫，用盡全力。
響亮而清脆，一道紅印結結實實的落在了軒軒手心里，小男孩吃痛的縮了回去，臉龐都有些扭曲。
“不許哭！”馬亮很是嚴厲，絲毫不留情面。
不知怎地，軒軒還真就止住了勢頭，只是小臉憋得皺成了一團，但愣是沒哭出聲來，整個人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很是單薄。
“伸出來?！瘪R亮沒有被他所影響，又淡淡的命令道。
軒軒雖然抗拒，但還是顫顫巍巍的把小手給攤了開來，懸在馬亮跟前。
“啪！”
又是一記抽打，軒軒眼角都已經(jīng)開始泛著光，但硬是沒哭出聲來，結結實實的挨了一鞭子。
“知道我為什么打你么？”馬亮似乎也不忍心再繼續(xù)打下去，開口問道。
搖了搖頭，軒軒表示不知道。
他確實不知道，自己明明在幫哥哥，反倒挨了打，難道是因為大早上的吵醒哥哥？
“啪！”
樹枝再一次抽了下來，狠狠地落在了軒軒手心，留下了交錯的第三道紅印，甚至滲了些血。
“別再讓我看到你偷東西?！瘪R亮把樹枝丟在雜草堆里，冷冷的說道：“外面的不行，家里的更不行，再讓我看到你偷東西，我見一次打一次，而且立馬走人，不會讓你再找著我?！?p> “你不也偷！”軒軒不知哪來的勇氣，頂撞道。
馬亮一怔，倒也不意外，盯著眼前的弟弟，聲音緩了下來。
“你要好好長身體，以后好好學習，不要學我，要做個有用的人?！?p> 小孩的模仿能力很強，也很快，這是孩童的天性，馬亮早就知道，也早就擔心這樣的事情會出現(xiàn)，這一幕困擾了他很久很久。
有些話他一直想跟這個弟弟說，但一直不知道怎么開口，今天說了出來，馬亮自己也松了口氣。
從洞里拿出紅藥水跟創(chuàng)可貼來，馬亮悉心的擦拭著：“聽我的，以后別再拿別人的東西了?！?p> “爺爺又不是別人?！避庈庍€是有些不平，咕噥著。
“不是你自己掙來的，就都是別人的?！瘪R亮沒有再動怒，而是細聲說著：“你跟在我后面可以，但不要學我的很多壞毛病?！?p> “你還小，我已經(jīng)大了，你難道長大想跟我一樣嗎？”
“你不能跟我一樣?！?p> ?。ㄎ赐甏m(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