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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世經(jīng)典

第十三章 敢為先計誅壽王爺 義當頭錯封婉寧侯

絕世經(jīng)典 努力奮斗吧 18390 2019-11-27 18:59:00

  卻說荊軻看高漸離等人瀟灑離開,自己卻只能躺在冰冷床榻上,心里很不是滋味,荊軻要強之人,如何能忍,眼看時至中午,實在待不下去了,借機支走兩名女仆,整理容裝,悄悄潛了出來。

  荊軻出了房門,來到庭院,雖然北風(fēng)凜冽,打在身上倍感寒冷,與小屋中憋屈相比,也覺心曠神怡,荊軻尋思自己私自外出,若被二弟他們瞧見必會嚴加責備,只得三五步伐,思忖計策間,已有濃香酒味飄入鼻中,荊軻大喜,哪能再加克制,不管三七二十一,順著酒香快步覓了過去。

  片刻,荊軻已然窺見那處涼亭,涼亭中三人端坐,時時把酒言歡,笑語連連,邊上三名侍女,偶爾添酒奉茶,荊軻定睛一看,你道那三人是誰,正是高漸離、立姓、樊於期一伙兒,荊軻瞧見此狀,心中好不窩火,躍上大徑,大步流星撲了過去。

  未到亭中,荊軻已經(jīng)大聲吆喝起來:“好哇,你們?nèi)齻€居然背著我,在這里快活起來了”!

  時至此刻,眾人并未看到荊軻,耳聞一人吶喊聲,循聲望去,眾人這才望見荊軻,看他時,人影仍在五丈之外,說話間,此人已在涼亭之下,正是風(fēng)塵仆仆化外來,熱淚盈眶赤子情,情歸普天臣民贊,應(yīng)邀心儀流落生。

  荊軻乘風(fēng)而來,既至眾人跟前,看一眼桌上酒菜,不由吞口口水,艷羨道:“好家伙兒,好酒好菜,大魚大肉,竟不喊上我,你們想吃獨食啊”!

  且說高漸離等人今日所用菜肴并不豐盛,倒是珍稀,桌上只有四個菜,一壇酒,四個菜分別是清蒸駱駝、肉燉藏獒、紅燒鯨魚、煙熏黃蜂,皆是高漸離吩咐后廚精心炒作而成,酒乃是封存兩百年的劍南春,故而濃香四溢。

  此時高漸離等人已然站了起來,高漸離囁嚅道:“大哥,你怎么來了”?

  荊軻應(yīng)道:“怎么,我不能來么”!

  高漸離道:“不是,看大哥說的”,迷了一下,好像意識到什么,又道:“不是讓大哥好好休息么,你這大病初愈,再受了風(fēng)寒怎么辦”?

  荊軻笑道:“沒關(guān)系,區(qū)區(qū)風(fēng)寒奈何不了我”!

  高漸離急道:“大哥你……,是不是那兩名女仆私自放你出來,回頭看我怎么責罰她們”!

  荊軻道:“不管她們的事,是我執(zhí)意出來的”……

  立姓看二人還要爭執(zhí)下去,攔道:“算了二哥,大哥身體已經(jīng)沒事了,再說已經(jīng)過來了,二位哥哥快坐吧,坐下說”。

  荊軻應(yīng)道:“好的”,率先坐下。

  高漸離苦悶道:“真拿你沒辦法”,眾人隨之落座。

  荊軻還未坐下穩(wěn)當,邊上樊於期身影已然挪過來少許,湊上來嬉笑道:“師兄好本領(lǐng),沒想到師兄久病初愈,輕功武藝反而精進了許多,當真可喜可賀”,斟滿兩杯酒,自端一杯,誠然邀道:“小弟敬師兄一杯,小弟先干為敬”,說罷一飲而盡,將空酒杯示于眾人。

  且說荊軻方才來到此處,使得身形步伐猶如移形換影,惹得眾人眼花繚亂,此等輕功修為,莫說在當今江湖中鮮有對手,恐怕數(shù)一數(shù)二也不為過。明眼人皆看得出荊軻輕功比之前大有精進,就連高漸離不會武藝之人也有明顯察覺,荊軻如此造詣,自是得益于立姓傳授功力。有道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荊軻雖然察覺出身體是有些異樣,總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腳下仿佛更加輕松自在,卻不知曉問題具體出在哪里,還道是休息太久了,故而精力充沛,心下并未細想。

  欲說此前荊軻與樊於期鬧翻,荊軻一直追殺樊於期,月余來二人并無交集,雖然高漸離極力從中斡旋,二人仇恨算是化解,終究心中有隙,直至昨日二人府中謀面,當時情況緊急,二人并無過多交流,此刻聽聞樊於期言語,見他主動示好,眾人又同坐一席,畢竟二人師兄弟,已然諒解接納,荊軻縱然心中欣悅,卻不愿失了面子,只瞧一眼樊於期,冷冷哼了一聲。

  樊於期空了酒杯,卻被荊軻冷眼以對,臉上自是掛不住,不免十分尷尬,一旁高漸離看在眼里,開口道:“大哥,樊師弟也是一片好心意,你還在責怪他呀”,看荊軻仍然無動于衷,續(xù)道:“樊師弟早已痛改前非,這兩日也多虧了樊師弟幫忙,咱們才能平安無事,大哥你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說罷示意樊於期。

  立姓亦附和道:“是啊,這次事情小弟僥幸活命,全仗樊大哥周旋,大家能夠全身而退,樊大哥功不可沒,縱使樊大哥以前有什么過錯,都已經(jīng)過去了,聽小弟一勸,荊大哥就不要再為難樊大哥了”。

  樊於期審時度勢,看眾人為己求情,轉(zhuǎn)向荊軻,正色道:“師兄,我知道錯了,是我以前太過莽撞,今后我一定改邪歸正,好好做人”,撲通一聲跪倒,垂聲道:“師兄大人大量,懇請師兄大發(fā)慈悲,如果師兄今日不原諒我,我就長跪不起”。

  荊軻未料樊於期有此一著,此時看樊於期一臉誠懇,思忖昨日之時,窺見樊於期確實百般袒護高漸離等人,已然回心轉(zhuǎn)意,雖然最后功敗垂成,畢竟力不能及,有情可原,回想多年來師兄弟二人顛沛流離,相依為命,雖然自己身為師兄,卻沒有盡到一絲長兄責任,對他總是不盡指責打罵,從來沒有過疼愛關(guān)懷,如今卻要他跪于自己面前,如何能夠承受,當真愧對恩師教誨,念及于此,荊軻心中感慨萬千,觸動道:“你不必如此,起來吧”!

  樊於期道:“師兄你原諒我了”?

  荊軻道:“你今后只要好好做人,不再為非作歹,就行了”。

  樊於期喜道:“師兄教訓(xùn)的是,我一定聽師兄的,多謝師兄”。

  高漸離立姓二人有見于此,知曉二人前隙盡釋,忙上前攙起樊於期,聽荊軻道:“我是看在立姓兄弟替你說情的份上,不再追究以前的事,你可別得意忘形了”!

  樊於期抱拳復(fù)拜立姓道:“多謝立姓兄弟”,又拜高漸離道:“多謝二哥”,高漸離擺擺手,又使樊於期坐下,同立姓二人也隨之落座。

  高漸離朗聲道:“如今你們師兄弟二人冰釋前隙,重歸于好,我同立姓兄弟也替你們感到高興,咱們同坐一席,皆大歡喜,我提議共飲一杯美酒,以示慶賀,大家覺得怎么樣”!

  立姓高聲應(yīng)道:“當然好”,掂起酒壺依次給眾人杯中添上,道:“那就慶祝咱們兄弟幾個共聚一堂,齊家歡樂”!

  眾人隨和道:“說得好”,端起酒杯共飲……

  幾杯美酒下肚,眾人都覺飄飄然,高漸離乘著酒興道:“咱們兄弟幾個把酒言歡,好不逍遙自在,往后這種時日多的是,立姓兄弟,你還說要走么”?

  立姓未及答話,荊軻卻是一臉懵逼,搶著問道:“走?為什么要走?”,轉(zhuǎn)向立姓,映著紅撲撲小臉,傻問道:“立姓兄弟,你要去哪兒”!

  只見高漸離手臂高高一抬,隨即又重重砸在桌子上,嘴里嘟囔道:“咳,大哥,你是不知道,前面你不在的時候,立姓兄弟非嚷著要走,說什么這里不安全,怕連累我們,大哥,你看他說的什么話,什么叫怕連累我們,你看現(xiàn)在不都好好的么”?

  樊於期看高漸離如此醉態(tài),伸手去摸高漸離,勸道:“二哥,你喝多了”!

  高漸離一把甩開樊於期,揮手道:“我沒喝多,別管我”,說著又飲入一杯酒,朦朧對荊軻道:“對了,立姓兄弟還說你也一定會同意他逃走,大哥,你會同意嗎”?

  荊軻亦是迷離道:“當然不同意了”,轉(zhuǎn)而對立姓道:“立姓兄弟,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好好地為什么要走呢,是住的不習(xí)慣,還是哥哥們怠慢你了,嫌棄于我”!

  立姓忙道:“大哥言重了,小弟絕無此心”!

  荊軻定睛逼視立姓,突然笑道:“呵呵呵,看你嚇的,哥哥嚇唬你逗你玩呢,算了,這次放過你,不許有下次哦”!

  立姓道:“小弟記住了”!

  荊軻道:“那還走不走了”?

  立姓道:“不走了”!

  話語間,卻見小廝快步跑來,報道:“老爺,外面有人拜見”。

  高漸離道:“來人是誰”?

  小廝道:“說是太子爺派來傳話的”。

  高漸離道:“哦?請他過來”。

  小廝道:“是”,轉(zhuǎn)身而去。

  高漸離自語道:“太子殿下派人過來干嘛”?

  樊於期一拍腦袋,道:“啊,差點忘了,昨日太子宮中有事,走時匆忙,并未與師兄哥哥告別,讓我轉(zhuǎn)告大家,今天再來拜會,這不酒喝多了,這茬事兒給忘了,還沒來得及說與師兄二哥知曉”。

  高漸離道:“原來太子殿下蒞臨,咱們該去迎接啊”。

  樊於期道:“并非太子本人,只是遣人前來送信”。

  高漸離道:“那也得去迎迎”,已然起身。

  起身時,已見那小廝去而復(fù)返,領(lǐng)一人快步而至,見到高漸離眾人,抱拳道:“太子特派小人前來稟報高侍郎,宮中瑣事纏繞,實無法抽身,是故今日不能前來謁見,十分歉意,望高侍郎諒解,他日有空自會親來賠禮”。

  高漸離忙道:“太子殿下實在費心了”。

  那士兵道:“太子殿下囑咐高侍郎一定要養(yǎng)好身體”,說著從腰間解下一長方盒狀物體,拱于高漸離道:“高侍郎請”。

  高漸離不知何物,忙接過來打開一看,乃是兩根老參,看那人參質(zhì)地:根須飽滿,莖葉完整,紋路細膩,顏色暗淡,乃是上等好參,只怕已有千年命理,甚是珍稀,高漸離合上蓋子,忙拜謝道:“煩請轉(zhuǎn)告太子殿下,多謝太子殿下掛懷,鄙人不日自當?shù)情T叩謝,以表虔誠”。

  那士兵道:“好,小人告退”,轉(zhuǎn)身離去。

  高漸離道:“慢走不送”。由小廝引去。

  那士兵同小廝方才離去,樊於期已然開口道:“太子殿下果然厚恩坦蕩,知曉師兄哥哥身受內(nèi)傷,居然贈送如此珍稀寶物,我看這人參世間少有,這下好了,人參本身具有滋補元氣功效,進補之后,師兄二哥身體定會迅速復(fù)原”。

  荊軻冷語道:“我的身體已經(jīng)康復(fù)了”。

  高漸離道:“太子待我等恩情重如泰山,此次也多虧了太子爺出面咱們才能安然無恙,現(xiàn)在又送千年人參過來,咱們定要銘記此恩,以圖報道”。

  樊於期道:“正是”。

  荊軻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我可不想欠別人恩情,若非此次事情逼迫,我也不會求情太子,這個人情我還不知道怎么還呢,可不愿再受恩情”。

  高漸離道:“大哥,太子爺恩澤福瑞,并非勢利小人,哪能圖咱們報答,只是咱們不能忘本,見異思遷呀”。

  荊軻罷手道:“好了好了,隨你怎么著吧”!

  高漸離道:“既然應(yīng)允太子爺,太子爺又是此等恩情,咱們自當親去拜謝,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咱們同去拜會,大哥你看怎么樣”?

  荊軻道:“依你便是”。

  高漸離道:“立姓兄弟和樊師弟呢”?

  立姓道:“太子救命之恩,未曾答謝,正好一同前去”。

  樊於期道:“我也愿去”。

  高漸離道:“好,那就說好了,都不許變卦”,將人參鋪于荊軻面前,道:“大哥,你看這人參是……”。

  只見荊軻拍拍腦袋,自語道:“也沒喝多少啊,怎么感覺有些懵呢,啊,頭好痛,好難過”。

  高漸離知曉荊軻還因人參之事生氣,開玩笑道:“哈哈哈,我就說嘛,剛才我不也是這樣,奇了怪了,以前又不是沒喝過這么多,卻不像現(xiàn)在醉意這么濃,你看,連大哥都受不了了,肯定是這酒的問題”,將人參擲于一旁,自飲一杯酒,突然驚道:“莫非咱們喝的這五糧液是假酒,啊,壞事了”。

  樊於期笑道:“二哥,還說沒喝多呢,連酒都分不清了,咱們今天喝的是劍南春,不是五糧液”。

  高漸離囈語道:“是嗎,不是五糧液嗎”……

  荊軻直笑得花枝亂顫,連連搖頭,對立姓道:“你看看你二哥,不能喝還非喝,都喝成什么樣了”!

  立姓道:“難得二哥高興,由他去吧”。

  荊軻道:“兄弟呀,我一直很好奇,為什么你每次受傷都可以自動復(fù)原,你到底學(xué)的哪門武功啊”?

  立姓猶豫道:“這……”

  荊軻看立姓扭捏狀態(tài),不悅道:“不想說就算了”。

  立姓憂道:“并非刻意隱瞞大哥,只是小弟答應(yīng)過恩師,不得泄露其中秘密,望大哥千萬見諒”。

  荊軻道:“既然是秘密,那就不勉強你了”,又道:“兄弟倒也造化深厚,每次都能逢兇化吉,有驚無險,當真奇怪”。

  立姓道:“全仗哥哥們幫襯,小弟才能存活至今”。

  荊軻擺擺手,眼睛突然直勾勾盯著酒杯,仿佛陷入深思,半晌道:“不對”。

  立姓疑道:“哪里不對”?

  荊軻道:“我總感覺這件事情有些蹊蹺,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立姓被搞得一頭霧水,道:“怎么了”?

  荊軻道:“我給你分析分析,你看啊,你說你躲在這里,毫無征兆,姬王爺怎么就知道了,突然領(lǐng)兵前來緝拿”?

  立姓恍然,原來荊軻在說這件事,一時卻又無法作答,自己也沒仔細想過,只聽荊軻繼續(xù)道:“此中定有緣故,姬王爺不可能無端前來搜查,一定是有人泄密了”。

  高漸離本來已經(jīng)昏睡,一聽此事頓時來勁了,接道:“不可能,此前知曉此事之人甚少,就咱們幾個,還有四名仆人,誰會泄密”。

  荊軻道:“那仆從…”!

  高漸離打斷道:“那幾名仆從忠心耿耿,我曾特意囑咐過不許對外人提起半個字,那幾天我也時時戒備,不許閑雜人等無故外出,確實未有異常端倪,斷然不會是那幾人所為”。

  荊軻道:“這就奇了怪了”,突然扭向樊於期,冷冷道:“是不是你泄密的”?

  樊於期半晌無語,冷不丁被嚇了一跳,一哆嗦,結(jié)巴道:“師兄,師兄你說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泄密呢”。

  高漸離插話攔道:“樊師弟不是這種人,你別冤枉好人了,那天樊師弟回來后,一直和我們在一起,時至姬王爺?shù)热说絹?,并未離開半刻,此事與樊師弟無干”。

  立姓道:“不錯,我可以作證,此事決非樊哥哥所為”。

  荊軻道:“照你們所說,莫非那姬王爺有著千里眼、順風(fēng)耳,憑空得到了消息不成”?

  高漸離道:“那得去問姬王爺了,如果此事當真有人泄密,除了當事人,只要姬王爺本人知道奸細是誰了”。

  荊軻道:“難不成去拷問姬王爺不成”?

  高漸離道:“算了,如今立姓兄弟平安無事,咱們幾個人也都順利渡過難關(guān),再去追究這些事還有意義嗎,大不了我把仆人們?nèi)紘佬瘫乒┮槐椋騻€屈打成招,非查個水落石出”?

  荊軻道:“這樣也好,總比奸人逍遙法外,獨自偷笑好吧”。

  高漸離氣道:“大哥,你……”。

  荊軻道:“我是對事不對人,這次得虧立姓兄弟沒事,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么辦,還有法補救嗎,再說往后難免還有什么事,難道還要逃避嗎,此事不明,終究是個禍害”。

  高漸離道:“好,你有本事你去查吧”。

  立姓看二人還要爭執(zhí)下去,勸道:“大哥,這種事急不得,得從長計議,并非一時片刻就能解決的,或者當真如二哥所說,本來便是子虛烏有之事,那姬王爺也只是碰巧路過,咱們大家卻還陷入這個問題中,無法自拔,豈非庸人自擾”。

  樊於期道:“正是,立姓兄弟說的有道理,就算咱們要查下去,也得理清頭緒,有蛛絲馬跡可依才行呀,不然爭下去有什么效果”。

  荊軻道:“好好好,你們都有理,這事兒我不管了,就當我好心變成驢肝肺吧”。

  樊於期道:“師兄,我不是這個意思……”

  立姓道:“大家別說這些個不開心的事了,咱們接著喝酒,來”!

  正是酒不醉人自醉,三杯可平煩心事,眾人很快忘卻此事,又喝個天昏地暗,義薄云天,不知何時亭外下起了白毛大雪,天地間瞬時披上了銀裝素裹,遠遠望去,煞是唯美好看……

  次日一早,高漸離從睡夢中醒來,睜眼愣了片刻,心中暗道:壞了。迅速從床上爬起來,急忙披了衣裝,打開房門一看,驚呆了:呵,只見眼前白茫茫一片,屋瓦、樹梢、大地全都變成了銀白色,天空中仍有幾片雪花飄曳,不勝凄美。高漸離嘆道:好一場雪景。拍拍腦袋,似乎還有些疼痛,高漸離自語道:莫非昨日當真喝斷片了,真想不起來這雪是何時下起來的,到現(xiàn)在還迷迷糊糊的,我是怎么回來的呢?高漸離一點印象也回憶不起來,徒覺身上寒冷,又返回屋中披上厚棉外套,思忖道:也不知大哥他們怎么樣了,我去瞧瞧去。

  這雪下得真厚,高漸離一腳踏進雪地里,幾乎沒入小腿,幸虧高漸離穿了長筒棉靴,饒是如此,已有一團雪球粘在靴子頂口,高漸離急忙拍落,皺眉道:這么厚的雪,只怕是下了整整一夜。

  荊軻等人住所與高漸離并不遠,就在對面邊上,高漸離穿過小院,朝這邊廂房走了兩步,輪流便是立姓、荊軻、樊於期各自房間了,高漸離尋思:先去看看荊大哥吧。越過立姓房門,正欲潛走,只聽身側(cè)“吱”一聲,回頭一看,卻是立姓打開了屋門,站在門口。

  立姓看看高漸離,招呼道:“二哥,這么早就起來了”!

  高漸離道:“睡不著了,你不也是”,看立姓眼中淡淡血絲,關(guān)切道:“昨晚沒睡好嗎,怎么看你眼睛通紅”。

  立姓道:“是嗎?沒什么”。

  高漸離“哦”一聲,不再細究,悄聲問道:“我昨天沒失態(tài)吧”?

  立姓笑道:“沒有”。

  高漸離道:“我最后怎么回房間的”?

  立姓道:“哥哥當時喝多了,是樊兄弟把哥哥送到房間的”。

  高漸離道:“是這樣”,又道:“大家最后都沒事吧”。

  立姓道:“都挺好的”。

  話音剛落,又聽“嚀”一聲房門打開,卻是樊於期出來了,看罷二人,問候道:“早上好”。

  高漸離應(yīng)道:“好”,又道:“多謝樊師弟昨天送我回來”,看樊於期無精打采的樣子,雙眼亦是疲倦不堪,疑問道:“樊師弟,你昨晚也沒睡好嗎”?又看看立姓,問道:“你們倆兒昨晚干什么去了”!

  樊於期道:“沒干什么,只是沒睡好罷了”。

  高漸離疑道:“那會這么巧,兩個人都沒睡好嗎”?

  樊於期看看高漸離,又看看立姓,黯然道:“好吧,二哥,我實話告訴你吧,昨天晚上我們熬夜了”。

  高漸離道:“熬什么夜,為什么熬夜”?

  樊於期正聲道:“二哥,你是不知道,昨晚有刺客”。

  高漸離驚道:“有刺客”?

  樊於期道:“不錯,昨晚半夜三更,有刺客來行刺我們”。

  高漸離道:“怎么會這樣,我怎么一點不知道”?

  樊於期道:“起初我也不知道,是立姓兄弟先發(fā)現(xiàn)的,當時已至子時,我在屋里正睡得香呢,聽到外面有兵器打斗聲,忙出來查看,正見立姓兄弟和兩名歹徒搏斗,當時激戰(zhàn)正酣,我本欲上前幫忙,無奈立姓兄弟太過驍勇,那兩名歹徒怎是立姓兄弟對手,沒戰(zhàn)上兩回合,已然敗下陣來,落荒而逃”。

  高漸離道:“抓住了刺客沒有”!

  樊於期嘆道:“沒有,當時我倒是主張追上去抓住歹徒,可立姓兄弟說怕中了歹徒調(diào)虎離山之計,何況當時你和師兄睡得正死,不忍心叫醒你們,總得相互照應(yīng),于是放過了歹人,我同立姓兄弟輪流守夜值班”,嘆口氣道:“說是輪流守侯,其實誰都不敢睡著,總得隨時保持警惕,保證你和師兄安危,所以硬生生熬了一夜,今早倦意來襲,實在撐不住了,料想敵人不敢再來侵犯,本想小憩一會兒,卻被你們吵醒”。

  高漸離道:“辛苦你們了”,轉(zhuǎn)而對立姓道:“立姓兄弟為什么剛才不說”!

  樊於期道:“好歹無人員傷亡,熬一夜這點小事不算什么,還不是怕你擔心嗎”。

  高漸離道:“真是的,你們這樣我就不擔心嗎”,又道:“真是奇了怪了,按你說昨夜聲響那么大,我就算睡得再沉,不可能一點知覺也沒有啊,就算我沒有察覺,難道荊大哥也沒有反應(yīng)么”!

  樊於期道:“可能參湯喝多了吧”。

  高漸離道:“什么參湯”?

  樊於期道:“人參湯啊”,悠悠道:“昨天你和師兄喝醉了,送你們回來后,尋思太子送來兩根人參,正好派上用場,便只取一根參來,用八碗水煎煮,只得一碗,可憐你和師兄這兩日太過操勞,身體虛弱,正好補補,吩咐奴仆分別喂了,方才安歇,沒想到這人參功效果然猛烈,竟能拖至今時”,詢問道:“哥哥,你覺得現(xiàn)在身體怎么樣,是不是舒服多了”?

  高漸離心道倒還真有些神清氣爽,只是沒心思理會這些,斥道:“誰讓你自作主張熬參湯給我們喝了”?

  樊於期不悅道:“反倒怪起我了,我可是全都是為了你們,我一滴湯都沒沾,真是好心沒好報”。

  高漸離道:“師弟啊,我身體本來就沒什么,何必糟踐浪費人參呢,最需要的人是荊大哥和立姓兄弟,他們都受了傷”。

  樊於期道:“怎么沒給立姓兄弟喝,是他自己不喝,總不能逼著喝吧,不信你問立姓兄弟”。

  立姓心中苦笑,自昨日見太子差人送兩根千年人參過來,便心如刀割,只能硬著頭皮應(yīng)承,自己本是人參幻形,精血哺乳,自出得《山河社稷圖》,立姓同哥哥相依為命,最終仍被恩師遺棄,漂泊至此,有幸結(jié)識有如荊軻高漸離至情至性之人,三生有幸,本以為人生就是如此,深感滿足榮幸,不料有此際遇,立姓與那人參本是同類,初見倍感親切,卻無法明說,盡力克制自己感情,只能袖手旁觀,今日他等卻要煎熬進補,以殘害同類而換自身康健,立姓如何下得去口,面對親近之人,束手無策,唯有自己忍受苦楚,無法訴說。

  立姓黯然道:“我沒事,我不需要”。

  高漸離道:“兄弟,別勉強了,聽二哥的,還是補一補好”。

  立姓還未答話,只見面前屋門“哼”一聲開了,接著荊軻昂首闊步,颯爽英姿而出,眾人給荊軻挪開點地,荊軻已然開口道:“二弟,人家立姓兄弟不愿意喝,你還非逼人家喝,你怎么老是這樣,我就是煩你這點”。

  高漸離道:“我怎么了,我只是說說也不行嗎”?

  樊於期插道:“師兄,什么時候醒的”?

  荊軻道:“早就醒了”。

  樊於期道:“那干嘛現(xiàn)在才出來啊”?

  荊軻道:“在穿衣服呢,不需要時間嗎”。

  眾人一下被荊軻頑皮話語噎得無語,看荊軻衣著鮮艷亮麗,本人也風(fēng)度翩翩,只是單薄了點,皆知荊軻一向如此,只要風(fēng)度不要溫度,也說不了他什么,說了他也不聽。

  只見荊軻伸個懶腰,贊道:“好美的雪啊,可惜了”!

  樊於期道:“可惜什么”?

  荊軻卻不直接回答,反問道:“昨晚有刺客來了嗎”?

  樊於期含糊應(yīng)道:“是啊,怎么了”?

  荊軻道:“可認得模樣”?

  樊於期道:“黑衣黑帽黑面罩,哪能分辨出來”!

  荊軻道:“這都分不清,要你何用”?

  樊於期:“我……”。

  荊軻正色對眾人道:“依他所言,根據(jù)我的推斷,那刺客決非無端前來,肯定是有目的的”。

  高漸離道:“你是說……”

  荊軻道:“不錯,十有八九便是姬王爺派來的,姬王爺明面上已經(jīng)失敗了,暗地里自要耍些手段,填平惡氣,以絕后患”。

  高漸離道:“言之有理,可為什么前日大好時機不來,昨夜才來刺殺咱們呢”。

  荊軻道:“可能是前日太子露面,姬王爺總要賣些面子,不敢做的太過分明顯,是故忍了一日,昨夜方來”。

  高漸離舒一口氣道:“好僥幸呀,幸虧立姓兄弟機靈,及時發(fā)現(xiàn),本領(lǐng)高強,不然咱們現(xiàn)在已是刀下之鬼了”。

  樊於期道:“嘿,這件事我也幫忙了”。

  荊軻道:“幫倒忙是嗎,差點被你坑死”!

  高漸離沉吟道:“那刺客刺殺未果,恐怕還會再來,咱們得想個萬全之策才是”。

  荊軻道:“嗯,只是我在明,敵在暗,又不知道對頭究竟是誰,太被動了”。

  高漸離道:“不錯,在沒徹底解決問題之前,大家都要小心謹慎”。

  樊於期道:“師兄,二哥,咱們不還有太子爺嘛,可以找他幫忙啊”。

  高漸離恍然道:“對呀,我都給忘了,昨天剛說了要去拜訪太子殿下,今日正好”。

  樊於期道:“可是現(xiàn)在雪這么厚,路不好走啊”。

  高漸離道:“這才能顯示我們的誠心,你沒聽說過瑞雪兆豐年嗎,這是個好兆頭呀”。

  樊於期道:“好吧,咱們什么時候出發(fā)”。

  高漸離道:“現(xiàn)在就出發(fā)”。

  樊於期道:“不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么,到現(xiàn)在滴水未進”。

  高漸離道:“別傻了,宮里好吃的有的是”。

  樊於期嘻嘻笑道:“那走吧”。沒走兩步,回過頭來,問道:“師兄,你怎么不走”?

  荊軻道:“你們?nèi)グ?,我不想去”?p>  高漸離不悅道:“昨天怎么說的,大哥你說話不算話是不是”。

  立姓拉一下荊軻胳膊,柔聲道:“走吧,大哥,一起去看看”,拉著一臉不情愿的荊軻邁動步子,聽著前面樊於期絮叨道:“是有些時候沒去宮里了”。

  ……

  卻說幾人出得府院,天已大白,只見街道上熙熙攘攘,百姓家丁各自清掃門前雪,已然辟出一條大道來,直通無阻,高漸離笑道:“我原先還擔心大雪封路,無法出門呢,沒想到薊都城的百姓子民這么勤勞,這下好了,咱們可以暢通無阻了”。招喚家丁驅(qū)來一乘馬車,邀荊軻等人上了車,浩浩蕩蕩駛往太子府。

  這太子姬丹居住宮殿距高漸離府邸并不遙遠,只在東北方向七八里處,姬丹為人低調(diào)內(nèi)斂,并不提倡鋪張浪費,縱然有功社稷,當朝燕王對他恩愛有加,姬丹并不恃寵而驕,并非如尋常公子哥一般嬌貴,只在燕京僻處討得一處住所,稍加裝潢修繕,權(quán)當宮殿家室,雖是宮殿,與一般府邸人家并無太大差異,也只幾塊破磚爛瓦堆砌而成,看不出一點奢華氣派。宮殿既成,燕王姬喜賜名昭陽宮,宮中姬丹所住主樓賜為云霄殿,宮殿中又撥百余侍衛(wèi)兵士護衛(wèi)姬丹安全,姬丹推辭不得,不得已而受之。

  薊都城百姓平日里頗受高漸離恩惠,這兩日聽聞高府出事,也都憂心忡忡,各自在家中禱告,此事牽系重大,百姓不明就理,并不確切知曉最終結(jié)果,此刻高漸離等人驅(qū)車而來,有人識得馬匹車輛,大聲吆喝一聲,惹得人群騷動,盡皆起哄,高漸離掀簾探頭出來,揮手微笑示意,又引得眾人歡呼尖叫,路人見得高漸離本來面目,見他安然無恙,盡皆興奮不已,紛紛避讓開來,任由馬車絕塵而去。

  馬車內(nèi)立姓艷羨道:“沒想到二哥在這城中如此受歡迎,小弟看那些市民百姓見到你都瘋狂了”。

  樊於期笑道:“這算什么,咱哥哥更大的排場你還沒見過呢”。

  高漸離攔道:“樊師弟,別瞎說了,我能有什么排場”,對立姓道:“兄弟,別聽他胡言亂語”。

  樊於期神秘道:“立姓兄弟,你想不想聽哥哥的偉大事跡”。

  立姓道:“自然想聽,快說說哥哥的豐功偉績”。

  樊於期悠悠道:“有一年啊,過了八個月了老天爺還沒下雨,國中大旱,秋來百姓顆粒無收,寸糧未見,已然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還要上交國稅,子民百姓無力承擔,苦不堪言,以至饑腸轆轆,易子而食,死的死,逃的逃,那時舉國上下死殍滿地,白骨遍野,咱哥哥見此慘狀,悲天憫人,上表王上,為民請命,不但令大王減免了三年徭役糧稅,還迫使王上大開國庫放糧賑災(zāi),解了燃眉之急。后來天眷大燕,雨露恩澤,燕國百姓振作起來,重新辛勤勞作,燕國國力恢復(fù),百姓生活漸漸滋潤起來”。

  立姓道:“哥哥真是菩薩心腸,既造善業(yè),必有福報,怪不得受此愛戴擁護”。

  樊於期道:“可不是嘛,要不怎么說哥哥對薊都城的百姓好著呢,那次過后,薊都城的百姓大宴三日,廣擺酒席來歌頌哥哥,那三日國內(nèi)可真是鞭炮齊鳴,鑼鼓喧天,一片祥和啊,聽說有人甚至描了哥哥畫像,裱在家中,日日焚香叩拜呢”。

  立姓嘆道:“哥哥真是造化大了”,又道:“可惜那時不在場,沒有親眼目睹這種壯觀場面”。

  樊於期道:“兄弟不必哀嘆遺憾,我也沒有見到”,頓頓道:“想來那時我還是個大將軍,正四處征戰(zhàn)呢”。

  高漸離厲聲道:“閉嘴”。

  樊於期嚇了一跳,看看高漸離,又瞧瞧荊軻,滿臉黑線,不敢再有言語……

  廢話少說,高漸離眾人驅(qū)車前行,也只片刻功夫,便已到至太子宮殿,眾人下了馬車,高漸離使喚門衛(wèi)前去通報,眾人門外靜候。

  過不多時,只見府門大開,一人為首,率幾名護衛(wèi)匆匆出來迎接,但見為首那人氣宇軒昂,神采奕奕,身著五綾綢緞,頭頂紫金鳳冠,起步英姿颯爽,駐足穩(wěn)似泰山,好一個風(fēng)度翩翩地白衣美男子。立姓初見此人,舉止間雍容華貴,投足處優(yōu)雅大氣,心中亦是十分折服艷羨,暗自嘆道:世上竟有如此完美之人,我何時才能有這般風(fēng)采”。

  為首之人正是燕太子姬丹,未及行至眾人面前,已然高呼道:“呀呀呀,我道是誰,怎么來得如此匆忙,也不事先告知一聲,我好早點迎接呀”!

  高漸離拜道:“我等冒昧造訪殿下,還望太子恕罪”。

  姬丹此刻已至眾人面前,悅色道:“哎,哪里話,爾等光臨敝處,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會怪罪你們”,一掃眾人,拉住高漸離手腕道:“戶外寒冷,走,咱們進去”。

  高漸離道:“好,殿下請”。

  姬丹道:“請”。便是姬丹挽著高漸離胳膊在前,荊軻等人隨后,步入昭陽宮。

  姬丹微言道:“本來我是打算去看看你的,無奈這幾日脫不開身,倒讓你們先來了,這讓我情何以堪啊”!

  高漸離惶恐道:“殿下折煞我等了,殿下如此抬愛,小人怎能擔當承受得起”。

  姬丹道:“漸離不必拘禮”,又道:“身體恢復(fù)的怎么樣了”?

  高漸離道:“承蒙殿下掛懷,又贈寶參治傷,我等已經(jīng)康復(fù)了,此次前來,正為答謝前日殿下救命之恩”。

  姬丹道:“區(qū)區(qū)小事,不足掛齒,只要身體康復(fù)了就好了,我還一直擔心你呢”。

  高漸離猶豫道:“說來慚愧,來時匆忙,并未攜帶禮物在身,讓殿下見笑了”。

  姬丹佯裝不悅道:“幸虧你沒帶禮物來,若果真帶來我便不歡迎你了,我缺你的禮物嗎”。

  高漸離陪笑道:“殿下說的是”。

  姬丹笑道:“你能來看我對我來說就是最貴重的禮物”。

  說話間,眾人行至一處宮殿,姬丹攜眾人入了大殿,各自散了座席,命人弄來茶水甜點,美酒佳肴,又喚來歌姬舞女助興。

  正是戶外北風(fēng)凜冽,屋內(nèi)春意暖融,姬丹邀眾人共飲了幾杯,幾杯濃酒下肚,話也多了起來,姬丹開口道:“漸離,你身旁這位壯士是誰,也不介紹介紹”。

  高漸離歉然道:“看我怎地這么糊涂,只顧著玩耍喝酒,倒忘了將他引見殿下了”,朗聲道:“這是我的立姓好兄弟,殿下曾與他有一面之緣”。

  立姓見高漸離開口,忙拜道:“見過太子殿下”。

  正說高漸離幾人方才來時,姬丹也曾注意到立姓,知他便是那日自盡之人,心中倒是有些驚奇疑惑,只是不得空閑開口詢問,此時提將出來,得以證實,疑惑道:“可是那日我見他之時,他已經(jīng)……,現(xiàn)在怎么會……”。

  高漸離笑道:“殿下有所不知,我這位兄弟曾學(xué)過一門神奇法術(shù),可以封閉經(jīng)脈,殿下那日見到他自盡而死,乃是障眼假象”。

  姬丹奇道:“竟有如此神奇之術(shù),這位壯士真乃神人也”,不由對立姓心生歡喜,刮目相看。

  卻說那日姬丹抵達高府之時,立姓已經(jīng)封閉真氣,并未與姬丹謀面,此時初見姬丹,聽他大加夸贊,心里倒也高興,應(yīng)道:“太子殿下過獎了,若非太子殿下當日出面,鄙人性命難保,立姓在此謝過太子殿下救命之恩?!闭f罷深深拜揖。

  姬丹忙道:“壯士請起身,不必言謝”,轉(zhuǎn)而憂心道:“這位壯士還活著的消息壽王爺知道嗎”?

  高漸離猜測道:“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不知曉”。

  姬丹皺眉道:“這位壯士和那壽王爺有著深仇大恨,一旦壽王爺知曉此事,勢必不會善罷甘休,定然還來問罪,這可大大不妙”。

  高漸離道:“不瞞殿下,昨夜便有刺客來我府中行刺”。

  姬丹驚道:“竟有此事,可有人員傷亡”?

  高漸離道:“所幸并無人員傷亡”。

  姬丹道:“那就好,可查出刺客是誰沒”?

  高漸離道:“沒有,不過我等猜測是姬王爺所為”!

  姬丹沉吟道:“是他,難道他還沒死心,還要報復(fù)下去,這樣如何能行”?

  高漸離道:“殿下所言極是,總得有一個萬全之策”。

  姬丹道:“壽王爺畢竟貴為王爺,又是我的叔父,此事頗為棘手啊”。

  忽聽對面樊於期開口道:“小人倒有一策,只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姬丹道:“哦,只管說來”。

  樊於期眼睛巡視周側(cè),吞吐道:“這……”。

  姬丹會意,撒手對眾奴高聲道:“你們都下去”,眾人唯諾。

  既已摒退左右,喝走舞女,樊於期見周圍沒了生人,這才道:“小人昔日蒙公子提攜,再入仕途,近來于壽王府謀些差事,荒廢了些許時日,不想小人卻在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一大秘密”。

  姬丹道:“什么秘密”!

  樊於期接著道:“說出來公子可能不信”,壓低聲音道:“壽王爺正在密圖謀反”。

  高漸離等人聞?wù)Z皆是大驚失色,高漸離騰然離坐,恐道:“大膽,你瘋了嗎,這種胡話你也敢說”?

  姬丹驚道:“此話當真,這種事你可不能信口開河”。

  樊於期道:“這種事小人本不該說,但是為了燕國春秋大計,小人縱使身敗名裂,但死無悔,也要說出來”!

  姬丹道:“你有什么憑據(jù)”?

  樊於期道:“小人自然有”。

  姬丹道:“快說”。

  樊於期昂然道:“小人親眼見到壽王府中藏有大量金銀財寶,訓(xùn)練大批死士忠黨,還秘制無數(shù)武器弓箭,這不是意欲招兵買馬,意圖謀反么”?

  姬丹猛地起身,厲聲道:“你確定嗎”?

  樊於期跪道:“若小人有半點虛言,定叫天打五雷轟”。

  只見姬丹癱坐下來,怔怔無語。高漸離道:“平日里看壽王爺忠良之相,不料壽王爺竟有此歹心”。

  姬丹半晌道:“此事終究憑空,在沒有確鑿證據(jù)前,切莫再作議論”。

  樊於期急道:“難道公子還不相信小人,此等良機難覓,公子還在猶豫什么”。

  姬丹道:“你意欲何為”?

  樊於期正聲道:“小人愿親自領(lǐng)兵前去壽王府搜查贓物,定叫壽王爺俯首認罪”。

  姬丹道:“切莫沖動,此事得從長計議”。

  高漸離忽道:“殿下,樊師弟此計倒可一試”。

  姬丹道:“怎么試法”?

  高漸離道:“若果真如樊於期所言,壽王爺確在招兵買馬,此時府內(nèi)想必空虛,也只百十兵衛(wèi),咱們正好可以打他個措手不及,將他的陰謀扼殺在搖籃之中。殿下可借樊於期二百人馬,由他領(lǐng)兵前去搜查罪證,如若查實固然最好,一則及時消除國家隱患,二則束了姬王爺,我這立姓兄弟便沒有性命之憂,兩全其美”。

  姬丹道:“那要是撲了空呢”?

  高漸離笑道:“即便此事不成,被姬王爺拿住把柄,也可以樊於期之名脫責,樊於期曾替姬王爺做事,那時咱們反而可以反咬一口是他們內(nèi)亂,以擾亂國家秩序罪名,正好一起拿了,姬王爺有苦難言,何以辯解,人在我們手上,還不是我們說了算,那時再放樊師弟出來不遲”。

  姬丹道:“如此說來,不管怎樣都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高漸離道:“這是殿下替國家、替王上分憂”。

  姬丹道:“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呀,這樣輕舉妄動,萬一到時候樊郎陷了進去,豈不害了樊郎,我如何能做不仁不義之事”。

  樊於期激動道:“公子,我哥哥說的沒錯呀,此事就交由小人了,縱然出了差錯,小人也愿一肩承擔,絕不拖累公子,和公子全無半點干系,請公子相信小人,給小人這個機會”。

  只見姬丹來回踱步,半晌無語。高漸離道:“殿下切莫再作猶豫,機會稍縱即逝啊”。

  姬丹突然道:“荊大俠的意思呢”?

  卻說荊軻今日被高漸離等人逼來,本是清高之人,本不愿與姬丹牽扯上太多關(guān)系,只想盡早結(jié)束會面,早點回到家中,是故在人群中一直沉默寡言,靜靜地做一個美男子。荊軻旁聽在側(cè),見眾人議論宮廷內(nèi)斗之事,試想姬王爺死活與己何干,本不愿摻合進來,起聞此事關(guān)乎立姓身家性命,卻又按捺不住,此刻聽姬丹詢問,便應(yīng)道:“他二人言之有理,倘若壽王爺果真起兵造反,后果不堪設(shè)想,此事但憑公子做主,一切聽從大家意思,在下沒有意見”。

  姬丹轉(zhuǎn)而道:“立姓壯士呢”?

  立姓道:“小生不敢多言,謹從殿下和眾家哥哥吩咐”。

  話說那姬定受封壽王,當今燕王多有賞賜,姬定平素里自營門戶,生活倒也悠然自得,只是當王爺久了,難免養(yǎng)尊處優(yōu),圣語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姬定身為王爺,自有阿諛諂媚之流攀附奉承,多有贈送貴重金銀珠寶,靚麗佳人美女。權(quán)色當前,人性薄弱,圣人也難以抵擋不盡誘惑,一來二去,姬定義正言辭婉拒之時,也曾暗中收受賄賂。姬定并非貪婪愚昧之輩,同官宦權(quán)貴周旋之際,適可而止,見好就收,倒也不曾拉幫結(jié)派,參與宮廷爭斗,更無半點反心,家中金銀固是不明之財,刀劍兵器也只為護院之用,卻終引來禍端。卻說當年太子姬丹歸國之初,勢單力薄,地位孱弱,姬丹奮強圖志之時,多處碰壁,也曾數(shù)次相求叔父姬定幫扶,姬定不愿置身權(quán)利漩渦,也都借口拒絕,不肯渾身出力。正所謂無功便是過,后來姬丹發(fā)達,理清往日積怨,始終不喜叔父為人,只是礙于叔侄面子,姬定也無太大過錯,一直并未對他發(fā)難。卻表姬定因子亡故,仇結(jié)立姓,眾好友挺身而出,終與高漸離等人對立,兩伙人徹底決裂。高漸離等人欲置姬定于死地,以絕后患,使計挑撥,引太子姬丹出頭,卻也合姬丹心意。姬丹本不信叔父謀反,被高漸離等人說和蠱惑,挑明利弊,反而拿捏不定,權(quán)衡之下,再三思慮,此事危及自身地位,王圖大業(yè),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姬丹殺心已起,正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一則排除隱患,穩(wěn)固權(quán)位,二來賣個人情,收買人心。姬丹心意既定,此刻見眾人表明態(tài)度,慨然道:“正所謂天作孽,猶可違,人作孽,不可活,既然壽王膽敢背離天道,毀壞社稷,縱然他與本宮有叔侄之情,我也決不會袖手旁觀,為了大燕國千秋大計,我必須為民除害”,又道:“此事大權(quán)交由樊郎了,務(wù)必一擊成功”。

  樊於期激聲道:“公子心系社稷,當真可歌可泣,小人定不辱使命,榮耀歸來,若不能圓滿完成任務(wù),情愿提頭來見”。

  正是人生變幻莫測,福禍旦夕之間,姬定怎知一時行差踏錯,招來橫禍,究竟壽王怎樣下場,暫且不提。

  眾人大計既定,又討論商量具體細節(jié),把計劃安排周密妥當,天色已晚,夜幕降臨,姬丹強迫高漸離等人留下,眾人唯諾。姬丹安排宴席,又喚來歌姬舞女演繹,眾人心中大石落地,也都興致勃勃,放開心性來盡情玩耍,酒酣人美,夜場中盡是迷離。

  立姓自下山來,哪歷此種美妙時刻,看舞池中眾佳人身影曼妙,搖曳嫵媚,又有仙樂聲起,銷魂酥骨,歌舞穿插附和,相得益彰,柔弱光芒映在妃娥臉上,紅撲撲甚是嬌羞迷人,立姓一時竟看得癡了,回想往時遭遇,凄苦心酸,種種磨難,幾欲損命,獨嘆道:人活著是為了什么,建功立業(yè),青史留名;抑或是淡泊名利,孤苦一生,到頭來終是一把黃土,不勝落寞,將來畢竟遙遠,不若珍惜眼前幸福,及時行樂,才不辜負一身皮囊,既已想通此節(jié),擺脫精神束縛,哪還顧慮道德清律,恩師教誨,索性卸了戒備,放開來痛飲幾杯,仗微醺醉意,凄迷觀眼前繁華世界,饒是仙體神胎,未免心旌神搖,竟不由起身,搖搖晃晃跌入歌舞簇擁,隨之翩翩起舞,恍如神仙佳境,樂此不疲。

  眾人沉醉幻境美夢之中,忽然耳聽“咚”地一聲巨響,振聾發(fā)聵,驚地眾人魂飛魄散,嚇地宮娥一片尖叫,舞止歌凝,查看之下,原來是殿堂高處一根橫梁砸下,震碎地板樓臺,那根梁柱既已失陷,樓頂露出一處大洞,片片雪花伴隨飄落,沾地瞬時融化。

  原來昨夜天降大雪,下了整整一夜,今日晨間停歇了一會兒,午時又驟然飄落,大雪堆積屋樓之上,梁柱不堪重負,達到承受極限瞬時斷裂,塌了下來,驚醒眾人。

  姬丹等人過來查明情況,姬丹拂然道:“真晦氣,居然發(fā)生這種事,擾了大家雅興,這可怎么辦”,恨恨道:“這種腐朽工程,可恨那些卑鄙工匠,看我不揪出他們,剝了他們的皮”。

  立姓醉眼朦朧應(yīng)道:“太子殿下不必為此小事著惱,莫氣壞了身子,將它修補一下便是了”。

  姬丹道:“寒冬時節(jié),又是這么大一個窟窿,何時才能找齊材料,哪有那么容易修補完美”。

  立姓笑道:“這有何難,何須漫長等待,太子暫且避開,看我的吧”。

  姬丹疑惑道:“你有何妙招”,看立姓擺動手臂,舉止奇怪,似要放大招,不敢打擾,將信將疑后退開來,靜觀立姓施展神功。

  立姓勸開姬丹等人,止退宮娥眾美,緩緩移動身形,驅(qū)動法力,雙手向上移動,口中默念道:“起”,似有魔力一般,那根巨梁似乎有了感應(yīng),倒也聽話,漸漸向上起飛。眾人皆是看得目瞪口呆,驚呼不可思議,在眾目睽睽之下,那根百十噸大梁慢慢上了樓頂,擔在托架之上,嵌于縫隙之中,又見立姓喚起散落瓦片,整齊緊密鋪在屋檐之上,當真完好如初,似乎剛才一切并沒有發(fā)生,霎時間殿堂回歸祥和,暮色中暖意如春。

  立姓散功收掌,姬丹等人躍了過來,看看頂樓,又瞧瞧立姓,眼中滿是崇拜之情,臉上盡顯敬佩之色,拍掌叫好,姬丹贊道:“不料壯士竟有此神功,方才景象當真令人嘆為觀止,我等今日真是大開眼界”。

  高漸離嘆道:“兄弟真乃神人,以前竟然不知兄弟有此精妙功法,今日算是長見識了”。

  立姓盎然道:“區(qū)區(qū)小能,不足為提,不足為提”。

  姬丹興然道:“立姓壯士有此異能,咱們也替他感到高興,既然重新修葺了屋舍,風(fēng)雪奈何不了咱們,今天是個好日子,大家不要為剛才小事掃了興,來,緊著盡情玩耍”。便是新添美酒,重開佳宴,歌舞升平,眾人又沉浸醉生夢死之中。

  卻說立姓一時興起露了一手精妙表演,令眾人欽佩贊嘆,得意忘形之下,將恩師叮囑告誡拋諸腦后,欲說先前數(shù)次顯露功法乃是迫不得已,此次卻是故意為之,

  女子輕聲道:“公子不記得了嗎”?

  立姓道:“記得什么”?

  二女看立姓驚慌之狀,喘道:“公子怎么了,要去干嘛”。

  立姓自顧整理了衣裝,已聞門外喧鬧吵雜,急忙理順頭發(fā),系好簪帶,留下柔弱二女,閃了出去,

  立姓出得門來,看天空中艷陽高照,早已雪停風(fēng)住,不知何人堆了幾個俏皮雪人,估摸已近午時,哀嘆一聲,已然看見那邊人頭攢動,姬丹等人身形晃動,略一思索,忙快步走了過去,聽得高漸離呼道:“快看,立姓兄弟過來了”。

  立姓近前,對荊軻高漸離道聲大哥二哥,又對姬丹道:“在下實在該死,今天一覺醒來,不想晚至此時,差點誤了大事,望太子殿下恕罪”。

  姬丹笑道:“無礙,壯士不必自責”,笑嘻嘻道:“壯士昨夜可休息地充分了”?

  立姓臉一紅,低聲道:“托殿下之福,很好”。

  姬丹道:“那就好”,又道:“樊郎回來了,咱們?nèi)ビ薄B时娙顺瘜m外走去。

  卻說昨日姬丹等人商量對付壽王姬定對策,皆以為應(yīng)當速戰(zhàn)速決,以免夜長夢多,最終商定次日便動手,眾人分配了角色,將任務(wù)安排妥當,又盡興大喝了一場,時至深夜都才散了。不想立姓醉的太過厲害,昏睡中竟忘了大事,直至次日中午方才醒來,而后自責不已。

  再說今日一早天只微微亮,姬丹等人起身來,唯獨不見了立姓身影,荊軻本欲去喚醒立姓,得姬丹制止,言道讓立姓多休息一會兒便是,按計劃姬丹命樊於期親率二百親衛(wèi)前去壽王府,緝拿壽王爺。

  樊於期領(lǐng)命,火速趕至壽王府,破門而入,不等家丁護衛(wèi)反應(yīng)過來,抓住姬定鄒將軍等人,穩(wěn)住百十余名家眷兵士,又在閣樓中搬出無數(shù)金銀財寶,地窖內(nèi)搜出大批弓弩刀劍,將財寶滿滿裝了五大箱,不容姬定等人分說,綁縛結(jié)實,連同珠寶押往太子府。

  樊於期本是將軍出身,深諳戰(zhàn)術(shù)謀略,出其不意拿下姬定等人,自是興奮異常,凱旋而歸,及至昭陽宮,留下數(shù)十士兵宮外看守姬定親屬家眷,又命幾名衛(wèi)兵縛姬定鄒將軍幾名重要人物,親自送去拜見姬丹。

  早有親衛(wèi)回信姬丹勝利消息,姬丹同高漸離等人忙出來迎接,直到庭院之中,與立姓會了面,已見樊於期攜同姬定等人而來,迎了上去,樊於期拜道:“公子,小人回來了”。

  姬丹嗯了一聲,道:“樊郎辛苦了”,又瞧瞧姬定等人被五花大綁。

  話說姬定晨時仍在家中呼呼大睡,突被一伙人馬闖入拿下,識得領(lǐng)頭樊於期,驚怒之余,斥問何故,樊於期只道報應(yīng)來了,也不說緣由,命人到處翻箱倒柜,又東找西尋,終拿了金銀財寶,鎖了眾人,打道回府。

  姬定被樊於期無端抓捕,一路上破口大罵,樊於期卻也不惱,只是嬉笑以對,及至昭陽宮,見到太子姬丹,這才有所恍悟,心道樊於期吃了熊心豹子膽,原來是有太子撐腰,卻不明白姬丹為何拿他,開口道:“賢侄,這究竟為什么”?

  姬丹嘆口氣道:“唉,王叔,你千不該萬不該啊”。

  姬定一頭霧水,疑惑道:“我怎么了,你說明白”。

  姬丹淚眼道:“你犯下這大事,這次侄兒也救不了你了”。

  姬定高聲道:“我犯什么事了”?

  姬丹道:“好吧,你不承認,我來告訴你,你不該謀反啊”。

  姬定聞?wù)Z一驚,恐道:“謀反,誰謀反”,又道:“誰說我謀反的,有什么證據(jù)”?

  姬丹一撒手道:“你要證據(jù)是吧,好,我來問你,你府中無數(shù)金銀是怎么回事”!

  姬定道:“那是本王積年俸祿,有什么奇怪的”!

  姬丹道:“哼,還敢嘴硬,那你秘制大批刀劍弓弩又是為何”?

  姬定道:“只為看家護院所用”。

  姬丹呵斥一聲,道:“死到臨頭,還敢狡辯,你當我不知么,你暗中收受金銀賄賂,意在招兵買馬,私制兵器盔甲,足示狼子野心,種種證據(jù)當前,你還有什么話好說”,厲聲道:“勸你盡早如實招來,免受折磨之苦”。

  姬定失聲道:“此乃無中生有之事,老臣著實冤枉啊”。

  姬丹凄然道:“王叔,如今國家危難之際,外有虎狼敵軍四面壓境,內(nèi)有奸佞之徒敗壞朝政,如此內(nèi)憂外患,你身為燕國臣民,縱然不替王上分憂,也不該離宗叛祖,做出不忠之事,你有何臉面茍活于世,對得起燕國子民么”?

  姬定痛哭道:“老臣一生忠心耿耿,怎敢數(shù)典忘祖,貪天之功,老臣若有半點不臣之心,定然不得好死”。

  姬丹道:“那便由不得你了”,湊近姬定耳旁,悄聲道:“別怪侄兒心狠手辣,告訴你個小秘密,你不該對高漸離他們苦苦相逼啊”。

  姬定心中一驚,暗道這怎么又和高漸離扯上關(guān)系了,稍一思索,心中了然事情根由,暗嘆道:是了,我與那高漸離近日結(jié)怨,高漸離這才請?zhí)映雒妫梦矣谒赖囟罂?,嫁我謀反是假,殺我是真啊,理清此節(jié),姬定仰天長嘆,徘徊間,瞥見那邊高漸離隱隱冷笑,不由心中萬分悲涼,暗恨落入宵小之輩手中,再轉(zhuǎn)神間,又見一人隱于人叢之中,那人不是殺子仇人是誰。

  自那日姬定得到神秘人送來消息,殺子仇人躲于高府之中,姬定率鄒將軍領(lǐng)兵前去圍捕,雖逼死殺子仇人,后太子姬丹出面,高漸離等一眾幫兇卻是逍遙法外,姬定怎能甘心,痛定思痛,次日夜里又派蒙面高手前去刺殺高漸離等人,卻落敗而歸。刺客逃回來之后,言道親見殺子仇人仍還活著,姬定還道那刺客眼花看錯了人,以致胡言亂語,狠狠懲罰那刺客,并未在意。此刻姬定果見殺子仇人仍活于人世,驚愕之余,隨即明白,這一切都是一個局,自走狗樊於期踏入府中那天起,一切都已布置妥當,只等自己這個大傻子上鉤,如今如愿了。

  姬定仰天長嘯。

  姬丹道:“你現(xiàn)在后悔也來不及了,只怪你走錯了路”,招呼樊於期道:“將他等押往都薊宮,請父王圣裁”。

  樊於期領(lǐng)命道:“是”,去捉姬定。

  姬定冷笑著對姬丹道:“你小子不得好死,早晚會遭報應(yīng)的”,掙開樊於期臟手,道:“死狗,放開我,老子自己會走”。

  不說樊於期將姬定等人押送都薊宮,面圣燕王喜,俱陳其罪,朝中與姬定交好者不敢求情,王公貴族不敢多言,姬喜見事已至此,太子羽翼豐滿,能有何法,依太子之意革去姬定爵位,收繳王府,隔日將姬定鄒將軍等人斬殺鬧市,屠盡王府家眷老少百余口人,凡有牽連者盡遭處罰,不在話下??蓱z姬定一族慘遭滅門,著實冤屈。

  且說姬定既死,收納壽王府充公,府院空置下來,姬丹欲賜高漸離等人,高漸離言道已有府邸,多余無用,又賜荊軻,荊軻亦不收受,論功行賞,樊於期功勞最大,姬丹卻將他隔了過去,解釋此次除掉姬王爺全因立姓來到燕地,憑空創(chuàng)造了機會,一來賞識立姓,二則立姓本無府宅,執(zhí)意賞賜立姓,高漸離荊軻均無異言,立姓再三推辭,欣然接受。姬丹上表燕王,賜立姓婉寧侯,命人整理打掃壽王府,換了門匾,更名如意府。樊於期自不甘心,為此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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