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未日
20多年來,費德提克獨自站在戰(zhàn)爭學(xué)院最東邊的召喚室。只有他雙眼中發(fā)出的燃燒般的綠色火焰才能刺穿他那黑暗、布滿塵埃的家。末日使者就是在這里無聲地守著。聯(lián)盟中所有的召喚師都知道他濫用權(quán)力,胡作非為的警世故事。幾十年前,有個來自祖安的強大符文魔法師,他的名字叫艾斯特凡。
第五次符文戰(zhàn)爭后,他成為聯(lián)盟第一召喚師。受到舊魔法的毒害太深,艾斯特凡越來越偏離聯(lián)盟的法則。在最后的比賽中,他終于無法自我控制,將自己封閉在最東邊的召喚室,并開始念儀式最禁止的咒語——超二維的召喚。召喚室里具體發(fā)生的事情無人知曉。那個時候,召喚師峽谷沒有代表祖安的英雄。重復(fù)敲打召喚室大門得到的只有寂靜。第一個進去的學(xué)徒馬上就被神秘鐮刀殺死。少數(shù)跟隨且存活下來的人卻被恐懼嚇瘋了,只剩下人的軀殼,語無倫次地說著群鴉和死亡。
因為害怕連艾斯特凡都無法控制邪惡,聯(lián)盟封閉了所有召喚室的出口,希望他們只留在在自己能摧毀的范圍內(nèi)。多年過去了,召喚室僵硬的人卻從未移動過,也沒有殺死任何進入的蠢蛋。在知道無法再使用該召喚室后,議會決定讓費德提克成為劊子手。他重見天日,看似遵守正義之地的召喚規(guī)則,但是他在召喚室里的等待無人知曉。他靜止的臉部沒有透露一絲線索,他的鐮刀也準備殺死任何站在他面前的人。
那些聲稱“沒有什么好恐懼的,除了恐懼本身”的人還沒有見識到群鴉風(fēng)暴。
尼蘭和他的強盜同伙們在正午的烈日下備馬。他將最后一個小包牢牢拴在馬鞍上。每個小包都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精致匕首、雪狐皮、還有熏肉。贓物的分量太重,他的馬鞍已經(jīng)明顯下墜,所以他決定牽著馬走回營地。
米內(nèi)什騎著馬降下速度,走在尼蘭的身邊。
“你為什么不騎上去?”他問。
“善待自己馬的人有善報,”尼蘭回答說。
“或許它會用市場上的好價錢回報你,”米內(nèi)什說,“它的后背凹陷太多,本來也不適合騎。”
“才沒有。這匹老馬還能干許多年,”尼蘭說。聽罷,米內(nèi)什搖著頭快速超過了他。
等到這群人回到他們藏身山洞前方的荒地的時候,夕陽已在地平線上放出玫瑰色的余暉。一陣陰風(fēng)呼嘯吹過爛秸稈和路邊雜草。發(fā)霉的干草垛像戰(zhàn)場上的尸體一樣被肆意肢解。一具破布和雜草制成的拙劣稻草人守望著這片荒地,兩根柳木細腿保持著它的平衡。它身上的破布條在風(fēng)中飄搖,一只手中垂著一把生銹的鐮刀。
強盜們穿過野地,進入了旁邊參差不齊的灌木叢,隨后走近一座山洞,洞口的鐘乳石像殘缺不全的牙齒一樣突兀地懸著。
尼蘭步履蹣跚地將自己的馬與它的同伴一起安置在洞口處,隨后加入了其他強盜,他們正在寬敞的山洞中生火。利米爾向他點頭示意,這個強盜臉上正中間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尼蘭將手伸進兜里,摩挲著他最昂貴的財寶:一枚閃亮的紅色護身符,上面還拴著精致的鏈子。
尼蘭回想起他看到那名貴婦脖子上戴著這枚項鏈的那一刻,當時她坐在馬車里,車窗周圍還遮著奢華的繡花窗簾。他和利米爾攔下了一行人等,假裝提醒他們要小心有一群劫匪即將襲來,而事實上他們的人早就在周圍伺機而動了。
守衛(wèi)們沒一會就發(fā)現(xiàn)這是個陷阱,但這一會已經(jīng)足夠了。尼蘭將第一個守衛(wèi)的喉嚨割破,利米爾捅破了第二個守衛(wèi)的肚子。他們的同伙用一陣暴雨般的箭矢殺掉了其他守衛(wèi)。尼蘭闖進了馬車車廂,索要那條項鏈,但那名婦人卻死死將它護在胸前。這名固執(zhí)的受害者甚至還用一把暗藏的小島向他揮砍過去,但隨后他將自己的匕首刺入了她的脖子,從她手中搶走了項鏈。
尼蘭現(xiàn)在緊握著項鏈,和當時一樣緊,不斷擦拭著一塊血跡,直到它反射出初升明月的光亮。他重新將護符放進兜里,這時突然一聲馬嘶將他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洞口的馬群。
“他們的飼料里又進老鼠了?”尼蘭問道。
“他們只是在疑神疑鬼!真是一群勇敢的馬,???”利米爾說道。
“并不是鬼,”米內(nèi)什說,“是一只猛禽,是龐大而又可怕的…烏鴉!”
強盜們哄堂大笑。
的確有一只黑鳥在洞里盤旋在這群強盜的頭頂,它的叫喊聲不停地回蕩著,一陣恐懼開始慢慢爬上尼蘭的心頭。他看著這只鳥在頭頂盤旋——它并不是在尋找落腳點。洞里變得一片安靜。
刺耳的尖叫打破了安靜,上百只烏鴉像風(fēng)暴一般吼叫著沖進洞中,鳥喙撕咬,利爪撕撓。強盜們失聲尖叫,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肉都在被烏鴉猛啄狠抓。烏黑的爪子深深嵌入尼蘭的肩膀,汲取著鮮血,尼蘭立刻將這只烏鴉甩開。
尼蘭跌倒在地,手腳并用地爬到山洞口。山洞外面,本該是晴朗的夜空掛著秋分后的滿月,然而密密麻麻的烏鴉將這一切都遮蓋得密不透風(fēng)。山洞中的回音將每個聲音都放大了十倍,回蕩起了刺耳的尖叫和非人的嘶嚎組成的不和諧音。
他抬起頭,看到利米爾蹣跚著向前走,空洞的眼眶中傾瀉出鮮血。你拉姆爬過了山洞口的灌木叢。他可不會被一群鳥殺死!
灌木叢的另一側(cè),烏鴉群組成的風(fēng)暴正在野地邊緣處的一個人影身邊圍繞。那個拙劣的稻草人站在那里,張開雙臂,擁抱著這肆虐的風(fēng)暴。它的嘴咧開露出鋸齒的微笑。它周圍的一切都在崩壞:人臉被撕開,露出網(wǎng)狀交錯的肌腱和牙齒,烏鴉們轉(zhuǎn)而蹂躪喉嚨往下的皮肉。
那只稻草人突然轉(zhuǎn)過身,直勾勾地看著尼蘭。它的眼睛劇烈地燃燒著綠色的靈火。尼蘭驚恐萬分,爬了起來,跑步穿過了灌木叢,慌不擇路地跑進了曠野中。那只怪物上去,用長長的木腿大步跟進,速度詭異。尼蘭的喘息中夾雜了稻草腐爛的惡臭。
尼蘭向后一瞥,驚恐地看到那只稻草人正在越來越近。它從下方對著尼蘭的雙腿揮動鐮刀,隨后他到達了第一個干草垛。尼蘭由于恐懼而變得盲目,他的手腳亂作一團,跌倒在地。他的心已經(jīng)跳到了嗓子眼,想要抓緊站起來,但他的雙腿已經(jīng)殘廢,他無力地癱倒。于是他用雙手和膝蓋繼續(xù)爬走,不顧一切地想要逃離身后的噩夢般的怪物。但是這只稻草人直接踩到了他的背上,將他釘入地面。
這個怪物附身伸手向后拽起尼蘭的頭,準備割破他的喉嚨,就像殺豬一樣。冰冷的恐懼占據(jù)了尼蘭,稻草人貼在他身上,彎下腰,他們倆面對面,距離只有幾英寸。他的嘴里充滿痛苦和恐懼,喉嚨被某種腐化的靈魂塞住。
“你們闖入了我的領(lǐng)地,”稻草人說道,他的聲音模糊不清,似乎嘴里塞滿了潮濕的墓地泥土?!斑@里生長的一切都是我的?!?p> 嗜血的烏鴉包圍了尼蘭,張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