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饞饞的帶領(lǐng)下,寧楚格又回到了山腳的那片草藥地。山腳下的村莊是沒有醫(yī)館的。似乎越是盛產(chǎn)什么的地方就越是缺少什么。
長生山盛產(chǎn)藥材,這里的藥材都是被商隊大批收走的,尋常農(nóng)戶也只會留一些自家備著。
當(dāng)?shù)厝艘矝]有醫(yī)館,原本就是偏僻的小地方,藥農(nóng)們自己多少都會一點醫(yī)術(shù),尋常小病自己采些藥也就過去了。
寧楚格認(rèn)識一些尋常的藥材,還得歸功于林清扔給她的那本帶圖畫的草藥集。也是因為她認(rèn)識這些藥材,木英才會同意讓她下來找藥。
采藥倒不著急,今晚月亮都不露臉,看也看不清。寧楚格決定先找個地方落腳,到了村莊里,明日清晨再說。
她也不敢找人借宿。如今只有她一個女孩兒,沒有武藝在身,這村莊里都是東燕人。找人借宿也不安全。
寧楚格在村莊外圍徘徊良久,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鉆進(jìn)了一戶人家養(yǎng)羊的棚子里,棚子里的羊叫了兩聲,嚇得寧楚格幾乎要逃出去。
幸好沒人注意,寧楚格又安穩(wěn)臥在羊肚子下,汲取這那一點溫暖,抱著饞饞睡了。
原本心中就存著事,寧楚格也并沒有睡好,半夢半醒間似乎聽到有腳步的聲音,一下子就驚醒了。屏氣從木板縫里往外張望,外面似乎有一個黑影,唯一醒目的是那黑影垂下來的白色頭發(fā)!
那頭發(fā)與白雪互相交映,在黑夜里亮的奇異。寧楚格想起月兒說的那個傳說,難道自己是遇上了雪怪?
那黑影沒有往寧楚格這個方向來,只是在外面游蕩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寧楚格捂著胸口,心撲通撲通跳的極快。等到那黑影走遠(yuǎn)了,也不再睡了,就坐看著外面的天色漸漸亮起來,才發(fā)現(xiàn)地上已經(jīng)積了一層厚雪。
貓著腰離開了這里,乘著村莊里的人還沒起來勞作。
溜到草藥地里,憑著記憶,采了幾味尋常散熱解毒的草藥,揣在懷中,匆匆往回趕。卻發(fā)現(xiàn)饞饞在往她背后張望。
寧楚格回頭看了一眼,見一群翠頭黑羽的鳥兒圍在岔口那邊的路上。那是啼血鳥!寧楚格不敢再看,揣著草藥慌張往前跑。
不妨跑的太急了,腳下跌了一跤。這一摔,就沿著路邊的一個陡坡滾了下去。天旋地轉(zhuǎn)之間,寧楚格只記得緊緊捂住懷里的藥材,也幸好地上的雪夠厚,沒有割到皮膚。
寧楚格就感覺自己滾了很久,好不容易空出一只手想抓住塊石頭啥的讓自己停下來。碰到石頭的那一刻,卻忽然覺得身體陷到雪地里,接著身下一空。
寧楚格直直地墜入了個地洞里,抬頭,就發(fā)現(xiàn)這地洞里竟還有一個人。是個昨晚看到的白發(fā)黑影!
那人白發(fā)如瀑垂到到地面上,寧楚格抬頭,卻看見個這白發(fā)的主人容顏甚是年輕,分明是個少年。
那少年一邊打量她一邊用東陸語問:“你是誰?”寧楚格見他似乎也不可怕,大膽用東陸語結(jié)結(jié)巴巴回道:“我不小心闖入這里,實在對不起,我是個旅人,現(xiàn)在著急趕路,我先走了?!?p> 寧楚格審視著這地洞的高度,試圖爬上去。卻被那白發(fā)少年制止了,“來者是客,進(jìn)來喝杯茶吧?!边@少年的語氣雖然客氣,但是抓著寧楚格的手腕可一點沒松。
寧楚格點點頭,試圖把自己的手解放出來。那白發(fā)少年看她答應(yīng)了,也就松手了,隨口說道:“我叫沈秋,你叫什么?”
寧楚格跟著他來到石桌旁,謹(jǐn)慎地回答道:“我叫木英?!?p> 沈秋給她倒了杯茶,寧楚格開始打量起這里,這原來是個天然的洞穴。
自己掉下來的地方像是被人開鑿出來的。這洞穴里有桌椅石炕,似乎眼前的少年就住在這里一樣。
沈秋道:“好久沒有外人來這里了,日子真無聊,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寧楚格欲哭無淚:“可能是運氣吧。不過我實在急著趕路,你可否讓我先走?!?p> 沈秋看上去有點失落:“娘不讓我出去玩,好不容易來個人也不想陪我玩,唉。不過你還不能走,我娘見過你之后你才能走?!?p> 寧楚格不知道他口中的娘是誰,恐又生變數(shù),只想快點脫身于此,“若是我把你帶出去玩,你可許我出去?”寧楚格看著少年那雙漂亮的眼睛說。
沈秋莫名其妙看她一眼,道:“你看我的頭發(fā),白天怎么能出去?”寧楚格看到那垂地的白發(fā),雖然怪異,倒還蠻好看的。只是萬一出去被其他人看見,估計會被當(dāng)成雪怪。
寧楚格道:“我可以帶你去沒人的地方,我們堆雪人玩,也可以做雪梯滑。”
沈秋瞇著眼睛笑了一下道:“不行,等我阿娘回來,她會讓你在這里一直陪我玩的。我一個人待著可真是太無聊了。”
兩個人于是相對而坐,沈秋偶爾主動撩起話題,想讓寧楚格陪他聊天。坐了許久,沈秋見寧楚格一直不搭他,也懶得說話了。
寧楚格覺得手心的冷汗都出來了,可是在這里她也掙脫不了沈秋的束縛,審視四周,這石洞里東西少而簡陋。寧楚格看到璧上掛著一把弓,眼睛一亮。對沈秋道:“我教你射箭玩好不好?”
沈秋見寧楚格主動找他說話,有點開心道:“行啊,不過我沒玩過這個?!?p> 寧楚格輕輕松松把弓取下來,試了一下力道。對沈秋說道:“你站在那畫前,我可以用箭把你描出來?!?p> 石壁上唯一鑲嵌木板的地方就是掛畫的地方,沈秋似乎毫不防備寧楚格的樣子。
寧楚格看他躍躍欲試地看著自己,到底也不想傷人,只是拉弓的手飛快,咻咻咻三只箭就向那白發(fā)少年飛過去了。
沈秋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那三只箭正正好挨著自己的身體釘入木板中。正想夸夸寧楚格的箭術(shù),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服被箭牽連深入木板之中,卻是將他定住了。
寧楚格不敢松懈,一只手不停抽箭,直到將箭囊中的所有箭矢耗盡。沈秋已經(jīng)被十幾只箭釘死在木板上,難以動彈了。
寧楚格抱拳道:“后會有期?!本团艿阶约旱暨M(jìn)來的地方,手腳并用準(zhǔn)備翻上去。哪知一抬頭看見頭頂有一雙眼睛看了她一眼,那雙眼睛的主人看到寧楚格也愣住了,寧楚格反應(yīng)卻慢了一秒。
頭上的那人拿著一根棍子就戳向?qū)幊?,寧楚格頭被猛敲了一下,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其實寧楚格也不知道到底是白天還是晚上,畢竟在這地洞里,晝夜都亮著火把的光。
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被剝了外衣綁住了,寧楚格一想到草藥都被卷走了,死死地瞪著石凳上的老人。
這老人想必就是沈秋口中的娘了,她旁邊的拐杖目測應(yīng)該是把寧楚格敲暈的兇器。
那老人在火光下細(xì)細(xì)看著從寧楚格身上搜出來的黑玉,眼神幽幽道:“你是從哪找到這塊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