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射營給木英的假期并不多,木英這一次也算是難得回來,送走賽珠兒之后,就跑到寧楚格的帳子里。拉著她喝酒說話兒,“你是不知道...”木英扶著酒杯打了個嗝,然后補完下半句:“我在騎射營過的有多慘?!?p> 寧楚格打量著對面幾個月不見的木英,她似乎更高更苗條了,也不能說清瘦了。反而好像是更加緊繃,隨時在蓄力待發(fā)的樣子,臉上也黑了一圈。
木英接著訴苦:“我老爸認(rèn)識騎兵營的頭領(lǐng),特意囑咐他多關(guān)照我一下?!睂幊竦溃骸澳遣皇呛芎寐??!?p> 木英狠狠呸了一聲,氣道:“老頭子囑咐他之后,他真是格外關(guān)照我!每日就盯著我訓(xùn),別人射完兩千發(fā)就可以吃飯了,他非就叫我一個人射四千發(fā)!等我好不容易練完了,飯都被那群熊兵搶的一點也不剩了!”
寧楚格有些不敢置信道:“他們...和你一個女孩子搶飯?”
木英忙制止道:“兵營之中無男女,別提這個。我就是氣老頭子特地派人關(guān)照我,我......呸!”木英一想起來自家老爸就生氣,拿起酒盅又是一飲而盡。
寧楚格心里倒是佩服木英,在騎射營里吃苦是吃苦,可也沒想拿自己是女孩子來說事兒,可見她的確是認(rèn)真想在兵營里呆下去。
等木英把自己喝醉了,就在寧楚格的帳子里小憩一下。寧楚格聽到木英講了兵營里許多趣事兒倒還有些羨慕,自己困在帳子里整日無事可做倒也無聊。
這時候帳子外面有人稟報多吉來了,寧楚格理理衣裳,多吉才送妹出嫁回來,按理應(yīng)該好好休息兩天,這時候來做什么。
多吉進來之后也沒多話,只是問道:“木英是在你這吧?”
寧楚格想起多吉對木英鍥而不舍的追隨,他之前和大君申請去騎射營鍛煉,慘遭拒絕之后。還是沒死心,每逢無事的日子就自己騎著馬,也不叫人跟著。
就翻山越嶺地跑去騎射營和木英她們一起訓(xùn)練,木英倒是大方地向兵營里的兄弟們介紹道:“這是我兄弟,多吉?!?p> 多吉看著整個兵營的男兵和唯一的女孩子木英,臉就黑了。兵營里的那些男兵們現(xiàn)在還以為多吉是木英的親兄弟,調(diào)笑道:“你這妹妹可真行,騎馬射箭個個比我們都強,以后要是沒人敢娶了,你這做哥哥的可得供著?!?p> 寧楚格自然是通過木英之口知道這件事情的,雖然木英的視角稱述的口吻不太一樣,但寧楚格也能腦補出整件事情經(jīng)過了。
同情地看著面前的多吉,寧楚格道:“木英她在里面睡著呢,她剛剛喝了點酒,一時半會也醒不來?!?p> 多吉嘀咕道:“女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睂幊耋w貼道:“其實也沒喝多少,她剛剛才從兵營出來,偶爾放縱一下也是,人之常情?!?p> 多吉微點點頭,正色道:“大閼氏叫木英晚上金時去見她,好像是極為重要的事情,你等她醒了告訴她一聲,我就先告退了?!闭f完就轉(zhuǎn)身走了。
留下寧楚格一個人琢磨到底是什么事,木英酒醒了之后知道貞貞叫她也頗為奇怪,大閼氏身份雖尊貴,到底從來也沒見過她。木英剛剛酒醒,頭還昏的很,在騎射營里天天規(guī)律作息,偶爾出來放松一次,不小心就過頭了。
寧楚格看木英一直扶著額頭皺著眉,似乎還不太舒服的樣子,陪她吃完晚膳又親自把她扶到貞貞的帳子門口。之所以只送到門口,是因為寧楚格被門口的守衛(wèi)拿著刀攔下來了。
“大閼氏有令,只準(zhǔn)木英小姐自己進去,格格也不可擅自進去。”門邊的兩個侍衛(wèi)兩把刀交叉攔住了寧楚格的去路。寧楚格瞪圓了眼睛,怒道:“我還是頭一次被侍衛(wèi)攔住,你知道我是誰嗎?這是我阿奶的帳子!”
攔她的侍衛(wèi)不卑不亢道:“這是大閼氏親自下的命令,我只是照著執(zhí)行罷了?!睂幊癜欀碱^,看著木英穩(wěn)住自己走了進去。
帳子口走出一個侍女,對寧楚格深深福了個禮道:“大閼氏說外面還涼,叫格格先回去吧,不用守在這里?!?p> 寧楚格認(rèn)得她是貞貞身邊的大侍女,既然是大侍女親自來外面?zhèn)髟?,說明貞貞是不想讓她呆在這里了。寧楚格知趣地扶著侍女回了自己帳子里,又打發(fā)個人在帳子口等著,接木英回來。
木英這段時間都是歇在寧楚格帳子里,晚上小姐妹講悄悄話的時候就能知道貞貞說了什么事兒了。
等到寧楚格手肘撐著腦袋昏昏欲睡的時候,木英才遲遲地回來了。一番洗漱之后,木英就上了炕準(zhǔn)備結(jié)束這漫長的一天,大閼氏對她說的話,還有大君的雄偉計劃,在木英的腦子中翻滾,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
木英思緒在黑夜里飄來飄去,直到......感覺似乎有什么東西擠上了自己的炕。木英在黑暗中準(zhǔn)確地握住寧楚格的手腕,口氣無奈道:“東珠,你怎么又爬到我炕上了?”
寧楚格順著木英按自己的手往上一滾,就和木英貼上了。先是溫柔慰問一番,“木英,你現(xiàn)在感覺好點沒?我看你之前頭疼,總不放心讓你一個人走到帳子里?!?p> 木英把手從寧楚格身下抽出來,道:“我沒事兒,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p> 寧楚格又欲開口,就被木英修長冰涼的手指止住了,木英道:“大閼氏說了不能告訴你,你就別套我話了?!?p> 寧楚格眨巴眨巴眼道:“那......那今晚去的人還有誰啊?”在黑暗中寧楚格的眼睛黑亮亮地看著木英,木英仔細斟酌了一下,這個大閼氏倒是沒說不能泄露。頓了一下,還是如實告訴寧楚格道:“同去的還有古揚,多吉,和一個我不認(rèn)識的男子?!?p> 寧楚格在心里思量,順便問木英道:“你是不是快要回騎射營了啊,我還怪舍不得你的?!蹦居⑦@時候已經(jīng)快睡著了,迷迷糊糊答道:“臨時有變,暫時先不回去了。”
第二天大閼氏就派人來要把木英接過去,寧楚格問為什么,來的人也不答。木英當(dāng)時才醒,躺著對寧楚格說道:“讓那些人把我東西先搬走,以后有機會再搬回來和你一起住?!睂幊窨匆娔居⒌难凵駨?fù)雜,像是賽珠兒臨走之前望著多吉的眼神。
木英避開寧楚格的目光,咳了一聲道:“你先到屏簾那邊去,讓我換身衣服?!睂幊癫磺椴辉傅卣兆隽耍逦芈犚娔居κ膛f話的聲音,“簡單洗漱下就行了,不用涂脂抹粉的。把我行囊最底下一層的那件衣裳拿過來,今日就穿它了?!?p> 木英走出屏簾的那一瞬間,青色的熟悉的衣帶飄進寧楚格的眼簾,映照出寧楚格不敢置信的表情。夢中那個喂血的青衣少女此刻赫然就在眼前了,巨大的恐懼感吞沒了寧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