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曉琪堅決說:“不餓”的情況下,許三千依舊沒有拍成青瓜片,至于他自己為什么不做給自己吃,許三千表示,不知道早餐是什么——一日三餐:午餐、晚餐、夜宵。
按照以往的慣例,等下許三千要去一下高康康心理治療所,不過這一次應(yīng)該是最后一次了。
許三千想了好久也想了很多,逃避不是辦法,無論自己怎樣否認,小隱形依舊是小隱形。那還不如試試接受這個事實,他因為這個特殊性才是他。世界上就有74億人左右,有些人外貌相似、經(jīng)歷相同,但他們依舊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哪怕是再平庸的人也有著他/她特殊的地方,這些特殊性區(qū)分開了每一個人,在這個復(fù)雜的社會之中活出自我。
如果連自己都否認自己,那么活著又有什么意義。反正自己死了,別人也不會知道,知道的人也不過是在網(wǎng)絡(luò)上假兮兮地發(fā)條動態(tài):一路走好,然后放下手機就把他給遺忘了。
許三千離開的陳曉琪出租屋的時候,已經(jīng)有8點多了。
高康康心理治療所在的地方叫安華匯商業(yè)廣場,許三千現(xiàn)在才知道這個地方的名字,以前他都沒有好好逛逛,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一邊走一邊看著身邊的行人,人生百態(tài),唯獨他鬼魅浮生。心態(tài)緩緩地改變,四周向他擠壓的力量有慢慢消失,變得有氣無力,就像一個小孩子鬧著要給他按摩,拍了幾下就喊著累了,然后不見了蹤影。
許三千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了高康康心理治療所門前,這條路熟悉到他喝醉了酒也能走直線走完。
“早上好,高叔叔?!痹S三千微笑著對高醫(yī)生說了聲好。
高醫(yī)生已經(jīng)是那副和藹可親的模樣?!靶∏О。銇砹?!”高醫(yī)生有些八卦地道:“怎樣?順利嗎?你母親給我發(fā)了那個姑娘相片,我看著挺活潑開朗的,人也漂亮。我在教你幾招,保證手到擒來!”
“活潑開朗?”許三千才記起那張照片,現(xiàn)在回想起來,陳曉琪也是挺不容易的,明明是一個高冷女神,卻要給自己披上“活潑開朗”的保護色。
“是啊。我很喜歡她?!痹S三千笑了笑,繼續(xù)說道:“高叔叔,今天就不聊我的事了,說說您的經(jīng)歷吧!我的事都說了十多年了?!?p> “我的?”高醫(yī)生有些意外,覺得許三千哪里變了,但又說不出來?!拔覜]有什么好說的啊。如果真要說什么有趣的事,我倒是見過幾個有趣的病人,但是不能對外說?!?p> 高醫(yī)生想把主動權(quán)奪回來,這樣下去會被許三千牽著鼻子走。這種情況以前也有過,他并不著急,畢竟是專業(yè)的。
“說說你昨天的事吧,你不是說和喜歡那小姑娘嗎?說點事出來,我給你分析一下,捉摸她的心哦!”說著,高醫(yī)生一副“你懂的”的模樣,“很假”地猥瑣笑了笑。
“哦!”許三千也稍有興趣地笑了笑,他不打算再和高醫(yī)生“對線”了?!?2年前,你對我做了什么?又或者我每次來你這,你用那些奇奇怪怪的儀器對我做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p> 高醫(yī)生連忙擺了擺手,壓低聲音說道:“喂喂,小千??!你說的清楚點好不好,雖然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是你這樣說話被其他不知情的人聽到,傳出去的話,我會被人誤會我是神父的!”
“喲~還會用梗啊!”許三千笑道:“你說說這是什么回事?”
“當時是你主動要求把那段記憶忘掉,并且你父母都同意了,我才幫你的?!?p> “是……是什么事?我父母也知道!您告訴我。求您了!”
“嗯,當時你也說過,當你想重新想記起來的時候,就讓我?guī)湍恪T捳f,當時你一點都不像一個只有十歲的小男孩?!备哚t(yī)生看一眼許三千,有些無奈:“這有不是什么大事!你這么激動干嘛。你以為你是什么開掛的主角?醒醒吧,孩紙~”
聞言,許三千按住了YY的心?!八浴@是什么回事?!?p> 不得不說高醫(yī)生有時真的很調(diào)皮。他按住座機電話的#號鍵,對外面的助理小姐姐說道:“助理,麻煩拿許三千的檔案袋進來?!?p> 高醫(yī)生對著許三千笑了一下,似乎有些……幸災(zāi)樂禍。“你這小子以前真的是皮!好大的膽子?。 ?p> 結(jié)合12年前的日記,許三千隱隱有些猜測到了什么,可惜他沒有把日記本看完,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能把那記憶恢復(fù)嗎?”
“不能了,都過去了這么多年了。別把心理醫(yī)生想得這么厲害,我們說白就是大忽悠。那些神乎其神的催眠術(shù),都需要藥物配合,而那些藥物危害和毒品差不多,只是沒有癮,但危害更大,它們會傷害到大腦,說不定你現(xiàn)在“傻傻的腦回路”就是那一次催眠留下的后遺癥。”
許三千更加疑惑了?!凹热晃:@么大,我為什么還要主動接受催眠?您和我的父母又這么會同意這個小孩子胡鬧的請求?”
這時醫(yī)生助理拿著個厚厚的文件袋走了進來,把文件袋放在桌子上,就很識趣地離開了,順手還把門關(guān)好。
高醫(yī)生慢條斯理地打開文件袋,從里面拿出了一整張報紙,文件袋瞬間癟了大半。他先是把報紙遞給了許三千,他又繼續(xù)翻了幾張證明出來。
“你的事就在上面?!?p> “哦!”許三千攤開了報紙:“XXX男科醫(yī)院切包皮,切一送一,雙人同行,一人免單……”
“嘿~你這孩子!想笑死我,然后坐我的位置嗎?高薪,五險一金還有個小姑娘助手!”
許三千不服。“你不是說在上面嗎?坑我啊!”
“我的意思是在報紙上,你看廣告看嘛!”
“哼!”他還想著是來踢館的,想不到畫風轉(zhuǎn)得這么快,有些跟不上節(jié)奏了。
“2029年5月21號下午。LDFW私人教育中心,發(fā)生學(xué)生毆打老師的事。具當事人——楊教官描述:自己在對學(xué)生進行愛的供養(yǎng)的時候,被學(xué)生偷襲,然后對她進行了非人道的電刑?!?p> “具警方多方面調(diào)查,……沒有找到可以的學(xué)生。當事人也無法描述出襲擊者的外貌。……不過警方卻是找到了實施電刑的機器……,但機器為LDFW私人教育中心所有……,警方還發(fā)現(xiàn)多臺這樣的機器,LDFW……被查封……。本報道由:血小板幼兒園新聞社獨家專欄獨家報道?!?p> 這家新聞社是什么回事,寫新聞報道的格式都不對!
“嗯嗯,原來是這樣!經(jīng)過知道了。細節(jié)可以找陳學(xué)姐拿日記看?!痹S三千嘟嘟了兩聲,繼續(xù)問道:“可是還有問題?。∥覟槭裁匆鲃油涍@一段記憶??!”
高醫(yī)生又及時地遞給了許三千一張——高康康心理治療所開出的精神病證明書。
“哈?開玩笑吧。我還沒到有精神病的程度吧,還只是心理疾病而已。”許三千有點難以置信,他自己是什么情況。
顯然,許三千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自己最清楚自己,但自己又最不懂自己。人就是這么一個復(fù)雜且矛盾的生物。
高醫(yī)生表情變得嚴肅?!安?!十二年前,你真的是一個精神病患者。是誘發(fā)性精神病!我不知道你當時是以怎樣的心理去折磨那個楊教官的,你沒說。那件事情發(fā)生后,你知情的親人們都為你隱瞞了下來,警方又沒有查出你來。但你當時意識到了自己的精神問題,主動找我,請求把這個誘發(fā)點遺忘掉,你不想進精神病院。這件事情我也有一些責任,所以我?guī)湍阃浟四且恍《蔚挠洃??!?p> 高醫(yī)生頓了頓,叮囑道:“事情這么多年了,你可以大概知道這一件事情。但你千萬不要去想細節(jié),怕你精神又出什么問題?!?p> 高醫(yī)生還有一些苦沒有說出來,他怕許三千自責內(nèi)疚。高醫(yī)生為了隱瞞這件事,并更好地時刻觀察許三千的情況,他從自己人生的巔峰期,退了下來。
那時他35歲,這個年齡段對一個醫(yī)生來說正是黃金年齡段。不過有多少所大型心理治療院邀請他,他就拒絕了多少次。親手把金錢、榮譽和夢想推了出去——只為許三千,只為醫(yī)德!
看著眼前這個眼睛濕潤的年輕人,他感到很欣慰。
許三千摸了摸眼睛,口上依舊很倔:“高叔叔,別……這樣看著我……別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看著我,我只是沙子進眼睛了而已?!?p> “哦?哪來的沙子?”
“我……可……肯定是清潔工沒搞好衛(wèi)生,高叔叔您要扣他工資,那糟老頭子壞的很!”
高醫(yī)生重新掛起了和藹可親的笑容。笑道:“給他一個機會吧。今天就聊到這樣吧,你好像沒有休息好,一整晚沒睡?啫啫……年輕真好!”
許三千又重新抹了一下眼角,鞠躬道:“謝謝,高叔叔。再見?!?p> “小千,等等?!边@時高醫(yī)生從桌子下拿去了兩個禮盒?!凹t色的替我給你父母。黑色的是我私人送你的禮物。……別先拒絕……”
高醫(yī)生一眼就看穿了許三千想說什么。把禮盒塞進了他懷里?!奥犌宄谏哪莻€是我送你的。你不要也是便宜了清潔工大爺大媽,這些東西都是其他患者家屬直接放下就跑了的,禮物太多了。我處理不好,你幫我一下?!?p> 許三千鞠躬道:“謝謝高叔叔。下次我送禮的時候,也直接放下就跑。我送的禮物您都沒有收過……”
高醫(yī)生就有些哭笑不得了?!罢O~你這孩子!腦回路清奇??!……不是說了嗎,都是便宜給清潔工的?!?p> 高醫(yī)生把許三千打發(fā)走了之后,偷偷抹了一下眼角,調(diào)整好狀態(tài)后,就按照座機電話,“助手。請下一位……”
他在不知不覺間就喜歡上這個掛著自己虛名的公辦心理治療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