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金黃色的陽光打在林間的葉子上,投射下一片片斑斕的陰影。千狐洞也沐浴在暖暖的陽光下。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千里的一張俊臉隨即映入眼簾,我著實被小小地驚了一下。
“醒了?”千里右手支著頭,眼眸晶亮,嘴角揚起特別舒朗的笑容。
大清早的,千里的笑一時晃了我的眼,鬼使神差的,我伸出手摸他的臉。
這張臉竟和我昨日夢中的那個人恍恍惚惚地重合了。
千里怔了一下,他抓住我動作的手,皺眉,“怎么了,憶生?”
這句憶生,猛不丁讓我的心顫了下。
我閉眼,深呼口氣,抽出手,一掌拍過去。
“你個死家伙,占我的床占了多久了啊?終于舍得醒來了?!蔽宜浪赖鼐局亩?。
“輕點,輕點,疼…啊…”千里嚎叫著。
我將他拎了起來。
我松手,翻身從他身上跨過去,不料過程中卻和他的臉來了個摩擦。
鼻尖對鼻尖,雙眼對視,這旖旎的情景讓我瞬時想到昨個晚上的意外。
他的唇似乎軟軟的,涼涼的,味道挺好的。
想到昨夜,我頓時有些窘。
“大早上的,你想做些什么?”千里眉眼彎彎,盯著我的臉頰,似乎在嘲笑魂爺?shù)木狡取?p> 魂爺怎么可能允許這么丟臉的事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我?guī)紫路酱驳睦飩?cè),然后一腳,將千里踹了下去。
“做什么?當然是將你這鳩占鵲巢的家伙踹下去?!蔽抑袣馐?,朗聲道。
“啊喲!”千里揉著背,撿起來一個酒葫蘆“你平日那么寶貴的琉璃葫蘆,你就這么把它丟地上?”
這么重要的寶貝魂爺我居然給忘了,果然美色誤人!
我趕緊奪了過來“還不是你賴我床上,害我沒地方!”
千里起身,坐在石床邊上,揉著額角,無奈地笑“不就在你床上躺了幾天麼,怎么火氣如此大?”
“幾天?好家伙,你都躺了快一個月了。再躺下去,我都懷疑你翹辮子了。不就讓你收個魂,怎么跟要了你半條命似的?!蔽覝愡^去,用我閃亮的大眼睛地盯著他。
來自魂爺我的真誠的凝視。
千里也湊過來,眨巴著他那狹長的丹鳳眼,“就是困了。不過現(xiàn)在看來,爺有好長時間可以不用睡覺了?!?p> 我這一葫蘆真想甩過去。
“我警告你啊,下一次你要是困了絕對不許睡魂爺床上,否則我把你丟后山上去?!蔽覑汉莺莸攸c他的額頭。
千里笑吟吟地看著我,也不說話。
“看什么看,我說到做到,惹急了我,我真把你丟那去?!?p> 千里突然起身,撣撣身上的灰塵“洞府該打掃衛(wèi)生了,灰塵真多?!?p> “還說呢,要不是你賴在這,小鈴蘭不敢進來,這早就被小鈴蘭打掃得一塵不染了?!蔽抑匦绿上氯?,縮到被窩里,還不忘埋怨他。
千里扶額,“你呀……施個法的小事,到現(xiàn)在都用不好?!?p> 笑話,魂爺平日里學會用靈力施那些大法已經(jīng)很費神很費力了好嗎?
“這不等著你嘛。再說了,法術(shù)哪有小鈴蘭利索又懂事,傷了我這兒的花花草草怎么辦?”
千里站著愣了一會,然后開始束發(fā),動作笨拙得很。
這家伙,不會又忘了怎么施法了吧?魂爺我是不懂怎么施那些簡單的法術(shù),這家伙是常常不記得。
嘖嘖,我倆能活到現(xiàn)在,還混的風生水起,真真是幸運。
一只泛著金光的銀鶴飛來,我輕輕碰了下。
原來英娘有事相談。
煙瑯醒了?
我坐了起來,仰頭一口酒,清冽入喉。
爽!
“有什么事?”千里收拾得人模人樣的,閉著眼在那打坐。
“就前兩天有一幫小妖來追殺魂爺?!蔽疑炝藗€懶腰。
千里睜開眼,“你可無礙?”
“一群小妖自然不在話下。但那天煙瑯不知道抽什么風,竟然對我出手。然后她又被小妖給打昏了。今兒個估計醒了。”
千里不說話,似乎在思索著這件事。
“我去看看。”我將琉璃葫蘆寄于腰間,準備離開。
“可要我一起?”千里剛要起身,我硬是按住了他。
“別別別,你每次剛醒來跟丟了魂似的,法力也時靈時不靈。坐下,好好打坐,把靈力給我捋暢來?!蔽颐畹馈?p> 千里果然很聽話,乖乖不動,“好?!?p> “對了,法力回來了就施個法把我洞府弄干凈些,小鈴蘭這幾日有事來不了了?!?p> 臨走前,我還不忘叮囑他這件大事。
千里一直注視著魂爺,嘴角微微翹起,“好?!?p> 鳳棲閣內(nèi)依舊歌舞升平,好不熱鬧。
我進入一號雅舍,只見房內(nèi)擺了一桌盛宴,一壺好酒。
“魂爺!對魂爺出手,煙瑯實在罪該萬死,請魂爺責罰?!?p> 我剛落座,煙瑯就跪在地上,一番懇切地道歉。
我蹺起二郎腿,玩起桌上的酒杯,“煙瑯,先不說責罰的事,解釋下吧,那日你是怎么了?”
“煙瑯不過一縷幽魂,經(jīng)小妖施個法便迷了心智,這才對魂爺以下犯上。但不論如何,煙瑯還是出手傷了魂爺,煙瑯情愿領罪?!?p> “迷了心智?”我摸摸下巴,“竟然有人能當著魂爺?shù)拿婷曰笥谀?,可真不是一般的小妖啊?!?p> “是煙瑯心智不定,請魂爺責罰?!睙煬樢恢钡椭^。
唉,魂爺最是憐香惜玉的,加上和煙瑯也相處了幾十年了,怎么忍心讓美人一直跪著呢?!捌饋戆伞;隊斒钦l,小妖都傷不到我,更何況你?!蔽抑讣庖稽c,便讓她站了起來。
“不過煙瑯,你那日的法術(shù)倒真是很強。哦,不,是妖術(shù)。”我搖晃著水杯,笑笑。
煙瑯本就不好的臉色更黯了些,“多謝魂爺大度?!?p> 煙瑯一身素凈的襦裙,婷婷而立,起身給我倒酒。
倒酒時,許是心情還沒平靜下來,酒灑了些出來。
我手指敲著桌子,“換個杯子吧,這杯灑了,魂爺不喜歡摸濕的酒杯。”
“要不也不用倒了,魂爺自個帶了酒?!蔽蚁肓讼?,真誠地提議道。
“魂爺,這是煙瑯用來向魂爺致歉的酒席,應當全部是煙瑯準備,怎么能用魂爺?shù)木颇兀俊睙煬樉o蹙眉,急急道。
我挑眉,“好,隨你。”
“這桌好菜,都是煙瑯你做的?”我夾了一塊紅燒肉片,滑而不膩,入口舒爽。
“是,煙瑯特意做給魂爺?shù)?。”煙瑯點頭,換了個杯子繼續(xù)倒酒。
“煙瑯可真是好手藝,讓你留在鳳棲閣還真是屈才了?!蔽野蛇蟀蛇笞?,稱贊道。
“魂爺說笑了。”煙瑯垂著的頭抬起來,臉色有幾分憔悴,她淡淡一笑,倒頗有幾分病美人之態(tài)。
我搖晃著酒杯,“這酒名何?”
“民間的竹葉青,味雖比不得魂爺那些仙酒來得甘冽,卻也是極好的?!睙煬槻痪o不慢地回答。
我瞧著那酒,仰頭一口干了。
不是烈酒,卻別有一番甘甜,色澤澄芳,像是好酒。
煙瑯直直地看著我。
“煙瑯也來一杯?”說著,我拿過一個酒杯給她倒酒。
“不用了,魂爺,煙瑯還未完全恢復,喝不得酒?!睙煬樛崎_我的手。
這可是一杯好酒,人家不要,我只得自己喝掉,“那好吧?!?p> 突然,肚子一陣陣痛,我不由緊緊捂住。
酒杯掉落在地,酒灑了出來,傳來非常清脆的聲響。
我咬牙,“這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