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團(tuán)的人怎么樣,黃飛鴻的徒弟又怎么樣,我沙河幫打的就是他們!”
禪城碼頭上伴隨著喝罵聲和哀嚎聲,整條街道都亂成了一團(tuán),好事者在一旁指指點點,評頭論足,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街道兩旁的小商小販早已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商鋪也幾乎個個店門緊閉,生怕殃及池魚。
“尼瑪,這群人下手真黑!”
陳辯側(cè)身閃過一把劈來的砍刀,一肘子砸在砍刀主人的左臉上,那家伙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被陳辯砸翻在地,暈了過去。
一腳將一名準(zhǔn)備偷襲的幫眾踹飛,陳辯矮身從地上撿起一根長棍,厲聲喝道:“林師兄,別用利器,用鈍器砸他們這幫兔崽子!”
林世榮這家伙看似粗胖沒有城府,但能當(dāng)上黃飛鴻的大弟子,在民團(tuán)中一呼百應(yīng),不僅僅靠的是他那一身明勁巔峰的武藝,這家伙心思也活泛。陳辯這么一提,他頓時也知道了陳辯話中的含義,不要給自己師父黃飛鴻惹麻煩。
“民團(tuán)的兄弟們,用棍棒收拾他們,等衙門來人了,就說這沙河幫手持利刃意圖謀反,我們只是自衛(wèi)而已!”
林世榮的大嗓門一出,沙河幫一群人頓時愣住了。用不用這么狠,尋常械斗而已,怎么扯到了造反頭上,這一頂大帽子蓋下去,他們真要被衙門抓住的話,就算不死,這一輩子也要在牢房里吃飯了。
趁著這一愣神的功夫,沙河幫這邊又被打倒了兩三個。
“林師兄,你纏住沙河幫老大。民團(tuán)的兄弟們,把你們的真本事拿出來,在軍中學(xué)的戰(zhàn)陣還記得嗎,拿出來打斷這群混蛋的腿,拿著他們?nèi)ヒ姽?!?p> 猛然感到腦后勁風(fēng)襲來,陳辯手中長棍挽了個棍花,一招蘇秦背劍格住襲來的長棍,接著矮身下蹲,一記旋風(fēng)腿自下而上正撩在那廝的下巴上,幾顆門牙被陳辯一腳踹掉,那家伙慘叫一聲捂著臉倒在了地上,神色痛苦至極。
經(jīng)陳辯提醒,民團(tuán)這些青壯頓時恍然大悟,老子們以前是正規(guī)官軍誒,和這群混蛋玩什么單打獨斗,單打獨斗也是你單打我們一群,我們一群獨斗你一個。
回過神來的民團(tuán)青壯們迅速組成以前在黑旗軍中的戰(zhàn)斗陣型,五人一組,兩人手持短棒在前,專打下三路,三人手持長棍在后,專打上三路。軍陣一成,這些青壯們的精氣神頓時變得和方才完全不一樣,頗有當(dāng)年鐵血之師的模樣,一身煞氣驚得沙河幫幫眾們個個臉色煞白。
“怎么樣,還打不打了?”
林世榮看著臉色鐵青的沙河幫幫主,一臉的得意。
“幫,幫主,衙門里來人了!”
一名小弟跌跌撞撞的朝著這邊跑來,邊跑邊喊道。
“算你們走運(yùn),這梁子咱們算結(jié)下了。走!”
沙河幫幫主朝地上吐了口吐沫,一臉不忿的率先離開,身后跟著的是一群你扶著我,我扶著你的殘兵敗將。
“林師兄,這就讓他們走了?”
陳辯朝著沙河幫幫主遠(yuǎn)去的方向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問道。
“那還能怎么樣?息事寧人息事寧人,大伙都受不起這折騰。”
林世榮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了什么,問道:“阿辯,梁寬那小子呢?”
一名民團(tuán)青壯一臉不屑。
“早跑了!”
“啊呸,這家伙,以后別讓我看到,否則有他好看!”林世榮狠狠罵道。
對于梁寬,陳辯心中如今也有些反感,整一個惹禍精,心思太跳躍,還沒眼力,現(xiàn)在來看更是沒擔(dān)當(dāng),怪不得黃飛鴻不收他為徒。真要將他收入門墻,那寶芝林不整天雞飛狗跳才怪,黃飛鴻就只剩下給這個徒弟收拾爛攤子嘍。
“嘭嘭嘭……”
幾聲槍響,整條大街上猛地一靜,接著就是一聲氣急敗壞的咆哮?!鞍堰@群人都給我看住了,不許放一人離開!違令者,殺!”
陳辯和林世榮左右一眼,只見兩隊官兵手持火槍將街道兩頭出口一一堵住,黑洞洞的槍口直指陳辯等人,讓人忍不住心頭發(fā)寒。
一位總督打扮的武將看著一片狼藉的街道,臉色陰沉到了極點?!罢f吧,這是怎么回事?”
武將身旁的黃飛鴻一拱手,急聲說道:“提督大人,這……”
禪城的提督大人如今正在火頭上,怎么會聽黃飛鴻解釋,寬大的袖袍一展,止住了黃飛鴻的話頭。
“黃飛鴻,你不在現(xiàn)場,輪不到你來和本官解釋?!?p> 說著,提督大人掃視了一眼周圍,手一伸,指向了人群中的陳辯。
“你小子,出來和我說說,剛才發(fā)生了什么?要是敢說謊話蒙騙本官,小心你的腦袋!”
“小子津門陳辯,見過提督大人?!?p> 陳辯走出人群,走到離提督一丈遠(yuǎn)的地方,拱手說道。
“原來是個外鄉(xiāng)人,和本官說說吧,你都看到了什么?”
陳辯將剛才發(fā)生的事情挑重點說了一遍,最后說道:“提督大人,沒想到禪城的治安會糟成這個樣子,公然在碼頭打砸搶。等我去了花城,可要和納蘭總督好好說道說道?!?p> 陳辯不聲不響的拋出了一個大炸彈。
“你認(rèn)識納蘭大人?”這位禪城提督的聲音猛然一變。納蘭元述是皇帝身前的紅人,剛剛就任廣州總督,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正愁這三把火沒地方燒呢,自己可千萬不能給他把柄,來個引火燒身,把自己這頂官帽子給燒沒了。
陳辯從懷中掏出霍元甲的信件,遞給驚疑不定的提督大人?!凹?guī)熍c納蘭大人以武會友,這是家?guī)熃o納蘭大人的信件,請?zhí)岫酱笕诉^目?!?p> 掃了一眼信件上那顯眼的“元述老弟親啟”幾個字,提督大人便知道眼前這位少年說的是真非假,臉色不由躊躇起來。
用腦子一想就知道,沒有官府的包庇,沙河幫怎么敢如此的肆無忌憚。沙河幫的日常孝敬里,可是有他的一份,而且比例還不小。
陳辯趁熱打鐵,指了指散落一地的制式砍刀,又說道:“大人,這些家伙打架斗毆怎么可能會一人一把砍刀,而且看樣子還都是從軍中流出來的?不是亂黨又是什么?你看看那邊民團(tuán),他們都是正當(dāng)防衛(wèi),還用的都是棍棒?!?p> 雖然因為天國運(yùn)動使得自清初就頒布的“禁武令”成了一紙空文,但在沿海和京師津門等北方重地,衙門對于武器的管控還是比較嚴(yán)的,只允許在家習(xí)練,不許帶刀劍上街,違者重罰,因此許多武林中人出門時將刀劍裹在布中,以防官兵查驗。
看著陳辯意味深長的眼神,這位提督大人渾身直冒寒氣,第一次感受到了眼前這小子的難纏。
尼瑪,我能說這些砍刀是自己私自做主大價錢賣給沙河幫的嗎?
“你小小一介平民,管那么多事情干什么?”
提督大人臉一黑,不耐煩地說道?!斑@件事情我會追查下去的,如果是亂黨一個也不放過!我們走!”
令官軍將散落在地上的砍刀收走,提督大人這才轉(zhuǎn)身就走,臨走時還向黃飛鴻狠狠地說道。
“黃飛鴻,下不為例,別讓你的民團(tuán)給本官惹事情,否則的話別怪本官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