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店小二從包房外敲門,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客官,客官?!?p> “什么事?”合歡不耐煩道。
“幾位客官真是厲害呀,剛剛謝三琴師向小的打聽客官們的消息,說是想拜見幾位?!遍T外店小二用欽佩的語氣說道。
這時周文軒也停止演奏,他慢慢放下手中笛子,平淡說道:“帶他過來吧。”
門外店小二聽見周文軒答應了下來,當即馬上道謝說:“謝謝客官,謝謝客官,請客官在此稍等,小的這就去將謝三琴師帶過來。剛剛老板也說了,讓伙計們再準備幾道招牌菜,贈給幾位客官。”
楊渺馬上使壞道:“你家老板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是我們家宗主是豪閥子弟,不差這點銀子?!?p> 弈星辰聽后差點噴血,“喂,姓楊的,白來的為什么不要,你到底會不會過日子?我?guī)煾缬绣X是沒錯,但有錢也不能這么敗呀!”
楊渺鄙夷道:“切,要不怎么說你是個窮酸道士,這三五兩銀子對你家?guī)煾鐏碚f,根本就是九牛一毛的東西。你就是天天這樣敗,也敗不光你師哥的錢袋子?!?p> 合歡訓斥道:“好了好了,不就是幾兩銀子的事,你們倆至于吵架嗎?”
曹穎捧著少女俏臉,也不知是屋子里太熱,還是什么其他原因,此時曹穎的臉蛋兒竟然有些緋紅。
“怎么,思春了?”莉莉安在其耳旁戲謔道。
曹穎趕忙甩了甩頭,她解釋道:“沒有啦,是這酒太辣了,剛剛不知不覺多飲了兩杯,就這個樣子了。”
莉莉安抿嘴偷笑,她說道:“哎呀,都是女人,我都懂?!?p> 這時,一名翩翩公子在店小二的帶領下走進了屋子,他穿著一身樸素的布衣,與額頭上系著的青色抹額很不搭調(diào)。男子一副文質(zhì)彬彬的模樣,看上去也就二十多歲,比周文軒等人要大上一些。
男子恭敬行禮道:“在下謝三,見過各位公子小姐?!?p> 由于周文軒等人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身份,除了正在大快朵頤的齊不周與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的葉九月之外,其余人全都起身恭敬還禮。
“謝三先生客氣了,快快請坐?!敝芪能幵谏磉吔o謝長陵加了把椅子,讓他坐在自己身邊,“玉璧,快給謝三先生倒茶。”
此時的曹穎已經(jīng)驚呆了,就在謝長陵進屋的一刻,她就已經(jīng)認出了這位兒時的大哥哥。可是現(xiàn)在的她不敢出聲,因為父親對他的冷眼旁觀,她不知該如何與謝長陵相認。
“在下平日里與謝三先生并無交集,故而謝三先生所來何事?”周文軒明知故問道,他也不急著揭穿謝長陵的身份。
謝長陵馬上行禮作揖道:“哦,在下是被公子的笛聲所吸引而來,不知公子所奏為何曲,出自何處?”
周文軒微微勾起嘴角,他編謊道:“原來如此,此曲乃是在下家中書閣所收錄的一首殘曲,并無名字。”
謝長陵眉頭微皺,隨后他笑笑,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此曲有名有譜,且公子都知道,公子為何說謊?”
?。。?!
謝長陵倒是一點也不與周文軒繞彎,這點令得周文軒十分驚訝。不光是周文軒,就連其他人也有明顯的表情變化,尤其是曹穎。
周文軒低頭抿了口茶水,隨后他不緊不慢地說道:“文軒的確騙了謝三先生,但是先生不也一樣騙了文軒嗎?”
“先前聽朋友說,先生所奏琴曲無名,故而大家都稱勸酒歌,但其實它另有名字,而且先生也知道它的名字,只是故意隱瞞不談罷了?!敝芪能幐纱噙€擊。
謝長陵苦澀一笑,他說:“并非是在下不想告知諸位曲名,只是此曲來之不易,若是輕易透露出來,恐為在下惹得殺身之禍。”
周文軒冷笑一聲:“不會的,區(qū)區(qū)《梅花三弄》而已,我雖然對音律也頗有研究,但也還不至于為了一卷曲譜,去殺人滅口。只是可惜了,這么大的洛陽城,居然沒人聽出先生所奏之曲,實屬遺憾。”
謝長陵起身行禮,“既然公子知道《梅花三弄》,那就一定知道剛剛所奏的《漢宮秋月》。我與公子皆是懷璧之人,今日見面全當以樂會友,日后公子多多保重,望我與公子皆相安無事?!?p> 謝長陵說罷,便摸索著轉(zhuǎn)身,準備離去。
周文軒搖了搖頭,他端起茶壺為謝長陵又斟了一杯茶,“長陵兄來都來了,何必急著走呢?”
謝長陵聞言身軀一僵,他沒想到自己已經(jīng)變成了這個樣子,居然還能被認出來。
“哎呀,謝琴師你就放心吧,我們這里有龍崗周氏的公子、灌江口楊家的公子、南國的公主、幻織坊的新任坊主,當然還有蓮城曹氏的大小姐,安全得很?!鞭男浅狡鹕砝≈x長陵的手,將他重新領回了座位上。
“蓮城曹氏的大小姐!大小姐在哪兒?”謝長陵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他雖眼盲,但耳朵確實極為靈敏,是他進屋來,就沒有聽到過熟悉的聲音。
這時曹穎悄悄離開座位,她繞到謝長陵身邊,輕喚了句:“長陵哥哥。”
謝長陵神情呆滯,過了好久他才回過神來,“大小姐,真的...是你。”
“長陵哥哥!”曹穎一頭扎進謝長陵的懷中,淚雨梨花。
謝長陵揉著曹穎的小腦袋,他安慰道:“不哭,看來大小姐長大了。我雖眼盲,但也能感覺得到,現(xiàn)在的大小姐已經(jīng)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p> “嗚嗚嗚~,長陵哥哥,穎兒...穎兒...”曹穎到了口中的話硬是被她咽了回去,她知道是蓮城曹氏虧欠他的,所以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曹家主...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身體如何?”謝長陵率先問道。
曹穎擦了擦眼淚,一張精致小臉差點被她哭花,“父親身體很好?!?p> 謝長陵聽后甚感欣慰,他喃喃道:“那就好,看來曹家主沒有受到我的牽連?!?p> “長陵哥哥,你的眼睛...”曹穎說著,淚水不禁又溢出了眼角。
謝長陵嘆了口氣道:“被山陽公主殿下熏瞎了,不過也不礙事,只是一雙眼睛而已。相比之下,曹氏未受牽連,已是萬幸?!?p> 這時合歡插話道:“謝先生是吧,聽說你是中原第一琴師,但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研究過我們南國的曲子呢?”
謝長陵轉(zhuǎn)頭過去,雖然他眼盲看不見合歡的模樣,但還是將頭轉(zhuǎn)向她以表尊重,“南國曲調(diào),略有研究,雖談不上精通,但也略知一二?!?p> 合歡大喜,她說道:“太好了,謝先生知不知道《永嘉樂》,可不可以請先生為我彈奏一首?”
“好啊,不過要勞煩哪位公子一下,幫在下把琴取來?!敝x長陵溫和答應道。
“喲,真沒想到你還會求人呢?”楊渺冷嘲熱諷起來。
合歡滿臉黑線,“閉嘴,還不快去幫謝先生把琴取來。再廢話我就喂你一把啞毒,讓你這輩子都不能發(fā)出聲音。”
楊渺起身,他無奈道:“好好好,我去取琴便是?!?p> 這時周文軒也開口道:“勞煩順便將紙筆也取來?!?p> “哎,我說你們是不是使喚人沒完了?還有你這人是不是多少有點毛病,這里是餐館!餐館!餐館!我去哪兒給你弄紙和筆去?”楊渺身形停在門口,他一忍再忍,終于忍無可忍。
周文軒并未說話,他悄悄給師弟弈星辰使了個眼神。只見弈星辰起身來到楊渺面前,隨后一腳把他給蹬了出去,嘴中還不忘罵道:“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那么多廢話,沒有紙筆就想辦法去生出紙筆,平白無故讓我?guī)煾缍嗷四敲炊嚆y子,讓你干點活還磨磨蹭蹭?!?p> 弈星辰轉(zhuǎn)身也好奇問道:“不過也是,師哥你要紙和筆干什么?”
周文軒平淡答道:“既然長陵兄不急著走,那邊稍等片刻,等在下將《漢宮秋月》對樂譜抄錄下來,贈與長陵兄?!?p> 謝長陵萬般推脫道:“萬萬不可,此曲太過貴重,即使是黃金萬兩也難求一見,長陵無功不受祿,受不起公子的這般恩惠?!?p> 周文軒溫言道:“并不是白白贈予長陵兄,文軒也是有條件的。曹穎現(xiàn)在是我墨軒宗的人,我需要一位優(yōu)秀的樂師傳授她樂修之道,想來想去,也只有長陵兄最合適不過?!?p> 謝長陵疑問道:“墨軒宗,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