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黑夜里,響起鋼鐵殺伐之音。
那是與野獸似的人類、與魔物似的野獸,彼此豁出性命的決斗。
來自古代的戰(zhàn)士,身體如閃電般快速位移,刺出的腥紅長槍如雷霆將至的天威。
失去了全身皮膚、與魔物類似的野獸,周身被黑色的異物纏繞,隨著運動變成條狀飛舞。他早就沒有人類的理智,只知道緊握住渴望鮮血與死亡的魔刀,渴望撕碎眼前的獵物。
兩者的戰(zhàn)斗是速度、技巧與熱血的巔峰之戰(zhàn)。
Lancer努力發(fā)揮自己速度的優(yōu)勢,試圖將戰(zhàn)斗拖入自己的節(jié)奏。
狂亂的野獸發(fā)揮全屬性的優(yōu)勢,一次次撕碎對手精心編織的牢籠。
你比我更強,我比你更快。
我比你更快,你比我更強。
自召喚現世,參加這第五次圣杯戰(zhàn)爭以來,Lancer從沒有過這么好的狀態(tài)。
一直被Master約束著,被迫服從試探所有從者,但不能殺死對方的命令。
直到現在,青色的獵犬在面對并非Servant的敵人時,才解開了所有的束縛,痛快地進行這場戰(zhàn)斗。
意識空靈,能看穿對方的每一擊。
敏捷暴發(fā),每一次都暢快淋漓地撕碎煩人的風壓。
長槍如電,每一擊都將力量壓迫到槍尖一點。
愛爾蘭的獵犬痛快的高呼著,盡情享受這難得的戰(zhàn)斗。
粗大的樹干被槍刃與刀鋒斬斷,在倒地之前被劈成了碎片,四散飛揚。
堅硬的地面被劃上一道又一道深痕,然后在兩人的腳步中碾碎、揚起、飛濺四散。
就連空氣也被巨大的壓力絞碎,然后悲鳴著發(fā)出陣陣音爆。
在兩人交鋒的數十米范圍內,任何妨礙他們的事物都變得不堪一擊,僅僅溢出的少許余波,便將它們破壞得面目全非。
要說有什么遺憾的話,那就是到現在為止,Lancer一直沒能帶給敵人多少傷害。
他沒法在重創(chuàng)敵人的時候保證自己不受一點點傷。
實際在士郎離開之前,他并沒有告訴自己臨時的盟友,自己沒有多少勝利的希望。
——因為在這場戰(zhàn)斗中,Lancer不能再受任何傷害。
那個敵人,是不能靠近的。他的身上,有著自己不能沾染的東西。
是多少年前呢?他前往北方的影之國修煉時,每日都在冰封的荒野中揮舞著長槍進行接近死亡的戰(zhàn)斗,他學會了嗅到死亡氣息的能力。
陰沉的、比黑暗更令人絕望的陰冷氣息,隨著時間推移一點點向活著的生命蔓延。
愈是反抗,愈是明了自己無法擺脫的絕望。
如同緩緩流逝的流水,無法阻擋的時間。
臨近熄滅的篝火,拍向海灘的浪花。
只要到來,就再也無法改變的終結命運。
在死亡出現之前,Lancer能夠覺察到的就是這絕望的氣息。
眼前的東西,那個敵人包圍著的黑色物質,就是類似的存在。
好像是原本只有二維概念的黑色物質,突兀地在三維世界得到了形體,無所約束地在黑暗的世界泛濫。
那物質對Servant來說,幾乎是天敵的存在。
不能面對、不能靠近,稍有不堪就會陷入死無葬身之地。
巨大的恐懼讓持槍男人止不住的戰(zhàn)栗,連同手中的長槍也在一起顫抖。
四肢漸漸陷入冰窖般的冰涼,并一點點地向全身蔓延,只有胸口還燃燒生命的火焰。
Lancer清楚地感覺到胸口的那團火焰,在以恐懼、渴望為燃料燃燒著,幾乎能將整個生命都變成火焰的燃燒,最終化為戰(zhàn)斗的勇氣與動力。
他顫抖的長槍變得更加精準,冰冷的肢體變得更加有力,沸騰的戰(zhàn)意再無懼任何敵人。
連原本劃過弧線軌跡的長槍,也變成了無法看清的虹光。
穿過敵人周身包裹著的黑色帶狀異物,刺中敵人在黑色的保護下飄乎不定的身影。
“哈哈哈哈——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的感覺,這才是我一直夢想的戰(zhàn)斗??!”
槍之從者欣喜地擎起長槍,伴隨著雄叫如鬼神般盡情地揮舞手中的兵刃。
如同許多年以前,還是少年的槍兵獨自走在狼群出沒的荒野,在低低地覆在地面的陰暗天空下奔跑著,刺穿一只只撲上來的野獸。
就這樣一直走向遠方,尋找槍藝上的名師。
每日追逐死亡,挑戰(zhàn)死亡,然后打敗死亡,終于立下千古流傳的豐功偉業(yè),得到了心愛的魔槍。
腥紅之槍在槍兵的手中越來越快,狂亂的野獸嘶吼著扭動身體避開要害,長刀揮舞想要讓Lancer付出同等的代價,卻被敏捷的Lancer一次次閃過。
無法捕捉敵人的野獸再次發(fā)出怒吼,黑色的陰影如箭一般飛濺而出,覆蓋了周圍數米的空間,接著回卷到野獸覆滿了傷痕的身體。
Lancer如閃電般退出了黑影的攻擊范圍,他皺起眉頭盯著被陰影糾纏著的野獸發(fā)出痛苦的慘嚎,但身上的傷口卻在一點點變小。
“你這家伙還真是沾上了難纏的東西?!?p> Lancer苦惱的長槍在虛空中劃了一記,然后跳著退到最遠的后方,在那里,像野獸一樣四肢伏在大地上。
“也只有一擊送你上路嘍。”
大氣被彌漫的殺氣凍成堅冰,槍之從者酒紅色的瞳孔在陰影中燃燒著亮起。
濃郁得粘稠的魔力在藍色的Servant身上集聚,魔槍像受驚的蛇一樣,揚起鐮刀形的脖子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在野獸掙扎著還未從陰影中走出來時,青色的獵犬帶起一連串的殘影,如風一般向野獸疾馳。
然后,躍起。
Lancer高高的飛舞在天空中,其姿如神兵天將降臨。
手臂大力地將“一出手必穿心臟”的魔槍舉過頭頂。
周圍的空間在悲鳴一般吱吱嘎嘎作響。
——傳說曰:此槍投出去后會化為無數的箭矢追蹤敵人。
其名為:
“突穿——!”
口中編織著言語,呼喚因果之槍,
青色槍兵象拉弓一樣把上身盡可能地向后彎。
“死棘之槍——?。。 ?p> 伴隨著怒吼,雷霆萬鈞的一擊。
這原本是投擲用的寶具。
只要瞄準就必定刺穿心臟的魔槍。
無法躲避,不管躲多少次都會不斷向目標追擊的詛咒寶具。
GáeBolg,生平未逢一敗的英雄所持有的破滅之槍。
Lancer傾注全身魔力的一擊,既躲不了,也擋不了。
只能迎接必死的絕望命運。
在華美的長槍脫手而出時,便失去了原本的形體,化作一道濃郁如血的虹光,閃電般飛過夜空,向地面的野獸突進。
凝聚了Lancer畢身魔力與全部殺氣的長槍,只一瞬間就到了野獸的身前。
那野獸只來得及揚起手中長刀,想要將奪命的虹光劈開。
撲的一聲。
野獸的身姿定格在原地。
腥紅長槍現出原形,穿透了野獸的胸膛,支撐著野獸的身體扎進地面。
“嗚——”
沒有皮膚,周身只有條狀黑影飄舞的野獸,發(fā)出了痛苦悲嗆的哀鳴,右手長刀無力的垂落,左手掙扎著想要抽動刺穿心臟的長槍。
青色的從者緩步向失去心臟的敵人走去,右手一揚,扎進地面的愛槍化作金色的光芒消失,然后回到了Lancer手中。
習慣地將長槍在虛空中劃過幾個弧形,Lancer抬起頭,卻奇怪地發(fā)現眼前的敵人還沒有倒下。
被無數條狀黑影纏繞著的野獸,彎著腰痛苦地按著自己的心臟,口中發(fā)出痛苦的嗚咽,卻搖搖晃晃始終不肯倒下。
敵人的身體像熔解的蠟像一樣,周身有類似液體的東西緩緩流淌下來,隨后在Lancer驚懼的目光下,變成飄揚的條狀黑影,倒卷著回到失去了心臟的野獸身上,并在胸口的位置凝聚。
“怎么可能——??。?!”
回想起剛才敵人身上傷口在黑影的包裹下消失的情景,Lancer又驚又怒。
難道他連失去的心臟、被破壞的靈核也能治療——?!??!
“怎么可能有這樣的事發(fā)生——??。?!”
Lancer狂吼著擎起長槍指向敵人,但失去了語言能力的敵人無法回答他。
他也并沒有期待敵人的回答,遭遇無法理的狀況的Lancer,恐懼而憤怒的心里只想著一件事。
“那讓我把你撕成碎片,看你還能治療多少——?!”
腥紅色的長槍穿過包圍著野獸的黑影,刺入胸腔里還未長成的心臟,然后狠狠地將毫無抵抗能力的野獸向上挑起。
敵人被Lancer挑飛在空中,隨即接踵而至的槍尖在他的身上扎出一個又一個致命的大洞。
野獸在攻擊中抖動著,將要落地時又被青色從者一記橫掃,飛出數十米的距離,直接撞在一顆碗口粗的樹干上。
在粗壯樹干被強大的沖擊力震動得搖晃中,野獸終于醒覺地抬起一直未曾放手的長刀,遙遙指向前方的Lancer。
眼前一晃,Lancer驀地失去了蹤影,再出現了,揮舞著長槍的青色從者充滿了野獸的全部視野。
撲的一聲。
近在咫尺的切割聲響起,野獸想要阻擋逼近的敵人,卻發(fā)現自己的右手變得異常輕盈,他的右手連同長刀已經遠遠飛離了身體。
“給我去死——!”
一槍精巧地切下了敵人的右手,Lancer再次連續(xù)地揮舞魔槍,只有短短數寸、根本不利于斬劈的長槍精準在掙扎的野獸身上劃過。
卸下四肢、碾碎抵抗。
破開腹腔、絞碎內臟。
直到最后一擊,冷酷的Lancer對準了攤軟倒下的敵人的脖頸。
“我看你還能治療多少?!”
腥紅魔槍猛地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