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嚇得不輕,握著電話的手也開始發(fā)抖。
“呂??吹亩际枪局匾Y料,不是誰都能看的,而且呂桑也會和你討論一些不能隨便泄露的問題,你為什么派一個小主管去?”
入江一身是汗,向著空氣連連鞠躬“:對不起,對不起,我糊涂了,我現(xiàn)在馬上去向呂桑謝罪。”
“不用了,呂桑還有其他工作,你快點把那個鄉(xiāng)巴佬主管叫回去,呂桑覺得他不衛(wèi)生,讓他在公寓門外等著了。”
入江慌不迭地撥通吳連池的電話,此刻吳連池正在呂片芝公寓的走廊里徘徊,手里拎著一袋三明治和一杯已經(jīng)冷掉的咖啡,他敲開呂片芝的房門,才做了自我介紹后馬上就吃了閉門羹,半小時后,被入江電話召回。
“本部長,這個女的太欺負人了?!眳沁B池一進管理部,就要發(fā)作哭訴,被入江制止了,臉色難看地對他說“;總經(jīng)理找我們,你跟我一起去?!?p> 兩人心情忐忑,來到總經(jīng)理渡邊木吾人的辦公室。
渡邊請入江入座,卻讓吳連池站著,凌厲的眼光不停地在他臉上掃來掃去。吳連池感到極度不安。
“好了”。渡邊揮揮手“:你可以出去了。”
吳連池不敢追究,唯唯諾諾地退出了辦公室。
渡邊敲了敲桌子,厲聲道“:入江,你就讓這種人代替你去執(zhí)行董事長的任務(wù)?”
入江汗如雨下,坐立不安,低下頭,懺悔道“:我太糊涂了,我腦子壞掉了?!?p> “對,你是腦子壞掉了?!倍蛇叧庳煹馈埃荒莻€女人,我第一次看見她,就知道不是好女人??墒俏覜]有得罪那個女人,為什么?”渡邊心里想:因為我要通過這個女人弄垮日野呀。口里卻說“:因為我尊敬董事長。你是因為我信任你,所以不尊重董事長了嗎?”
入江連忙表態(tài)“;沒有沒有,這是絕沒有的事情,我對總經(jīng)理很忠誠,也尊重董事長。”
渡邊點點頭“:好的,那么,現(xiàn)在董事長要你開除一個人,你去執(zhí)行吧?!?p> 入江哆哆嗦嗦從渡邊手里拿過人事命令,內(nèi)心十分慌張,難道日野要求渡邊開除的,是無辜又可憐的小連池嗎?他咽了一下口水,打開命令,開除者的名字引入眼簾,這才松了一口氣。
管理部的女生們午餐后聚集到大會議室,準備年會的節(jié)目,IT組的金丹春鼓著胖乎乎的臉盤子,靠著會議桌坐著,還在一邊吃著巧克力,問“:那吳連池的雜技還演不演???”
角落里傳來一個沉悶的聲音“;他都斷手斷腳了,怎么演?。俊北娙丝慈?,原來是財務(wù)擔當郝琴芬,這位郝財務(wù),平時少言寡語,埋頭工作,偶爾插嘴點評,卻總是金句頻出。
郝琴芬算起來是財務(wù)組的元老了,工作年份最長,但是天資欠缺,表現(xiàn)平平,大家對她的印象無非是刻苦耐勞,又好說話,別看郝琴芬穿著樸素,花錢很節(jié)約,但是靠著節(jié)省已經(jīng)買了三套房子一部車,妥妥的大資本家。
曾律察咯咯笑道“:人家可能會帶傷上場也不一定啊,我們要不要先跟部長去確定一下?”
張洋跟著起哄道“:你不要瞎出主意了好嗎?等忘年會來賓還以為我們請了殘疾人表演團來了?!?p> 眾人一陣哄笑,有人就說“:曾主管,你不是學過瑜伽,還學過芭蕾,還學過鋼琴,還學過說相聲嗎?你個人表演一個吧,把我們大家都放過了?!?p> 曾律察是很喜歡學習的,這個大家都知道,瑜伽芭蕾啥的不過是業(yè)余愛好,她還自稱學過管理會計,經(jīng)營決策,物流規(guī)劃,廣告宣傳等很多項目培訓班,她總是在適合的場合表明自己學過這個學過那個,給人非常專業(yè)的感覺,也因此借著說明自己學習內(nèi)容的機會,對目前公司各個部門存在的問題和缺漏發(fā)表意見。以至于總經(jīng)理和本部的很多高管,都相信不管把曾律察放在哪個崗位,公司的管理水平都會更上一層樓。
曾律察聽人夸她,雖然高興也有些不悅,我又不是那個無廉恥,當我是小丑啊?還說相聲?我就應(yīng)該坐在社長旁邊,陪著他看表演,讓所有來給社長敬酒的人也給我敬酒。誰要去表演。她冷冷笑道“:別開玩笑了。我那都是三腳貓,我看還是張洋來唱京戲吧,她唱得可好啦?!?p> 張洋倒是躍躍欲試,裝著謙虛地推卻道“:這么多人才,輪得到我來唱戲啊,領(lǐng)導,你來表演美聲唱法吧。你穿上旗袍唱,很有腔調(diào)的呀?!?p> 白楊紫懶洋洋地坐在角落里,神情落寞,聽張洋調(diào)侃她,也懶得反駁,只是擺擺手,表示拒絕。
金丹春說“:我們一起跳舞吧,就跳現(xiàn)在最流行的女團的那個舞蹈。”
“不好不好,我不會跳,也沒時間練習?!焙虑俜疫B連反對。
正討論得熱鬧,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同時郝世哲走了進來。
“你來干嗎?沒看到都是女生嗎?男性勿入?!迸⒆觽兗娂娨s他走。郝世哲從金丹春手上抓了一塊巧克力就往嘴里送,一邊說“:我又不是來偷看的,也讓我聽聽你們要表演什么,那個,白經(jīng)理,入江部長請你去一下董事長室。”
白楊紫起身向外走去,口里嘀咕道“:董事長不是在日本嗎?干嘛去董事長室?‘’心里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果然,她才進門坐下,入江就把停止續(xù)簽勞動合同的人事命令遞到了眼前。
白楊紫冷笑了一聲,心想,要來的總要來,還好我已有準備。刷地掏出筆記本,把之前寫下來要詢問呂片芝的問題,展示到入江的面前。
“入江部長,你知道這些問題,如果是給到稅務(wù)局,公司會被罰多少錢嗎?“白楊紫不卑不亢地問。
入江冷不防又被反擊了,這一天也實在太多打擊,怎么現(xiàn)在的女人一個比一個還要狠?所以我才越來越討厭女人!
入江故作鎮(zhèn)定地說“:這,這是什么?我看不懂,我中文不好?!?p> 白楊紫失笑“:你的中文不好?呵呵,你的中文可以看懂的,好吧,就算你看不懂也沒有關(guān)系,上個月,你一定要把公司在稅務(wù)局登記的財務(wù)負責人,從我的名字改成你的名字,這你總記得吧?你在稅務(wù)局拍大頭照,簽名認證的時候,有沒有看清楚認證書上寫了什么?你要當財務(wù)負責人,你知不知道中國稅法里對財務(wù)負責人的責任是怎么規(guī)定的?”
入江別說是中國的稅法,就算是日本的稅法也是壓根不知,他要去更換財務(wù)負責人,只不過是宣示主權(quán),要想把控所有政府機構(gòu)的聯(lián)系窗口,并未意識到權(quán)力后面的責任。
他忙不迭地低下頭,把白楊紫寫的內(nèi)容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其實這不是他第一次看這些記錄,在給呂片芝發(fā)送郵件后,白楊紫也曾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向入江進言過,希望他能以管理部長的身份去推動總經(jīng)理反對董事長在這件事情上的錯誤決議,那時就給他看過一次了。
但是入江一來剛進公司,對上層的斗爭仍在觀望階段,未有決定自己的行動方針,二是雖然中文不至于看不懂,但有限的財務(wù)知識令他雖然看了,卻真的沒有看懂,而這一次不一樣了,聽白楊紫的意思,這些內(nèi)容似乎會對他十分不利,還不硬著頭皮死啃了一下?然而可惜,仍舊沒怎么看懂。
白楊紫也料想他不懂的,也就是他不懂,才剛剛好拿來做武器“:我算過了,公司目前存在的問題,涉及逃稅的金額至少有上千萬,一個公司逃稅上千萬,財務(wù)負責人就會判刑3年以上,搞不好會判10年,啊呀,入江部長才進公司不久,就要去坐牢了呀。等你出獄,你兒子都大學畢業(yè)了吧?”
“什么?”入江兩手又開始習慣性發(fā)抖了,我這都是遇到了怎樣的女人呀“:你,你,為什么也要這樣對我???”
白楊紫一愣“:干嗎是‘也’?”
入江克制住恐懼,試探地問“:有沒有別的解決方法?你到底想干嗎?”
白楊紫收起筆記本,依舊懶洋洋地,微笑道“:我又跟你無冤無仇,怎么會真的把你送進監(jiān)獄?只是公司既然不想跟我續(xù)簽,也要表示一下誠意,中國是禮儀之邦,好聚好散才是道理?!?p> 入江心想:怪不得日野總說中國人很壞。他連連答應(yīng)”:好的,好的,我會讓你滿意的?!?p> 白楊紫也拿了一筆豐厚的賠償金,離開了公司。
入江受命于董事長,將全超越提升為財務(wù)部的負責人,職務(wù)定為主管,這樣一來,管理本部下的三個組,責任人都退到主管級別,這種格局讓入江感到安心,既不會有人威脅到他的地位,他還可以通過升職加薪的誘惑,來達到控制屬下的目的。
全超越拿著白楊紫的電腦,歸還給了IT組。
金丹春撕下電腦標簽,把電腦放進了鐵皮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