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得……無可救藥么……
沒辦法，誰叫我只是個凡人啊……
但只是個凡人這句話，卻無法輕易開口。
因為對面對坐著的，也只是一介凡人。
整個鎮(zhèn)撫司里，都沒有哪怕一個修士。
虞央不知道這樣的設(shè)計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唯獨在面對著鎮(zhèn)撫司的時候，無法將凡人的身份當做逃避的借口。
凌煙微低著頭抿著咖啡，欣長的睫毛遮擋住了她一貫犀利的神采。
白皙的肌膚，瘦削的臉型，還有恰到好處的五官，即便是素顏登上選秀節(jié)目也能夠順利出道的凌煙，卻加入了一個管理著超自然群體的鎮(zhèn)撫司，以一介凡人之軀，擔負起了修士執(zhí)法者的責任。
有那么一瞬間，虞央覺得眼前這個比自己才大了一兩歲的年輕女子，似乎周身都籠罩在一團煙霧之中。
她從何處來？
將往何處去？
這是此前許小茶和展昕桐都未曾給予過虞央的困惑。
或許是因為，許小茶和展昕桐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女孩。
而眼前的這位，本就是處于“另一邊”的人。
所以才能如此從容地，說起“弱爆了”這種話吧。
可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
虞央內(nèi)心深處的那份心悸不減反增，正一度處于精神分裂的邊緣，此時此刻只想趕快回到宿舍好好地睡上一覺。
“謝謝晚餐，如果沒什么事，我先走了。”
虞央這次起身，凌煙沒有喊站住。
但從她的眼神里，虞央還是讀出了一分失望。
恐怕是因為看到他沒能堅持著自辯下去，沒能有力地反駁自己吧。
凌煙將杯子里的咖啡一飲而盡，同樣起身：“我送送你?！?p> “不用！”
虞央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說出了這兩個字。
他現(xiàn)在的心情可夠糟了，更不想再吐一回。
“我自己會想辦法回去的……有什么事，請打我電話?！?p> 留下這句話，虞央亦步亦趨地離開了這家名叫“紐斯特”的西式餐廳。
而凌煙并沒有馬上走，倒是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馬路盡頭。
“小姐，這個男人除了攜帶有一部開光手機外，并無任何特殊之處，又何必這么在意一個普通凡人？”剛剛負責上菜切牛排的墨鏡T恤肌肉男，站在凌煙側(cè)后方半個身位，恭敬道。
凌煙卻搖了搖頭：“不，正是因為他的普通，才令人在意?！?p> “恕仆下愚鈍，未能明白。”
“試想一下，一個簡單到如同白紙一樣的凡人——
“兩周前成為夏海鎮(zhèn)撫司辦過的最大案子的唯一幸存者和重大嫌犯……
“一周前就敢孤身闖入二品修士的洞府救人……
“三天前見證了一名竹館星主和熄湮會四大殺手之一的隕落……
“昨天才取得竹館甲級入門資質(zhì)，又被破例收入鎮(zhèn)撫司……”
凌煙的目光漸漸變得警惕。
“這與其叫做普通人，還不如叫他——
“怪物?！?p> ——
不知過了多久，當虞央打車回到東海大學校門前時，已經(jīng)頭痛欲裂了。
無暇顧及高得離譜的深夜打車費，他跌跌撞撞地走回了宿舍，一頭栽倒在自己的床鋪上。
彼時已是深夜，宋饒和王吒的鼾聲此起彼伏。
一天下來根本沒有攝入多少能量的虞央，本以為自己會在身心俱疲的情況下很快睡著……
卻沒想到，一閉上眼，看到的就是張飲夢的臉龐。
“小茶……小茶……”
半夢半醒間，張飲夢的呢喃始終不絕于耳。
這已經(jīng)不是虞央早已適應(yīng)的夢中感受到的目光，而是在管賢給他替換掉““非毒””那一魄之前，虞央和張飲夢的兩股意識同時在爭奪這具身軀的樣子。
許小茶的失蹤，再一次喚醒了本已沉寂下來的張飲夢的“幽精”。
虞央只能強撐著睜開眼，直勾勾地仰視著黑暗中的天花板，才能給自己帶來片刻的安寧。
就這樣，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時間在今天晚上幾乎沒有意義。
不知就這樣躺著過了多久，枕頭旁的手機發(fā)出了亮光。
“有消息？”
虞央拿起手機，之間是一條來自常道的推送。
【花狐貂：您的貂兒有新發(fā)現(xiàn)，請打開APP查收】
花狐貂？
下午已經(jīng)通過U盤感染了徐森的手機。
可為什么半夜里提到有新發(fā)現(xiàn)。
虞央點開花狐貂的APP，只見里頭出現(xiàn)了一排功能，諸如【實時監(jiān)控】、【遠程控制】、【銷毀目標】等等一看就很專業(yè)的術(shù)語，其中實時監(jiān)控的右上角有一個小紅點并提示目標手機收到了新的消息。
“為了查案需要……為了查案需要……”
虞央回想起當初鄭毅剛還他手機的日子，點開了【實時監(jiān)控】。
接著，虞央的手機屏幕就完全變了，顯示出另一個陌生的手機界面。
“這可能就是徐森的開光手機吧?！?p> 一個小紅點，標志著徐森當前正在對手機進行的觸屏操作。
只見他打開了微信，點開了消息列表中置頂?shù)牡谝粋€群聊。
“天啟寺……僧務(wù)群？”
這是什么夜貓子鬼群？
而剛剛的那條消息，是一個名叫“達摩院-智空”的ID發(fā)的
【達摩院-智空：@六祖堂-慧悲，啟稟三師伯，本周依然未能在夏海尋得五師伯下落】
接下來是群里一個名叫“六祖堂-慧聞”的ID冒泡答話。
【六祖堂-慧聞：四師兄正在禪修，此事暫時由本僧負責】
【六祖堂-慧聞：聽說夏海太微垣鎮(zhèn)守周可溫已經(jīng)到任，師伯會和他打招呼的，下回你和智能直接去找他便是】
【達摩院-智空：弟子領(lǐng)命】
就在這時，冷不丁彈出三條消息——
【六祖堂-慧聞在群聊中@了你！】
【六祖堂-慧聞在群聊中@了你！】
【六祖堂-慧聞在群聊中@了你！】
【六祖堂-慧聞：智能呢？怎么不來匯報，近日功課可有落下？】
出現(xiàn)了！
傳說中的奪命三連call！
借此，虞央也終于認識了這部手機真正主人，應(yīng)該就是這位名叫“智能”的和尚。
智能和尚用智能手機。
嗯……很搭。
就在這時，屏幕上新彈出了一條消息——
【達摩院-智空：報告師伯，智能師弟的手機法器，在除妖的過程中，被妖物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