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順利地在校園的一個小湖邊找到了她，有一點關(guān)雅琳說對了，她還真是沒有變。
傷心的時候，她還是會來這里。
她傷心了……
“大小姐，生氣了？”
“沒有?！?p> “哦~那是吃醋了？”
“我吃誰的醋?。?？?。 眲羧徂D(zhuǎn)過頭，狠瞪站在她身后的人。
向陽卻好像沒有知覺：“我的啊，不是因為人家向你打聽我，你才生氣的嘛，就跟那些吃醋的小媳婦兒一樣?！?p> “你才小媳婦兒呢，早知道就直接把你給賣了，什么事都沒有?！?p> 向陽大步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月色在湖水的倒映下，顯得溫柔。
“別生氣了，下次見面繞著走就好了。”
劉夢柔驚異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她記得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關(guān)于過去，關(guān)于關(guān)雅琳的事情。
“你忘了，我可是劉健柏老師的學(xué)生?！?p> 劉夢柔滿頭問號，這是說我爸的學(xué)生都很聰明嗎？
看到劉夢柔疑惑的小表情，向陽偷笑，隨即補充道：“我去過幾次你家，有一次還聽到了你跟你爸的談話。”
“你偷聽？”
“日月為證，天地良心，我可是光明正大的聽?！?p> “那也是偷聽！”
“我也不想聽的，可是你聲音……”
“就是偷聽！”
“好好好好好，你贏了，開心嗎？”
“不開心?！眲羧釔瀽灢粯返卣f。
“好了，給我說說你的事吧?！?p> “什么事？”
“你到現(xiàn)在還放不下的事?！?p> 劉夢柔沒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湖水，冬夜的寒風(fēng)吹來，湖水隨風(fēng)輕輕搖動。
向陽一直靜靜地聽著，卻只有遠(yuǎn)方傳來的嘈雜與風(fēng)吹過耳邊的聲音，也許她還是不愿意說吧，至少不愿意現(xiàn)在說，或者不愿意向自己說。就在他準(zhǔn)備開口說算了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劉夢柔的聲音。
“我小時候，也是這樣的季節(jié)吧，有在路邊撿到一條狗，一條很小很小的狗，但是它很乖哦。我撿到它的時候，它正在寒風(fēng)中翻垃圾堆里的食物，瑟瑟發(fā)抖的樣子讓它看起來更小了。我把它抱回家，給它洗澡，取名笑笑，我希望它開心。那時候，所有人都不喜歡我，我也沒有玩伴，只有自己。但是，笑笑來了，笑笑成為了我的玩伴，唯一的，忠誠的，絕對不會背叛我的玩伴。我經(jīng)常對它說：“笑笑啊，笑笑吧”，然后它就會對我笑，一直一直的沖我搖尾巴。那時候的時光，雖然很難，卻很開心，因為我的笑笑在身邊啊?！?p> 劉夢柔頓了頓，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又慢慢睜開，好像是在給自己鼓勁加油。可是，她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還是微微顫抖：“有一天，我放學(xué)，每天都來接我的笑笑沒有按時出現(xiàn)在學(xué)校門口，我有點著急，第一次急切地跑了回去，結(jié)果……結(jié)果看見它被綁在院中的樹下，姥爺正在用一根很粗的棍子打它，它疼的左躲右閃，可一下也沒有躲得過去。我哭著沖上去抱住它，它就躲在我的懷里發(fā)抖。它沒有哭，只是小聲地哼哼，很疼的樣子，聽見我的哭聲，還用舌頭舔舔我臉上的淚水，掙脫我的懷抱，繞著我撒歡，想要逗我笑。”
劉夢柔看著向陽，問他：“我的笑笑是不是很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向陽用力地點點頭：“恩，很乖?！?p> 劉夢柔低下頭：“可是她容不下它，她誣陷笑笑想要咬她，其實，笑笑它只是……只是想要保護(hù)我，只是想要嚇嚇?biāo)?。他們整日把它拴在樹干上，罵它是畜生，用樹枝打它。我很難過，卻無能為力，我保護(hù)不了它。我解開繩子，放它走，讓它走，趕它走，可是，它每次都會回來，更加小心翼翼地討好我。有一天，笑笑丟了。我找它，瘋了一樣地找它，可是，我沒有找到，笑笑再也沒有回來。后來，我病倒了，醒來之后，他們說笑笑去了一個很美麗的地方，不回來了。我知道，他們在騙我，他們都在騙我。因為我的笑笑是絕對不會離開我的，它舍不得我，就像我舍不得它一樣?？墒牵覜]用，我保護(hù)不了它?！?p> 故事講完了，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面前微微浮動的湖水。
良久……
向陽開口：“你是個好主人。”
“我不是?！?p> “你是，你給了笑笑一個家，給了它人生中最美的時光，還給了它愛與真心。如果我是笑笑，我會很幸福的?！?p> “可是，我保護(hù)不了它……”
向陽站起來，蹲在她面前，一只手握住她微微顫抖的雙手，一只手抹去她臉上掛著的淚珠，真摯清晰地說：“那不是你的錯?！?p> 劉夢柔搖頭，聲音中充滿了痛苦：“不，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沒用，我保護(hù)不了它?！?p> “不是，那不是你的錯。”向陽肯定地說。
“可是笑笑……”
劉夢柔感到，握著她的手緊了緊，耳邊傳來令人安心的話語：“笑笑也知道，那不是你的錯。”
“真的嗎？”
“真的！”
劉夢柔慢慢地平靜了……
“我送你回家?！?p> “好”。
漆黑的冬夜，只剩下寒風(fēng)吹在耳邊的呼嘯聲，兩人只是靜靜地走著，誰也沒有再開口。
轉(zhuǎn)過墻角，張榮軒從黑暗中走來，慢慢光明。
劉夢柔首先開口：“這么晚了，你去哪兒呀？”
張榮軒卻沒有回答，他先看了看劉夢柔身邊的向陽，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卻又馬上彬彬有禮地打招呼。當(dāng)他轉(zhuǎn)頭看劉夢柔的時候，便恢復(fù)了以往的冷淡：“我媽讓我來接你?！?p> “沒關(guān)系，我送她回去就好了?！毕蜿栭_口，一如既往地溫和。
“好，那我先回去了?！睆垬s軒轉(zhuǎn)身就走。
劉夢柔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頭說道：“既然有人來接我了，你也先回去吧，不然你到家的時候就太晚了。”
“你擔(dān)心我？”向陽的語氣中有遮不住的欣喜。
“哪有？”劉夢柔無語。
“你就有，你怕我回去太晚了?！?p> “好了，好了，就算我擔(dān)心你了，所以，你可以回去了嗎？”
“好，我回去了?！?p> 劉夢柔跑向張榮軒，幾步之后，又想起什么似得，停下?；仡^，果然，向陽還站在那里，臉上有些落寞。
劉夢柔向他招手：“回去記得給我發(fā)短信哦?！?p> 向陽的笑從嘴角開始，慢慢蔓延到眼角：“好，快點走吧”。
看她安全地跑到另一個人的身邊，向陽才放心地轉(zhuǎn)過身，一如之前很多次一樣。很長時間之后，向陽想，也許早就注定了，他只能陪她走一段路，她的終點不是他，結(jié)局也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