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絮叨?!钡昀锇察o了一會兒,小召便從抽屜里探頭探腦地鉆了出來,沖著門口的方向嘟囔了一句。
“嘿嘿,有點兒哈?!蔽屹澩攸c點頭。
“不過,你聽到啦,你喜歡的泰迪熊暫時還不會離開,你可以先放心享受啦?!蔽覔现≌俚拿_心地說。
“文雯,謝謝你”,小召頓了頓,“但是,真的沒有必要了,不屬于我就是不屬于我,與其等它離開那天空落落,不如提前割舍下?!?p> 上次小召這樣講,我多少覺得有包含了客氣退讓的成分在里面,但今天再次看到她失落且異常認真的表情,才發(fā)現,小召心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大過她身軀多少倍的坎坷往事。
“小召,我這就買個一模一樣的給你?!蔽蚁胫〖一锏牟蝗菀?,心疼地拿起手機,跟她保證說。
“真的不用啦。”小召笑笑。
“沒關系的,這個不貴,我負擔得起。”我繼續(xù)在進貨軟件上搜索。
“文雯,你知道南美的黑頸天鵝嗎?”
“什么?黑頸天鵝?你不要熊,改要天鵝啦?”我被小召突如其來的一問搞得有點糊涂。
“你知道,黑頸天鵝一生只擇一偶嗎”,小召沒回答我,自顧自地繼續(xù)說,“可能我也有它們的基因吧,他們總想把能搜羅到的最美好的東西都賦予我,卻不知道我也為此多承擔了很多無法預期的東西,比如,某一種特定的情感,只愿意付諸一處,從而就多了很多執(zhí)念?!?p> “可是,這只是一只泰迪熊…一只布偶而已…”我看得到她的心事重重,但還是覺得她有點過于感性了。
“可它身上已經有了我的氣味…你們人類不會懂的,你們只愿意在意自己想在意的,卻不知道好多動物,甚至植物、玩具都是有情感的,只是它們表達起來沒有那么順暢、不那么讓人容易察覺和理解。”小召一臉嚴肅地望著我說。
不知怎的,這會兒我有些心虛的緊張,讓我覺得自己此刻仿佛回到了學生時代,正在被老師訓導,而她的眼神里似乎寫滿了對我的失望。
“對,對不起…”許久,我才擠出來這么幾個字。
“沒什么可對不起的,我早就應該知道并且適應的,其實也是我太苛刻,人類的感官有的時候的確是不如動物的,你們無法分辨每個個體的細微不同,就像…你們總是覺得雙胞胎很難區(qū)分,而熟悉他們的人閉著眼睛也能知道誰是哥哥誰是弟弟…”小召過來吐了口氣,緩緩解釋道。
“雙胞胎…我記得你說過Seven和Eight…”
“是的,相比之下,我更喜歡Eight一點。”說到這兒,小召的臉上泛起一絲若隱若現的愛憐的微笑。
“小召,我覺得你可以讓自己過得輕松一點…”
“嗯,我在嘗試了,比如這個熊,我對它的情感,就像是你們人類執(zhí)著于籃球、電影、書畫等等,割舍掉雖然會陡然空虛,但過幾天就好了,因為總會有新的東西來填補它…所以,我沒你想的那么脆弱。”小召過來拍拍我,慢慢地講道。
聽完她的話,我不禁沖她豎起大拇指,小家伙的腦袋里居然裝了這么多清晰的道理。
但沒等我開口表揚她,她的表情倏地又繃了起來,望著門口,緩緩地吐出幾個字:“但是,他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