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回想著,仿佛與當(dāng)日在北夷時從那惡霸手中救出的小姑娘有些相像,她不禁驚出了聲:“這不是在北夷國街市上的那個?”
阮月再仔細(xì)瞧了瞧,是她!隨后喚來了店小二,她指了指下頭抱著琵琶的姑娘:“讓那姑娘上來陪本公子喝杯酒……”
小二有些為難:“爺,這……恐怕多有不妥吧,咱們這可是正經(jīng)地方……”
阮月見他一臉難色,笑著用折扇敲了敲他腦門:“想什么呢,本公子只是想與這美人共飲此杯罷了!”
阿離那兒取了些銀兩出來,塞在了小二手中。
小二眼睛立時瞇成了一條縫,樂呵地下樓將彈奏琵琶的姑娘請了上來,可她卻站在屏風(fēng)后頭瑟瑟發(fā)抖,始終不敢上前。
阮月舉著酒杯至屏風(fēng)后,放在她手心,故作調(diào)戲道:“來,陪本公子喝酒!”
姑娘為難的捏住酒杯,一咬牙,一飲而盡之時,袖子滑落到手肘,一道道鞭子抽打的傷跡令人觸目驚心。
阮月見此,立時抓住了她手,推起了袖子查看一番,這姑娘一時慌亂,連連向后退著。
“你休要害怕!”阮月反而向前靠了一步。
阿離也上前頭解釋著:“姑娘別怕,你當(dāng)日同你祖母二人,在北境都城被惡人為難著,是我們郡主與北夷公主出手替你解了難,你可還記得?”
姑娘回想著,她這才慢慢靠近阮月,細(xì)細(xì)地瞧了瞧她的臉,驚喜道:“你是當(dāng)日與公主站在一起的人,你是郡主……”
阿離立刻上前捂住了她的嘴,輕聲在她耳邊說著:“可別誤了我們郡主的事啊!”并不停朝她使著眼色。
姑娘愣住了,立刻想跪下行禮,阮月走上前坐下,邊朝她揮手邊問道:“你的祖母呢,為何你會在此地出現(xiàn)?”
阿離扶著這位姑娘坐到了一旁,她娓娓道來,眼淚一滴滴的滑落:“祖母……在三個月前便已病逝了……”
姑娘的祖母臨死前,用攢下的所有積蓄將姑娘托付在一個農(nóng)家,叫他們好生照顧著。
這夫妻兩個一開始待她極好,叫人沒了防備,后來他們竟在姑娘所食的晚飯中下了蒙汗藥。
待姑娘醒來時一看,竟已是在窯子里,那時她才知自己被賣了,欲哭無淚。
后來姑娘誓死不侍客,為此幾度尋死,那老鴇怕鬧出了人命官司,見這姑娘臉色還行,便賣給了這兒的二掌柜……
“言而無信,可惡!”阮月微怒著拍了拍桌子:“后來呢,你手中的傷又是怎么回事?”
那二掌柜為了將這樓里的生意做的更好,便從暗處采買了一些女子,與這姑娘一同學(xué)習(xí)琴技。
那些人風(fēng)騷各異,二老爺喜歡的不得了,自然不會與她們?yōu)殡y。
“他高興時便賞我一口飯吃,若是生意不好或是心情不爽利了,便狠狠地抽打我……”
姑娘越說越是委屈,雖出身窮苦,可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哪里就要將人往死里逼了。
“簡直太可惡了,目無王法,這天子腳下竟還有如此猖狂的人!”阮月憤憤不平。
“郡主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吧……我雖是出身卑微,可也知道,若是再在此處,我會被活活折磨死的……”姑娘跪在地上抽泣不止。
阮月有些動容,身旁的阿離卻小聲提醒她:“郡主,您要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暴露身份了,這古家故事可就真是無從查證了!”
阮月斟酌了一番,便著阿離將姑娘扶了起來,替她擦去淚水。
她柔聲問道:“你既無處可去,又沒個親眷,那你可愿做我的侍女?雖沒有多富貴,可有我護著,至少能平安度日!”
姑娘先是一愣,即便累著苦些都無妨,只求日后有個踏實日子,她快速點起頭來:“奴婢愿意,愿意!”
“好!”阮月轉(zhuǎn)身出了房間喚道:“小二!上來!”
小二端著盤子:“來嘞!二位爺,還要添些什么?”
“本公子瞧了瞧你們這樓里姑娘啊,大都姿色平平,庸脂俗粉罷了!”阮月轉(zhuǎn)過身甩開了扇子,點了點這姑娘的方向。
她繼而說道:“可是這個姑娘!卻讓本公子很是心動,說吧,多少銀子,本公子買下她了!”語中頗有幾分紈绔子弟的味道。
這店小二瞧了瞧身旁的姑娘,面露難色:“爺,您別為難小的,旁的姑娘或許是可以商量,可……”
小二說話猶猶豫豫:“可這桃雅姑娘是我們二掌柜精心培養(yǎng)的,小的可說不上話!”
“既然如此,那便將你們二掌柜喚上來吧,本公子有的是錢,只是不知,這桃雅姑娘所值幾何???”阮月又近他一步。
“這……爺,您別為難小的啊!”
“去吧!”阮月坐下來抿了口冷酒,透涼之感霎時涌上眉頭。
小二略有為難的走開,不出一盞茶的功夫,便帶著二掌柜闖了進來。
阮月一見此人,渾濁之氣頓然撲面而來,猜測定然不是古家之人。
阿離替她開口:“說吧,我們公子買下了桃雅姑娘,需多少銀兩?開個價吧!我們?nèi)羰沁€了價,便五倍出給你!”
二掌柜輕笑一聲:“公子說笑了,桃雅姑娘本就是一藝伎,供人瞧個樂兒罷了,何必買下,若是公子真心喜歡,常常來此處瞧上一瞧豈不是兩全其美?”
“開價吧!”阮月堅持不讓。
“公子,您可別是上頭的門路,來試探小店的吧!”聽著二掌柜這意思,是執(zhí)意不肯。
“阿離!”阮月也不惱,拿上她遞來的一袋銀子,丟在桌上,直勾勾望向他:“這些夠嗎?”
“哼哼,來人啊!”二掌柜拍了拍桌子,前后便匆匆進來了四五個大漢,膘肥體壯,兇相畢露,像是早就備好了的打手。
那二掌柜指著阮月,對打手們吩咐:“這幾個,敢從大爺我頭上搶人,是要砸我二大爺?shù)哪樏婧驼信瓢?,給我打!”
幾個人動起手來,阮月朝著阿離使了個眼色,便拉著桃雅躲閃起來。
這幾個大漢還真是不賴,一時半會兒便將桌子椅子砸的四分五裂,氣的二掌柜直跺腳:“往人身上打??!砸什么東西!”
想必是動靜太大,引的客人紛紛圍觀,議論不休,卻從人群中走出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紫冠紅袍,氣度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