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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春光不負己

第六章:一紙契約

不負春光不負己 籬笆落 1671 2019-12-04 01:20:49

  眼看著一周假期就over了,可是這幾天像無頭蒼蠅似的在這個鎮(zhèn)上亂轉(zhuǎn)一點頭緒都沒有,春光真是一籌莫展。這時收到包有為從遙遠的S市帶來了問候。

  “春光,你還好嗎?事情進展得怎么樣了?”

  “沒有見到人影,也沒法打聽。眼看假期都要結(jié)束了,打道回府嗎?”春光看上去有點憂郁,視頻里的包有為微微笑了一下:“看來你這幾天休息的不錯,然道那里的山水養(yǎng)人嗎?”

  “那是,這里風景是極好的,好山好水好人家?!?p>  “趕緊回來吧,呆久了怕你都不愿意回來了。就當是旅游了,把孩子帶回來吧,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別把事情想得太糟糕?!彼腊袨槭窃诎参克?,他有時也會讓春光有種錯覺,就是他是個會替他分憂解難的人,在銅墻鐵壁的城市里面哪個女人不希望有個這樣的人為自己的擋風遮雨,而且還不需要付出。

  “我知道,這是沒辦法的辦法,這孩子整天囔著要找她媽媽,好像是我故意不去找似的,你看我多難啊?!?p>  “黃老師,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吵著你。”敏兒忽然走到她身邊,低著頭像個犯錯的孩子。

  春光給視頻里的包有為作了鬼臉:“瞧,現(xiàn)在的孩子可不是一般的聰明?!?p>  “我得開會去了,有什么情況經(jīng)跟我及時聯(lián)系,”包有為關(guān)了視頻,看了下手表,上午有個很重要的會議。

  春光一臉不想難為孩子的表情:“好吧,我會盡力的。相信老天會幫我們的。”

  老天有的時候是不公平,可書上不也說了嗎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晌午珍珠約她去菜園摘菜,春光以為就在后花園什么的。結(jié)果她搞了個三輪車過來,后面放幾個籮筐筐:“來吧,上車吧,你別小看這車,這車跟城里的奔馳寶馬一樣呢,城里要小車,我們這需要它。”

  “我又不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春光一躍而上,妥妥的女漢子一枚啊。

  “后頭的座穩(wěn)啦,我們出發(fā)啰?!闭渲橐宦曔汉龋耱T馬似的呼就出去了。這一路上,珍珠化身歌手又秒變演說家,像她這么快樂又心善的女孩誰又能想到她也來自一個單親家庭。這幾年網(wǎng)絡(luò)上總是有這么些奇葩對單親家庭出生的孩子進行些人格分析,說人家這不完整那不健全的,言下之意對自己似乎滿滿的優(yōu)越感。能在一個公共信息平臺輕視單親家庭的孩子又能找多少存在感呢?珍愛生命,遠離網(wǎng)渣。

  “珍珠,你粵語歌唱得不錯誒,感覺你是專業(yè)的呢?!?p>  “什么專業(yè)呢,我大學修的是播音和主持。不過你也知道,別以為上的播音和主持你就真的能夢想成為主持人?!?p>  “那也不一定,不是非得上中央電視臺才能實現(xiàn)夢想,現(xiàn)在自媒體發(fā)展這么好,你完全有能力在這里發(fā)揮你的特長。說不定你的夢想都能實現(xiàn)?!?p>  “你說拍這視頻真的能實現(xiàn)我的夢想,聽你這么說我真的要好好考慮下我以后的發(fā)展路線了。我最近又掉粉了,好慘……。”

  倆人聊著聊著就到了。這是一戶跟村里建筑有點不同的房子,像老BJ那種四合院。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柿子樹,枝頭已結(jié)滿黃澄澄的像枇杷大小的柿子。院子里邊還摘種了一些花草,像是經(jīng)常有人精心在打理。

  “這的主人真會享受生活,還能種花,在我們城市哪能有這種閑情逸致啊。”

  “在這里你會發(fā)現(xiàn)新大陸的。來,接著?!闭渲橛弥駰U從柿子樹上敲下幾個柿子,扔給春光。春光咬了一口,好脆好甜。

  “你倒真是不講究了哈,沒洗就這樣吃了。就不怕有蟲子什么的?!?p>  “我小時候就是這樣吃的,直接從樹上摘下來吃,我這不也結(jié)結(jié)實實的。”春光幾口就把一個柿子吃完了,又去地上拾起。

  “看來你有當我們農(nóng)村人潛質(zhì),你要不考慮下留在這里得了。”

  “留在這里我吃什么?。空l養(yǎng)我???況且父母在不遠游??!”

  正當倆人嘻鬧著,聽到門吱的一聲。她們同時回過頭去,發(fā)現(xiàn)一個老大叔拎幾個空桶進來。

  “周叔叔,”珍珠見到他立馬臉上笑開了花。

  “珍珠,你來了啊,家里沒菜吃了吧?!彼残呛堑淖呓鼇砹?。春光看他穿得很單薄,像這里的秋天白天也有些陰冷呢?!安唬沂窍胫苁迨辶?,所以過來看您,對了,給您介紹下這是我的一位來自遠方的朋友郝春光?!闭渲榕苓^去拉著大叔的胳膊說:“春光,跟你隆重介紹下這位是周叔叔,也是我的好朋友,是我朋友里面年紀最大的?!?p>  “周叔叔你好?!贝汗獯蟠蠓椒降某狭藗€躬。

  他笑呵呵的說:“嗯,這個禮我受得起。哈哈哈?!贝汗飧杏X眼前這位大叔神似《射雕英雄傳》里的周伯通,有點搞怪。接下來讓春光大吃一驚的是房子后山上有一塊超大的菜園子,左邊種的都是一些當季的蔬菜,右邊種的是大棚菜,估計一年四季的菜這都有,左邊靠山建了一排養(yǎng)豬場,還能聽見從里面發(fā)出的聲音?,F(xiàn)在明白珍珠為什么這么遠跑來摘菜了,簡直不要太豐富了,一看到這些菜腦子里就浮現(xiàn)維生素A、B、C、D。

  “哇,這里是個寶藏啊,周叔叔這些都是您和家人一起打理的嗎?”

  周叔叔顯得有點得意:“這是屬于我和我的戰(zhàn)友們的勞動成果?!?p>  “戰(zhàn)友?那叔叔原來是個軍人???”

  “我不是個合格的軍人,我只能在這里為拼死在一線的戰(zhàn)友一點口糧?!敝苁迨迕黠@語氣有點下降,這種跟剛才的驕傲的神態(tài)有些落差。

  “叔叔,現(xiàn)在是和平年代,沒有那么多的戰(zhàn)爭,所以你的付出跟他們也是一樣的。”春光說完后珍珠悄悄在她耳說:“別講關(guān)于戰(zhàn)爭的話題了,他會不高興的?!贝汗獾蓤A了眼睛,果然是禍從口出。

  她們在園子里摘了些菠菜,黃白菜,香菜,生菜,蒜苗,香等,拔了幾棵大蘿卜還有玉米,筐筐很快就已經(jīng)放不下了。平時小心翼翼的呵護著的雙手如今沾滿了泥土,真是入鄉(xiāng)隨俗了。

  周叔叔說:“珍珠啊,要不今晚在大叔這里打邊爐,叫你媽一塊過來。”

  “那行,我問下老媽。春光你今天有口福了,周叔叔做的飯菜可香了?!?p>  “好啊,那我負責洗菜切菜備料?!贝汗忾_心的舉著手要加入晚飯的制作團隊,珍珠也表示刷碗收拾她來負責。周叔叔樂呵呵的:“你們倆配合得挺默契,有我軍人的團結(jié)一致精神,難得難得!”

  珍珠手機嘟的一聲,有人發(fā)信息來。她看了一下說:“我媽說要看店沒空過來,而且大晚上的她不想帶孩子吹冷風。讓我們自各兒吃。”

  “哪里來的孩子?”周叔叔一臉疑惑。春光說:“是我?guī)н^來的,但不是我自己生的孩子,怎么解釋呢?反正真的一言難盡?!彼悬c苦惱,每次跟人解釋都得半天。

  珍珠輕輕的走到周叔叔跟前悄悄的說:“春光姐的孩子是她老公在外面的私生子,她老公,不她前夫現(xiàn)在座牢了。春光好心收留了這個孩子,就是帶孩子過來找孩子的親生媽媽?!?p>  周叔叔眉頭一蹙:“那孩子她媽媽找到了嗎?”

  “沒有,她丟下孩子的時候沒留下具體的聯(lián)系方式,只有一個這邊的地址?!?p>  “只要是在我們這地方的人,我還不信找她不出來了,不過前提是你可別是撒謊了。”周叔叔目光忽然變得嚴厲,讓人有點不敢正視。但春光也是個坦坦蕩蕩的女子,她心中無愧也自然無畏。

  “我什么都沒有了,還有什么好隱瞞的,說的可是句句屬實?!?p>  周叔叔一言不吭,面無表情的往里屋走去。珍珠跟春光說:“春光姐,說不定我周叔叔能幫你忙呢,但不知道他肯不肯幫你,他這個人不太喜歡跟那些當官的打交道呢?!?p>  春光小聲的問珍珠:“周叔叔他以前是做什么的?是退伍軍人嗎?”

  “周叔叔以前可是連隊的連長,帶兵打過仗的,你說他厲不厲害?!?p>  “連長官大嗎?是不是個芝麻官,不然退休了還會到這來養(yǎng)豬種地?電視里面軍官不都是在辦公室里喝茶看書指揮嗎?”

  “你真是個白癡,我周叔叔以上戰(zhàn)場打拼為榮,保護國家和人民是他的信仰,即使現(xiàn)在已經(jīng)退休還是不舍得離開部隊。”珍珠能理解春光說的這些話,這是珍珠她們軍人家屬獨有的痛楚??磥磉@人還是得多走動走動,總窩著一個地方碰到一個喜歡的就以為他是你的天他是你的地。

  人多就是好,三下五除二晚餐就搞定了。

  “不錯,手腳挺麻利。老家哪的?”看得出來周叔叔對這位打外地來的姑娘給予了肯定??隙ㄋ幸桓辨玫纳碜?,利索的動作,好好培養(yǎng)是棵好苗子。春光回他話:“我老家在江州的一個鄉(xiāng)下,大學是在廣州城念的,后來工作也就一直留在那了。”

  周叔叔家的四合院里面很暖和,可平時都是他一個人在這里感覺有點孤冷??蛷d沒有多余的擺設(shè),只有一套方形餐桌,房頂掛著一盞陳舊的吊燈。顯眼的是客廳中央的墻壁上掛著***的畫像,而左右兩邊貼的都是一些戰(zhàn)士的合影。聽以前的老人說當過兵的人都特別重視戰(zhàn)友情,看來周叔叔就是那一掛的人。

  周叔叔招呼她倆座下:“這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喝酒的人會來。我這吃的都有,就是沒有酒?!?p>  “那我是來得及時了,自備酒水來的。”忽然門口竄進一個高高大大的小伙子,手上拎了二瓶燒酒還有下酒菜。春光感覺他很像是剛來的那天晚上幫助她的那個三輪車車夫,再看看沒錯就是他,這真是地方小這要擱城市里見過一面定不知道哪天還能相見,你我匆匆皆過客啊。

  “趕的早不如趕得巧啊,你這又偷偷的溜出來打報告沒?”

  “連長,你就饒了我吧,得,今天咱不喝酒行不。免得受罰?!毙』镒影崃藗€凳子挨著大叔座下。他拍了拍珍珠的肩膀,逗她:‘珍珠,昨天我關(guān)注了你的抖音號,正式成為你的粉絲了?!?p>  “不是不讓玩手機嗎?你還能玩抖音。真是佩服?!?p>  “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可以觀看,這軍人也得與時俱進?!彼f著完抬頭看到春光,有點疑惑,又有點明白。

  “今天這有客人,我們就破例陪你們喝幾杯,只喝幾杯?!敝苁迨屣@得挺高興,難得大家聚在一起來陪他這個老人家。此時,鍋里的湯已滾湯,大家心里熱乎乎的。珍珠告訴春光這位幫助她的小伙子叫江河,是駐守在這的解放軍戰(zhàn)士。春光想起有天早上看到晨跑的軍人,更覺得此時江河的形像高大起來了。酒杯已斟滿,春光有些感嘆,她站起來朝大家舉起杯子說:“今天謝謝周叔叔的招待,這兒酒好飯好人更好?!比缓笥指诱f:“上次你送我到珍珠旅店我還沒來得及說一聲謝謝你就走了,今天在這表示感謝,這杯酒我喝了?!贝汗庖槐葡露且粧呱钋锏暮狻?p>  江河正兒八經(jīng)的回答:“這是我們軍人應(yīng)該做的事情,不論何時何地何人我都會同樣伸出援手?!?p>  “原來你們早就認識了,有緣千里來相見,無緣對面不相識啊?!闭渲樾α似饋?,周叔叔開始招呼大伙吃菜,吃羊肉。這讓身處異地的春光莫名的感動,也許人的真,吃一頓飯就已見分曉。可畢竟自己是個過客,來去匆匆。

  吾畢生之愿,

  欲筑一土墻院子,

  門內(nèi)多栽竹樹花草,

  清晨日尚未出,

  望東海一片紅霞,

  薄暮斜陽滿樹,

  立院中高處,

  俱見煙水平橋。

  正如鄭板橋畢生所愿,很多城市里的人心中都想有這么一個的家,一個坐看云卷云舒,靜聽花開花落的庭院,但當真誰又能拋棄在城市里所擁有的一切。夢之所于美好,只因為它是個夢。

  “喜歡這嗎?”周叔叔側(cè)過頭問正在想著事情的春光。

  “又有誰能不喜歡呢?”春光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概。

  周叔叔想了想說:“敢不敢跟我來個約定?”

  此時大家都興致勃勃的看著大叔,不知道大叔賣啥關(guān)子?

  春光想都沒想說:“敢,有什么不敢的?!?p>  “好,我喜歡你這種果決,不過你可能會后悔?!?p>  “那有什么后悔,我相信大叔跟我做的約定肯定是光明正大的約定,這才是軍人風范?!?p>  “知道給我耍詐了,”周大叔一眼看穿春光的心思,但他并不介意:“我?guī)湍阏业侥阋獙ふ业哪莻€人,你留在我這幫我養(yǎng)豬種菜一年?!边@話一出,大家都愣了,覺得大叔可能喝上頭了。春光不是這的人,她是一定要回南方的。況且又有哪個姑娘家的會來這干粗活累活臟活。珍珠剛想替春光解圍,春光卻回答:“行,我愿意。只要能幫我找到那個人,我在這幫你養(yǎng)豬種菜。君子一言,幾匹馬都難追?!?p>  就這樣,春光在飯桌上簽下了契約,白字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她想得很明白,靠她幫敏兒找媽媽真的不知道是何年馬月了,但她不能帶著她生活,這已經(jīng)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她丟掉的只是城里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但她需要的是跟以前的某些人和事徹底說再見,開始新的生活這才是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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