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錢詠（3）

　　“放心，你沒毛病，”最美丫鬟不再端著，往座上一癱，腳直接翹到桌子上還晃悠起來，“你如果有充足穿越經(jīng)驗，或者善用穿越論壇，就該知道，”少女用手指著自己的臉，“像她這樣天仙級別的古人基本都是穿越爆款。在臨安城，你但凡遇見這個水平以上的，只管大膽去說‘how are you’，十個有八個都會回你一句‘Fine.Thank you. And you?’”

　　錢詠激動地跑過去握住對方的手，親切而友好地晃了好幾晃，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最美丫鬟其實也很激動，但是美女當久了自帶一股驕傲，很快就抽出手來，對錢詠得意道：“聽夫人說，她在臨安過了大半輩子，都沒見過誰家姑娘有我一半好看。不過我穿越到她身上其實也有慘處——長太好看，夫人輕易不讓我出門，也不讓我見人，怕有人見識到我的美貌后告訴給什么高官，高官少不得要強行霸占我。夫人說，等到鄱陽湖旁邊開發(fā)湖景房的時候，要把我包裝成親生女兒送給開發(fā)商家的公子，換幾套最好的商民兩用湖景房?！?p>　　錢詠不屑：“拿你當禮物包裝了送人謀利，你對此倒還挺淡定的?！?p>　　最美丫鬟對錢詠的不屑也很不屑：“有什么好不淡定的？在古代，要想過得好，女權主義萬萬要不得。”

　　錢詠點點頭，盯著最美丫鬟的臉看了一會兒，忽然嘆氣，說：“常言說，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爹娘倒好，第一美女不留給親兒子，偏留給外人?！?p>　　“金主分明是親爸爸，怎么能說是外人呢。再說，你爹娘對你也還不錯了，起碼還舍得派我來給你治病。”

　　錢詠聽了這話，心里頓時感覺欣慰了一些：“也是，他們就不怕，萬一我看到美女，病一好，直接把你用了咋辦？還咋好送去侍奉金主爸爸呢？”

　　“放心，你爹娘在外頭聽著呢，不會讓你進行到那一步的?！?p>　　錢詠聽了心又拔涼了，陷入久久的沉默，許久又問：“我猜，你肯定是男的吧？一般人穿越都想試試新的性別?！?p>　　最美丫鬟坦言：“沒錯，我是個男的，但不是為了嘗試新性別才穿越成女的?！?p>　　“那你是為了什么？”

　　最美丫鬟湊近錢詠，低聲說：“跟你說實話吧，我本人特丑，禿頭矮個，交不來女朋友，當單身狗當太久，我媽擔心我有變態(tài)傾向，帶我去做了評估。評估結果一出來，可了不得了，我已經(jīng)在臨界值上了，隨時可能成為危害公共安全的定時炸彈，必須立刻干預?！?p>　　“怎么干預？”錢詠很好奇。

　　“常規(guī)手段是做腦后，就是‘腦后插管’，在虛擬中實現(xiàn)所想，釋放壓力。”

　　錢詠對這個話題非常感興趣，激動地問：“那你做這種干預了嗎？跟你的穿越又有何關聯(lián)？”

　　“你聽我慢慢跟你說嘛。”最美丫鬟開始娓娓道來，“腦后插管不是新技術嗎？新技術不是貴嗎？而且跟新藥一樣，社保報銷比例有限，總之一個療程下來自費部分還要11萬2。雖然貴，我爸媽也沒放棄我，拼命給我攢錢。大概攢夠10萬的時候，我媽一親戚，就我一表姨，家里做安方的，說安方穿越公司正搞活動，原價20萬的穿越，初次體驗的話，通過親友可以打五折，也就是剛好10萬就可以！”

　　“誒，你們該不會把這錢花在穿越上了吧？”

　　最美丫鬟狂點頭。

　　“誒我就納了悶了，”錢詠忍不住扣了一下桌子，“你們拿這10萬再借點錢不就夠11萬2可以做腦后了么？怎么最后就花穿越上了呢？”

　　“我表姨說，腦后插管有副作用，甚至會留下后遺癥。他們家的定制穿越可以起到一樣的干預作用，關鍵是安全！”

　　“我呸！去他娘的傳銷騙子！”錢詠差點拍案而起，“你如果穿越成皇帝，后宮佳麗三千，大概可以把你干預好，干預到你看到女的就想吐為止?，F(xiàn)在你穿越成個美女，意識又是好色男，每天看著絕色美女，卻無物可用，那不更惡化病情了么？”

　　“大錯特錯！首先你要明白，這是女生的身體，沒有那種酮類，不會有那種沖動。至于干預的工作原理，是這樣的，我當上美女后，就會明白一個道理：最美的美女，跟我們屌絲男也是一樣的，也會摳鼻屎、摳腳皮、出腳汗、放臭屁，本質上一樣低端。這樣一來，神秘感盡失。神秘感又是興趣的源頭，從而讓我對美女失去興趣。這叫從根兒上解決問題?！?p>　　“什么狗屁？你也信？我跟你打個比方：你心情不好的話，穿越也許能解決，但你如果真有精神病，穿越能解決嗎？”錢詠憤憤然說到這里，忽然一拍腦門，“誒不對，說起來，我的精神病還真靠穿越治好了，也不焦慮了，也不躁郁了，也不妄想了，也不耳鳴了?！?p>　　“對啊，所以說嘛。”最美丫鬟瘋狂點頭贊同。兩個蠢人都沒意識到，錢詠的病壓根不是穿越治好的，而是房子治好的。

　　兩人很快聊得熱火朝天——

　　錢詠問：“不過話說回來，安方的初次體驗價十萬的話確實不貴，都包含啥服務？”

　　最美丫鬟耐心講解道：“時限三年，僅滿足客戶一個要求。為了達到干預效果，安方咨詢師把我定制成美女，然后就不能提其他要求了，所以你看我出身就不行，沒爹沒娘的。另外還有隨時中止服務，這個就不用多說了，商用穿越都有——不爽的時候只要說出預設的口令，穿越儀就立刻識別出來，抽離意識回到現(xiàn)實。你的呢？”

　　“我的免費，且不限時，只是沒有隨時中止服務，必須死了才能回去?！?p>　　最美丫鬟臉色大變，愣住好久，驚呼：“太猛了！你就不怕萬一落入太朝的秀全手里，他問你太朝綱領是什么，你答不上來，秀全一怒之下把你用油布裹了點燈怎么辦？一點一點燒，得疼好久呢?！?p>　　錢詠想到那個場景，渾身不由瑟瑟發(fā)抖：“兄弟，好人一生平安，跟姐分享一下，你的暗語是啥？若能用得上，姐謝你一輩子，啊?！?p>　　“姐，你是真不懂啊?！弊蠲姥诀哂帽梢暤难凵窨粗鴮Ψ剑拔业目诹畋荒阏f了，那我咋辦？你用了我的專享口令，就會走我的專享路徑回去，路徑的終端又是我的身體，你的意識就會跑我身上?！?p>　　“是這個理，”錢詠點頭，開玩笑道，“但還是比被點燈好，讓我猜猜，你的口令是不是……”

　　最美丫鬟開始普法：“《穿越法》新添規(guī)定，為了防止口令被別人猜出或誤用，必須兩個或以上來源的語句相互組合，比如物理公式配唐詩、歌詞配化學式、雪萊詩配屈原賦，跟設密碼一樣。所以我的口令里，一句是單田芳的評書，另一句是老英文歌歌詞，都是上上上個世紀的。就算我告訴你這些，你能猜到嗎？”

　　錢詠于是放棄了努力，因為他的意識本體張君君根本沒聽過一句評書，也不知道誰是單田芳。

　　倆人又聊了一會兒，錢詠提議：“咱倆這是少有的奇緣，干脆相互留個企鵝號吧？”

　　“沒問題！我的是3927584974542758！”

　　“我的是273894729675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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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到穿友，倆人越聊越嗨，錢詠當即面見母親，要求最美丫鬟多陪自己幾天。錢母考慮到兒子沒那能力，便答應了。

　　兩人擊掌慶祝，決定晚上一起看個電影增進友誼。

　　宋朝因為沒有攝像機，也因為沒有電，所以沒有現(xiàn)代意義上的電影。所謂電影都是在勾欄里現(xiàn)場直演。進勾欄只要兩文錢，宋朝又沒有宵禁，所以只要天氣舒適，幾乎場場爆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