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都南郊是一片竹林,即便入了冬,竹葉依然蒼翠碧綠,浣霞河從一旁淌過,一派幽然雅韻,令人心曠神怡。
“依依似君子,無地不相宜。”韓天慕開口說到,“原來這武都城里,還有一處這樣幽深的竹林,這冬日一直在府上烤著爐火,今日來此地,果然覺得神清氣爽啊,孟兄,有沒有感覺此處的風(fēng),都跟武都城里的不一樣啊?”
“君節(jié)之地,凌霜傲骨,此地風(fēng)清地勁,與武都皇城里的渾濁之氣,自然不同?!背聊艘簧衔?,孟沖終于開口了。
“孟兄可知今日我為何要來此處?!表n天慕轉(zhuǎn)動著眼珠,看向孟沖。
“不知?!?p> “聽說此處居住著一個十分怪異,卻又擅長工畫的隱士,世人都稱之為‘雷匠’……”
“都統(tǒng),不必對我說這些,您所見之人,所圖之事,我都看在眼里。下官的任務(wù),是在這一個月內(nèi)監(jiān)察韓都統(tǒng)是否有異,一個月后,都統(tǒng)要見什么雷匠電匠,下官也管不了。”
“孟兄,我都叫你孟兄了,你為何就不能叫我一聲韓兄?”
“下官之前就說了,都統(tǒng)對下官的稱呼,還請三思?!?p> 對韓天慕來說,他幾乎可以認定,那日在湖心亭,搶走羽天翼圖紙的那個婢女凝露,就是自己的妻子婁冰玉,而在尚學(xué)院私書房里,學(xué)侍吳提曾透露,婁冰玉書房里的那幅夏蓮千葉圖,有可能出自這個雷匠之手,帶著這份懷疑,韓天慕才來慕名來到了雷匠的居所,如他所猜測,那日另一個問天藏劍,極有可能就是這個雷匠。
雷匠的木屋被竹林環(huán)繞成一個半圓,環(huán)境清幽靜雅,這宅院不到兩里路就是浣霞河,韓天慕甫一瞧見,就不禁感嘆到:“在這清幽的環(huán)境居住,想來必然是個世外高人啊?!?p> 孟沖只是不停地觀察地宅院四周是否存在異樣,在他的眼中,風(fēng)掠過竹林窸窸窣窣的聲音,是絕佳的掩蓋危險的聲音。
“孟兄不用疑慮,我都叫你孟兄了,你怎么還信不過我?!表n天慕說到。
韓天慕和孟沖下馬,敲響了木屋的門,可木屋內(nèi)一直沒有回應(yīng),過了許久,才聽到慢慢有輕盈的腳步聲靠近。
一個神色喑啞的孩童打開了房門,男孩一身素雅典服,帶著白絹冠,約摸十來歲,抬著頭呆呆地看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韓天慕對孩童說:“這里可是畫工雷匠之家?”
孩童一言不發(fā),木訥地看著韓天慕。
韓天慕蹲下身子,湊近了孩童,道:“這里可是畫工雷匠之家?”
孩童臉色突變,圓潤的眼珠瞇成了一條線,淚水不停地從臉上滑落,然后口中不停地發(fā)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都統(tǒng),他是個聾啞人……”孟沖果斷地對韓天慕說到。
“孩子,你不會說話?”韓天慕繼續(xù)湊近孩童說到。
孩童持續(xù)著抽泣,加上他這一身的孝服,讓韓天慕感到一種沒來由的緊張。孟沖突然拍了拍孩童,孩童望向孟沖不久后,馬上停止了哭泣,韓天慕回頭望過去,孟沖正在對孩童比著手語。
“可以啊,孟兄,你還能跟聾啞人對話?!表n天慕訝異地看向孟沖。
兩人通過手語對了五六個回合,孩童就默默地進了門,孟沖立馬就跟了上去。韓天慕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迅速跑到孟沖身邊,“怎么了?”
韓天慕甫一走進木屋內(nèi),只見男孩已經(jīng)站在了一個靈堂前,指了指上面的靈位。韓天慕定睛望向靈位,上面寫了著:“先師雷堅之墓?!?p> 韓天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雷堅?就是雷匠?”孟沖點了點頭,“已經(jīng)死了?”男孩低著頭,又暗自抽泣起來。
“這個雷匠,就是這孩童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