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宅子并不大,柳伊住的地方離柳氏夫婦只隔一道矮矮的院墻。
這時候柳家上下早已在這半個多月來每晚一次的兵荒馬亂中重新安睡了過去,姜屏跟著柳夫人來到柳伊房前,示意被驚醒的丫鬟不要出聲,兩個人輕手輕腳走了進去。
屋里燃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香味。
柳夫人微微一笑,“這是特意讓大夫給伊兒調的安神香,不過夜游癥狀沒有緩解,這香并沒什么用,伊兒倒是挺喜歡這個味道的,日日燃著。”
柳家并不富裕,能舍得給女兒沒日沒夜燃香,已經是對女兒的極度寵愛了。
姜屏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然后在柳伊的床前站定。
柳夫人又期望又緊張地看著她,有心開口問一句,又怕打擾了她。
姜屏盯著躺在床上已然陷入沉睡的柳伊看了半晌。
柳夫人久久不見姜屏動作,心下越發(fā)沒底了。
是了,不過是一個年輕的姑娘,怎么可能解決城里這么多先生都束手無策的問題呢?
綏寧城的那些名氣和流言,大概只是因為大家公子對這個美貌姑娘的青睞吧。
想到這里,柳夫人隱隱嘆氣,想起柳琩從學堂回來后,她告訴他夜間姜屏會上門拜訪時,柳琩那不喜的眼神。
“子不語怪力亂神!”柳琩嚴肅地說,“我們柳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有自己的風骨。我知道你是因為伊兒病急亂投醫(yī),先前我不阻攔你,是希望你能死心,可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帶?”
柳夫人想解釋,卻被丈夫嚴厲的話給打斷了,“先前那幾個算命的便也罷了,在綏寧這么多年,有沒有本事不好說,好歹嘴巴夠嚴。你今天找的那個女子,她可靠嗎?”
說著柳琩冷哼一聲,“不過是為了替自己揚名好抬高自己進大戶家門的低賤女子罷了!尋常女子,哪會成日里拋頭露面跟一群男子廝混?放她與伊兒接觸,豈不是帶壞了咱們女兒?”
最后是柳夫人解釋姜屏會避著人來,并不直接接觸柳伊,柳琩才沒說什么。
柳夫人看著女兒床前站著的姜屏,心說也就是姜屏是個姑娘,不然她是絕對不會把外人帶進柳伊閨房的。
只是,如若姜姑娘也束手無策的話,只能拜托她不要把柳伊的事宣揚出去了。
不管怎樣,出了這種事,對柳伊的閨譽也不好。
她女兒,還有兩個月就及笄了。
柳夫人胡思亂想著,就見一直站著沒動的姜屏,忽然抬起了手。
柳夫人眼睛睜得大大的,不錯過姜屏的每一個動作。
只見姜屏不知從哪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她剛要驚呼,又見姜屏把匕首對著自己的指尖,劃了一刀。
柳夫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出聲把女兒吵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姜屏。
她一聲沒吭,眉頭皺也沒皺,把傷口的血又擠出來了一點。
然后,姜屏在柳夫人震驚的目光下,拉開了柳伊的衣襟,運轉體內的元氣,以血為墨,在她心口,畫上了一個奇怪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