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春芳見艾嬸居然肯踏入伊家大門,面上也是吃了一驚,暗自猜想艾嬸此行的目的,可能是來尋“贓物的”,見艾嬸四處打量自己的破窩,心下更是下了定論,暗暗著惱伊雅讓她臉面喪盡,成為街坊鄰里的笑話。
屋頂燈光昏暗,一盞1.2瓦的小燈泡在一堆亂拉亂扯的電線中,努力的散發(fā)著黃色的光亮,灰白色的墻壁上布滿刻痕,各色水彩筆在墻上團成一股亂麻,油膩的地板上還殘留著晚飯時掉落的米粒,隨著謝春芳的走動,牢牢的被釘在地板上,徹底成為地板的一份子。
“艾嬸,快坐!”謝春芳手腳麻利的將堆在沙發(fā)上的衣物,用兩只胳膊一卷,扔進自個的房間,好騰出一席之地,得以安放受害人艾嬸高貴的屁股。
謝春芳的熱情相邀,強烈的引起艾嬸的不適,瞧不出顏色的布沙發(fā)早已磨損起球,艾嬸盯著沙發(fā)越瞧越是眼熟,謝春芳心里憋著火氣,臉上卻還頑強的掛著干澀的笑臉。這個沙發(fā)正是幾年前艾嬸家扔在垃圾堆里的,愣是讓啞巴給抗回家來,這么多年,艾嬸不屑與伊家來往,也從不邀街坊來家做客,撿沙發(fā)一事自是無人識破,可誰曾想到,今日竟有此番際遇,都是那個禍害給惹出的破天大禍。
“艾嬸,今天來家里是有什么事嗎?”謝春芳思慮良久,打算直入主題,若真是那禍害偷肉事發(fā),直接將那禍害交于艾嬸,要打要罰要關(guān),悉聽尊便,唯有賠錢一條萬萬不從以外,其余皆可商量。
艾嬸瞧著沙發(fā),只覺自個身處垃圾堆中,使勁的控制著呼吸頻率,好像多吸氣一次便能大病一場。如今見謝春芳開口詢問,倒不如借個話頭過問一下伊雅之事,致使良心能安,自己亦可全身而退便是。
“伊雅在哪呢?我有事找她?!?p> 謝春芳聞言色變,心臟咚咚直響“完了完了,艾嬸果然是沖著那禍害來的!”
“艾嬸找她有事?”謝春芳眼神閃爍,聲音微顫。
艾嬸一聽心里也是一禿嚕,這個謝老虎,該不會真要將伊雅怎樣吧?虎毒尚且還不食子呢!為今之計也只能多和謝春芳多加周旋,只盼能打消她“食女”的念頭。
“我聽說伊雅成績一直是全校第一,我有一侄女今年才上三年紀,正是打基礎(chǔ)的好時候,可惜這孩子開蒙慢,老師講課對她來說艱澀難懂了些,請了好幾個外教也是毫無起色,我那弟媳啊,可急得啊頭發(fā)都快發(fā)白了。如今也是兵行險招了,聽說了你家伊雅門門功課優(yōu)異,年年考試第一,想著兩人年紀相差不大,大抵是能聊到一起去的,這樣也能帶著我小侄女愛學習些?!?p> 謝春芳聞言,心下一松,臉上便浮起了幾分得意,挑著眉頭道:“我還怪道什么事呢!原只是這些個小事,只是我那閨女自小就不怎么愛讀書,偷雞摸狗倒是無師自通,別帶壞了你家侄女,你弟媳要找我拼命!”
艾嬸見謝春芳那一臉得意樣,覺得怪沒意思的,她兒子可還是名牌大學生呢,也沒見自個像她這么張狂呢!
“這倒也是,你家閨女確實好動了些,我家侄女愛靜,性格相悖,硬將兩人扯在一起,怕是會起矛盾來,倒是不美?!卑瑡鸾杵孪麦H,立馬終止了話頭,打算告辭回家。
謝春芳急忙阻攔,想留著艾嬸多說幾句:“倒也不是我家大丫頭愛動,只是她讀書寫字方面確實腦筋動得極快,一方面是遺傳了我的頭腦,自小理解能力極強,另一方面也是天生愛動的緣故,艾嬸你也說你侄女愛靜,怕不是天天坐著,把腦子也給坐凍了,跟著我女兒山上山下的爬幾天,沒準就開竅了,再不濟,也能跟著一起鍛煉鍛煉身體不是?”謝春芳極力挽回伊雅形象,畢竟給人輔導(dǎo)總得給些輔導(dǎo)費吧?這可是伊家難得有的進項,怎么能眼睜睜的看他從自己眼前溜走?
“行吧,那我也回家問問我弟媳的意思。我看八九能成事?!卑瑡鹨娭x春芳開始像蛇一般隨棍纏上,知道今日不容易走脫,只得假意同意,到時再以弟媳另覓他人搪塞了。
“唉,好嘞好嘞,還勞煩您去問一問,我家伊雅的天資那可真是沒話說......”謝春芳老臉似熬霜的菊花,突然綻開,嚇得艾嬸忙不跌的告辭,如今伊雅能給伊家賺錢,自是能讓謝春芳高開一眼,短期內(nèi)怕不會再打伊雅主意,艾嬸也能將良心結(jié)結(jié)實實的放進心窩了。
謝春芳逢此收益,自是待艾嬸客氣,笑臉盈盈的將艾嬸送入對門,將要關(guān)門之際,謝春芳突然發(fā)問道:“艾嬸,你們家丟肉了嗎?”
“???”話題轉(zhuǎn)換太快,艾嬸一時摸不著頭腦。
“今兒早起,在我家窗臺上有一塊啃了半塊的生豬肉,只道是哪家的肉被野貓野狗叼跑了,我們兩家住得最近,這樓上樓下的,也就你家常吃肉了點,所以想問問你,是不是丟豬肉了昨天?”
“怕是別家吧,昨兒我家就買了二斤四兩排骨,下鍋之前,稱還是足足的?!边@年頭吃肉不是易事,哪怕像艾嬸這般常見葷腥之人,下鍋之前也還是要再三稱量確認的。一斤豬肉,再下鍋之前可是要經(jīng)過好幾輪的摩挲掂量的,丟肉,怕早已嚷得滿世界都知道了,可既不是艾嬸家丟肉,那伊雅的骨頭從何而來?
兩人心中各有打算,硬聊許久也是乏力,倒是干脆的兩頭散去。
謝春芳離了艾家,立馬跑去伊雅房間,將蒙在被子里的伊雅扯起:“說!骨頭到底從哪偷的!”
伊雅冷哼一聲,鉆入棉被中,不愿理睬謝春芳,任其在床邊大嚷大叫。
伊雅的態(tài)度,將謝春芳強壓的火氣再次點燃:“你說還是不說!別以為會寫幾個字就真有出息了!讀書讀那么多年,還不是只會偷雞摸狗!”
“偷!偷!偷!我現(xiàn)在就去偷給你看!”伊雅一掀被子,竄起身子來,居高臨下看著床邊的謝春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