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姑娘,你一個姑娘家,屢次剝奪我的衣衫,成何體統(tǒng)!”秦淵默默地看著再一次在自己身上作亂的小手,面上波瀾不驚。出口的話聽上去也沒什么怒氣。
但是熟悉他的人肯定知道,這才是他真正生氣的模樣。
陸雙宜忙著找東西,毫不在意他的嘲諷,“你是病人,我是大夫,大夫給病人治病,這些小事就不要在意了。”
“再說了,江湖兒女,若是都像深閨公子小姐一般扭捏,還怎么行俠仗義,你說是不是?”
天氣暖和,蓋得被子很薄,穿的寢衣更是薄薄的一層,有沒有東西,一眼就能看清楚。
她不信邪的繼續(xù)翻找著,把被子拎起來,一連抖了好幾遍,還不罷休。
秦淵揉了揉抽疼的太陽穴,心中默默地勸慰自己,這小丫頭養(yǎng)在深山里,可能并不是十分清楚外界的男女之別,加之才十四歲,年幼無知。一連在心中寬慰了自己好幾遍,他才忍下氣,問:“你到底在找什么?”
“一個白色的瓶子,用一個紅色的油紙塞著的,里面的東西對我很重要,你有沒有見過?!彼话褜⒈蛔尤拥眠h遠的,只露出一個將將被人吵醒的美男子,很認真地問道。
“我那天在你的凈房里弄丟了之后就不見了,剛才我特地去找了也沒找到?!?p> 他嘆了口氣,伸出修長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是這個嗎?”手上捏著的正是她費心找尋的瓶子。
陸雙宜面上一喜,立馬伸手去拿。
“對對對,就是這個!快給我!”
秦淵的手陡然往上伸,避開了她的搶奪,一臉戲謔的看著她。
“小丫頭,你這是又欠了我一個大人情啊!”他的聲音帶了些暗啞,可能是沒睡好的緣故,聽上去特別抓人耳朵,陸雙宜忍不住地揉了揉發(fā)癢的耳朵,聽他說道:
“而且你又多次輕薄于我,你說,這些都要怎么算。”
欠人情這個她不否認,但是另一罪狀她可有話說,“我何時輕薄于你了!”
秦淵什么話都沒說,就是把視線往下移,停留在她還沒收回去的手上。
那只小手此刻還搭在那堅實的胸膛上,證據(jù)確鑿,被抓了個現(xiàn)行。
“我這是關心你的身體,查看一下是不是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而已,不是輕薄……絕對不是輕薄的意思!”義正言辭的睜眼說瞎話,順便把自己那雙不聽話的手掌收回來。
見他不相信的模樣,她豎起三根手指,“我發(fā)誓,我對你沒有任何非分之想。當然了,我更相信你不可能對我這個小丫頭有什么想法?!?p> “小丫頭,有沒有想法不是你說了算的?!彼荛_她,穿上鞋子,準備起身穿衣。
這么折騰下去,覺是真的沒法睡了的。
“怎么不是我說了算!”她追著過來,“我真的對你這個老男人沒興趣,我只是想找到我自己的東西。喏,就是你手上的那個瓶子?!?p> 秦淵把玩著那個白凈的窄口瓶,因為站起身子的他更是比陸雙宜高了不止一點點,這讓她更是沒可能靠硬搶拿回來。
她懊惱地圍在他身邊轉(zhuǎn)圈圈,就像是一個圍著大人討糖吃的小孩。
“這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他可是關乎我的小寶貝的性命,你現(xiàn)在多耽誤一刻,他的危險就增加十分。你趕緊還給我。”
聽了她的話,他頓住把玩的手指,挑起眉頭問道:“他是誰?”
“誰?”陸雙宜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個瓶子,根本沒有注意聽他的話語,這時候反被他追問了一句,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么。
“你的小寶貝!”他在說到小寶貝三個字的時候,她似乎感受到了他言語中的咬牙切齒。
“是我的弟弟啦,他被人抓走了,我正急著去救他呢?!彼饋砣屇瞧孔?,卻沒成功。
但是她這話一說完,秦淵便把瓶子塞到了她的手里,“還給你!”
驚喜來的太意外,讓她懵了一瞬間。
她立馬接過來,然后打開瓶子,“呼呼呼呼……”召喚里面的小可愛。
第一道呼聲叫完,沒反應。
她又對著瓶口:“呼呼呼呼……”的叫喚了好幾聲。
里面依舊靜悄悄的什么都沒有。
“小火!小火!”她把眼睛湊上去,里面卻是空空如也。
見她的臉色不太好,他問道:“怎么了?”
“你是哪里撿到這個瓶子的,里面的東西呢?”
“瓶子是在我的臥房門口找到的,原本這瓶子和塞子是分開的,我見剛好可以塞進,便將它裝好了。里面原本就是什么也沒有的?!?p> 其實他還有些話沒說的是,這瓶子和她身上帶著的,除去顏色不同,其他的都是一模一樣。
他猜想著她肯定會回來找尋,所以才收起來的。
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說謊,而且火蝠雖然性格溫和,但是并不喜歡親近人類。
而且瓶子是開著的,應該是自己跑出去了。
但是這個小東西有一個非常非常大的缺點,那就是吃飽了就會睡,雷打都不會醒的那種。
“不對,里面原本有一只小小的火蝠,全身長著通紅的絨毛,長相和普通的蝙蝠差不多,但是個頭只有它們的一半大,平時喜歡吃燈籠果?!?p> “燈籠果?”他皺著眉頭,然后對著房門叫喚了一聲,“展沉!”
展沉的藥效已過,之所以沒進來,是因為里面沒有任何召喚他的動靜。
他知道門主對這位陸姑娘非同一般,而自己也已犯錯。
此刻正等著門主出去罰他呢。
“門主!”他一進來便單膝跪下,說的義正言辭,“弟子失職,請門主責罰!”
“嗯,先記著,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鼻販Y向來賞罰分明,雖然陸雙宜并沒有對自己做什么,但是難保以后遇上有所圖的人使用同樣的招數(shù),陷他與危難之中。
“謝門主!”展沉起身站立在原地。
“你去找找,看看哪里有燈籠果樹,方圓十里之內(nèi)的,給你半個時辰之內(nèi)找出來?!鼻販Y很快地下了指令。
陸雙宜心急難耐,“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找,你往東,我往西,這樣快一點?!?p> “不必了,陸姑娘,在下知道最近的燈籠果樹?!闭钩翆﹃戨p宜自然有一股子氣,但是因為秦淵的差別對待,他也不適宜表現(xiàn)出來。
“我這就帶你過去!”
說著便走出了房門,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慢著!”秦淵阻止他們,“待我更衣先!”
陸雙宜奇怪的看著他,“你更衣和我們有什么關系,我跟他去就行了!”
秦淵瞟了她一眼沒說話,展沉自是明白了自家門主話中的意思,應了一聲是便站在房間門口等待。
“陸姑娘,我們門主向來不需要他人幫著更衣,還請你和我站在這里一起等著便可!”
咬牙看了看那個對秦淵惟命是從的人,她只能不甘不愿的走出房門。
后腳剛踏出來,便聽到后面?zhèn)鱽淼摹芭尽币宦晿O大的關門聲。
這響聲太大,嚇了站在門口的人一大跳。
這時候她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宋大夫呢?”
“他去休息了!”展沉面無表情地說了這么一句,便不再理她。
她點點頭表示認同,“嗯,折騰一夜了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秦淵換衣很快,兩個人只聊了兩句,那扇剛剛被關上,回音還在的房間門再一次的被打開了。
只見那個原本散漫慵懶的秦淵不見了,換上的是一個精明干練,英俊瀟灑的秦淵。
人靠衣裝馬靠鞍!
長得好看的人倒是穿什么都好看呢!
不過現(xiàn)在不是欣賞這個的時候。
“好了,我們走吧!”她催促道。
展沉看了一眼秦淵,明白他的意思,便起身離去。
陸雙宜跟著施展輕功,誰知還沒放開手腳便見前面的人停了下來。
“喂……”她以為會是很遠的地方,所以施展輕功的時候是用了十足的功力,這會見前面的人突然一個急剎車。
她差點就要撞上去了,要不是有人關鍵時候拉她一把的話。
她就著那只扶著她的手,拍了拍胸脯,收了收驚嚇。
“你怎么停下來了!”
“到了!”而且他敢肯定,這里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才這么點路程你竟然還要浪費時間等人!”她氣急地抱怨了一句。
展沉沒理她,一雙眼睛盯著前面的大樹看,昨天還掛滿果子的樹,此刻竟然光禿禿的只剩了幾片樹葉。
這一副秋風掃過的情景,卻讓陸雙宜大喜過望,完全不記得自己剛才還有些小怨氣的。
“對,就是這樹,而且看樣子還是剛剛被吃干凈的!”她一邊說一邊跳到了樹上,“呼呼呼呼……”招呼了幾聲。
只見僅剩的幾片葉子中的其中一片,突然動了動。
陸雙宜鎖定目標,一把把那小東西抓在了手心里。
練武之人的目力極佳,秦淵看清楚了那個,一大早就害他被人輕薄的小東西。
長得就和陸雙宜描述的一樣,紅通通的毛茸茸的小蝙蝠,個頭非常小,要不是知道它的習性,一般人肯定很難發(fā)現(xiàn)它的存在。
“你這個貪嘴的小東西,下次再亂跑,看我不打斷你的小腿腿!”她將小蝙蝠放在手心里,然后跳下樹杈,走到秦淵身邊。
“秦淵,謝謝你啦!”她這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對他笑,不像之前那氣鼓鼓的模樣,眼前的小臉洋溢著一種人見人愛的喜氣。
秦淵微微不自在地別開視線,“舉手之勞,不用客氣!”
陸雙宜笑瞇瞇地跟上,“東西我找到了,那你要不順便好人做到底,再借我樣東西吧!”
秦淵原本不緊不慢的腳步停下,轉(zhuǎn)頭盯著她看,“小丫頭,你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對你來說不是很困難的事情!”她立住,“等我把人救回來了,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報恩的!”
秦淵上下打量了她好幾眼,“我憑什么信你!”
陸雙宜收斂了笑容,很認真地反問道:“那你要怎么樣才會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