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不知怎么了,薛??偰苡龅侥切那吧磉叺娜?,幾年不見,怎么又突然仿佛約好了一般,接二連三地出現(xiàn)在了???。
好像那些及時退出期貨圈的期貨老人們,在其他行業(yè)還都各有適應,比期貨賺錢的行業(yè)多了去了。
而那些換了地方還繼續(xù)執(zhí)著于期貨事業(yè)的,鮮有混出大模樣的。
當然,那些之前在中商交易所后來轉(zhuǎn)戰(zhàn)去了上海、大連和鄭州的期貨人隊伍里,出息大了的,也不在少數(shù),江湖中都有他們的傳說。
只是,這幫人來???,通常會彼此吆喝了同去同去,再一同匯集于此,他們不做散客。所謂人以群分。
各類組不了團的散客們,出于各自不同的目的,陸續(xù)且不約而同回到海口,在需要尋找從前的影子的時候,薛睿就成為了能夠見證他們從前歲月的一個重要標的。
薛睿也因此不斷地被騷擾,要么被請了吃飯要么請別人吃飯。
所有這些應酬,在酒精的刺激下,說一些感動到冒鼻涕泡卻又全無用處的語言。
人散后,一勾新月天如水。
薛?,F(xiàn)在每天中午在公司里吃盒飯。經(jīng)紀公司的服務好了,為那些還來大戶室的客戶提供盒飯。
上午收盤后,是由何春下樓買了盒飯送來。
何春拿來盒飯,薛??桃庾⒁饬怂臓顟B(tài),還是平常的模樣。
薛睿知道,寧娜把老丁的事情說給他,當然也不會只說給他。也因此,這條消息必然會是一個大家都覺得是秘密,但其實是人人皆知的消息。
何春的表情,比平靜更平靜。
在時間面前,就沒有什么是稀釋不了的。往事隨風。
何春出門的一刻,薛睿注意到大戶室門口,有一個影子閃過。
自從上次和金璠去電影院,窺破了洪硯和晶晶姑娘的秘密,又被他倆領先一步搶了愛的地盤,薛睿心里就一直別扭著小鬼頭洪硯。
今天一大早,薛睿就遠遠看見了洪硯,而那一頭的洪硯也同時看見了他。
薛睿只覺得洪硯的眉眼有因激動而出現(xiàn)的瞬間放大,但他還是做低頭思考狀,拐個彎離去。
然后,薛睿就總覺得自己的大戶室門口有徘徊的動靜。
何春拉開門往外走的時候,那門口晃動的身影,坐實了薛睿對那一處有動靜的判斷。
然后,薛睿朝著門口的方向高聲喊道:“洪硯,進來吧?!?p> 這句話聲音剛落下,就見洪硯的腦袋從門把手那里擠了進來。
薛睿想到這家伙踮著腳用自己的嘴巴去湊近晶晶姑娘嘴巴的那一幕,就覺得好笑。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
“有什么事???怎么不進來,在門口晃來晃去做什么?”薛睿開門見山。
“這不,昨天宵夜的時候,遇見一件事,放不下,就想來和睿哥你聊聊。又怕耽誤你看盤?!焙槌幍?。
“大大方方就好,我說過你多少次,不要這么一副謹小慎微的小鬼樣?!毖︻5?。
洪硯點頭道:“睿哥說的是,睿哥說的是。那天在電影院,我也看見睿哥您了,本想上前招呼,又怕耽誤了睿哥的好事。晶晶姐不想一個人去看電影,非得拉上我不可?!?p> 薛睿聞聽大驚,想自己剛才那番話也許讓他聽誤會了。又不好解釋,就說:“我的意思是,你找我就只管說事?!?p> 洪硯點頭道“從國貿(mào)往秀英炮臺去,有一個大上坡。坡道邊上,整出來一大片平地,那里一到晚上就成了吃燒烤的地方。睿哥知道吧?!?p> 薛睿熟悉洪硯說話愛賣關子的習慣,就順了他的要求點頭道:“我知道?!?p> “我昨天在那里吃燒烤,已經(jīng)過了夜里十二點了。沒想到在那個時間,還有精彩發(fā)生?!焙槌幷f著,眼睛越睜越大。
薛睿突然想起滕波之前罵洪硯的話,說如果要去跟客戶談美聯(lián)儲談格林斯潘的話,就不要揣了一包白紅梅香煙去。
也因此,薛睿就好奇于這個小鬼頭,現(xiàn)在抽什么煙了?
薛睿注意到洪硯襯衫口袋鼓鼓囊囊,就伸手過去拿出那包煙來,居然是芙蓉王。
“長進了啊?!毖︻5溃骸靶〕幾?,現(xiàn)在抽這個煙了,比你睿哥的紅南京強啊?!?p> “睿哥拿去抽,睿哥拿去抽?!焙槌幓琶α苏f道。
薛睿把煙遞給他:“我就是檢查一下你的品味。你拿回去,不用客氣,我也只愛紅南京?!?p> 洪硯趕緊把煙接了,裝回口袋里,用手在口袋上按壓了兩下,陪笑道:“睿哥大款,哪里看得上我們的玩意兒?!?p> “繼續(xù)你的講演”薛睿道:“說說你在深夜遭遇的精彩?!?p> “那時候,有一個穿著古怪的老家伙,正要去買單?!焙槌幍溃骸斑@個季節(jié)雖然是冬天,但這里是海南島啊。套一件外套就可以了。
“你猜這個老先生……哦,他大概有五十多了,到底穿了件什么衣服啊?
“北方人過冬穿的那種人字呢大衣,睿哥知道吧?
“他的里面穿了睡衣,腳上是一雙橡膠材質(zhì)的拖鞋,他居然在睡衣外邊套了一件人字呢大衣,短的那種,黑色的。
“他的頭發(fā)大概很久沒剪了,遮住了半個耳朵,但梳著大背頭,油光錚亮又一絲不茍。”洪硯繼續(xù)說:“他這套打扮驚著我了,更刺激的是他接下來的舉動?!?p> “他站在買單的那個地方,就開始對那服務員陸陸續(xù)續(xù)說了一大堆埋怨的話:說什么雞翅上得太遲,素雞怎么這么咸,羊肉烤焦了……
“他越說越氣,聲音越來越大,最后都近乎咆哮了……
“到后面,他主要就是在說,他在國貿(mào)這一帶都混了十來年了,國貿(mào)地面上沒有人敢欺負他云云,還說如果沒有滿意的答復,他不會罷休……”
薛睿打斷道:“就一個吃霸王餐的,讓你描述得跟香港電影里的故事似的。說吧,他是不是最終逃單得逞?他一共逃了多少錢的單?!?p> “睿哥,真有你,一眼就讓你給看穿了?!焙槌幍溃骸澳琴u燒烤的是一個海南女人,膽子小,沒讓買單就放他走了。換了個硬茬就不那么容易了,他一邊走一邊還罵罵咧咧的呢。據(jù)老板說,總共也不到二十塊錢?!?p> 薛睿笑道:“他演這么一出戲,也蠻費勁的,而且,不是沒有風險的。也就只有十來塊錢,竟然要費那么大的勁,還以為他能訛走兩個錢呢。不過是一個小混混,到讓你看出了精彩?!?p> “這當然算不得精彩?!焙槌幗又f:“但你知道這家伙是誰嗎?”
薛睿一驚,下意識地問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