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談古論今
呂小顏雙肩聳動，只是啜泣。張宜瑤見藥塵站于小顏左旁，神情無措，想是與他有關(guān)，怒問：“怎么回事？”
藥塵一臉漠然道：“我不知道，就突然間哭的?！?p> 張宜瑤深知呂小顏倔強，何曾見過她掉淚，自是不信藥塵的鬼話，喝道：“快說！”
說來也怪，藥塵自問橫行宇海多年，砍落星辰不勝枚舉，手刃強者不可數(shù)計，何曾懼過誰？偏是對眼前這少女的話卻有些不敢違拗，當(dāng)中的感覺實不可言明，連自己都不可道出其一，只得開口道：“她跟我說了幾句話，然后就哭了，或者是突然間抱恙也說不定，小女孩的玩意，我怎么知道?！?p> 張宜瑤又羞又怒，怪他口不擇言，又想?yún)涡☆伒降着c他說了些什么，反令其如此傷心，只愿所說之事與己無關(guān)，一顆心忐忑亂跳，但想兩人之事，終要面對，自己或許與小顏同時喜歡上眼前這個混蛋，既云聚云散，皆因風(fēng)故，何不快刀斬亂麻，早作了斷，卻這一樁煩心事。她深吸一口氣，道：“她跟你說了什么？”藥塵側(cè)頭不語，張宜瑤大怒。
坐在呂小顏一旁的女生答道：“小顏叫李平同學(xué)不可應(yīng)副班長之邀，李平不肯，就急哭了?！?p> 原來陳桂自群毆敗于藥塵，在心儀之人面前大失面目，羞怒下將落敗之事咎于地不利群攻，是以對藥塵下達戰(zhàn)書，約于課后相遇。呂小顏在旁聽聞，急忙勸阻。陳桂正惱藥塵，不愿與呂小顏糾纏，留下約定，徑自去了。藥塵早就有心教陳桂做人，對方自行起釁，正是求之不得，如何肯聽。呂小顏止之不住，一急之下，不知所措，故而急哭。
藥塵從來都是跟宇宙里各式魔頭強者打交道，過的都是刀頭舔血的日子，這些人縱使給人卸去一肩半腿，也未必會多吭一聲，何曾像呂小顏般，說哭就哭，至于如何應(yīng)對，更是無計，彷徨站在小顏身側(cè)，便是張宜瑤開頭所見。
張宜瑤聽事與己無關(guān)，略松了口氣，想三人之事待日后再徐圖決定，一顆心不知是慶幸還是惆悵。她怒目相視，問道：“為什么不聽小顏勸告？”
藥塵冷笑不語。張宜瑤喝道：“快說！”藥塵嘴角泛起一絲輕藐的笑意，道：“當(dāng)真可笑得很?！?p> 張宜瑤見藥塵臉上那絲略帶嘲意的笑容，心頭一緊，問道：“可……可笑什么？”
藥塵冷笑一聲，突然肅容，眼中精光大盛，看向張宜瑤。張宜瑤不敢與他眼光相觸，別過了頭。只聽得藥塵道：“若我遇事則避，遇淫則屈，那我日后如何立足于此？有何面目立身于世，不如早死！”
張宜瑤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人人都妄呈血氣之剛，如何成得了事？要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遇上難以應(yīng)付之事，避之一避又有何妨?！彼D了頓，見藥塵沒插口言語，還道他被說動，為顧及他的面子，續(xù)道：“須知道忍一時之氣，并非儒弱，反是明哲保身之舉，豈不聞韓信忍得胯下之辱，終成萬軍之帥？”
藥塵心道：“若我現(xiàn)下不順?biāo)齻冎?，她們勢必呶呶不休，與我說大堆道理，不如先順其意，再徐后圖?！庇谑堑溃骸坝欣?，我知怎么做了?！彼室庹f得含糊，至于到底怎么做，卻無言明。
果然，張宜瑤道他已然答應(yīng)，心中略松，但一瞥之下，見藥塵言不由衷模樣，知其并非實意，又道：“放學(xué)我跟你走在一塊。”
藥塵不悅，道：“我自己會回去?！?p> 張宜瑤心道：“我當(dāng)然知道。難不成要我告訴你，我不相信你會那么聽話？”這話自是不能說出，免得惹惱了他，斗氣應(yīng)約，反為不美。于是道：“你別理?！?p> 藥塵不依，非要緣由。張宜瑤道：“就當(dāng)我喜歡你吧?！边@話看似玩笑，半真似假，實是她鼓足勇氣才說出來的，是否有探試之嫌，張宜瑤自己也不確定。只是雙頰發(fā)燙，一顆心“突突”狂跳，幾可耳聞。
藥塵不信，但無可奈何，只得作罷，悶悶不言。張宜瑤見藥塵并不當(dāng)真，反倒松了一口氣。
光陰彈指過，西山已染紅。
藥塵快步走出教室，衣角一緊，去勢立止。藥塵怒道：“干嘛？”
張宜瑤道：“一塊走?！眳涡☆亸暮蠓礁?，眼眶仍有水汽。
藥塵道：“我去屙屎，你們跟不跟？”說罷大步而去。
張宜瑤略一猶豫，咬一咬牙，快步跟上，呂小顏隨后。
球場已聚有數(shù)十個人，見藥塵從遠(yuǎn)處走來，無不眈眈虎視，漸往陳桂處靠攏。
藥塵行至距陳桂幾百米處，突然止步轉(zhuǎn)身，緊隨其后的張宜瑤直撞入懷，羞得滿臉潮紅，慌亂推開。拾目看去，見藥塵滿臉怒容，未待開口，藥塵已喝道：“滾！”
張宜瑤亦怒道：“這路是你的？”心中卻委屈不過，眼眶早已噙滿淚水，隨時堤缺。
藥塵怒目相視，張宜瑤毫不避讓。藥塵冷冷道：“你要是覺得委屈就哭出來吧。”張宜瑤兀自強忍，兩人僵持。藥塵見其眼圈已然泛紅，鼻翼微顫，終是不忍，別轉(zhuǎn)過身，不愿再看。
張宜瑤見狀，大叫道：“怎么，你剛剛不是很兇的嗎？”
藥塵突然轉(zhuǎn)回身子，肅然道：“大丈夫生于天地，有所為有所不為，若要我不戰(zhàn)而退，與懦夫何異？況韓信之辱，未必真有，胯下之事，有誰可見？若真有此事，千軍豈服？”張宜瑤欲再辯，藥塵擺一擺手，復(fù)以柔聲道：“相信我，可好？”
張宜瑤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藥塵對呂小顏道：“你們在這里等我?！眳涡☆佒獎褡璨蛔。c一點頭道：“小心?！?p> 階上二人并肩而坐，看向走向陳桂一伍的藥塵。呂小顏幾次想走去，皆被張宜瑤拉住。呂小顏道：“李平他……”張宜瑤道：“信他?！?p> 正當(dāng)二人悶悶不語，忐忑胡思之際，一聲輕嘆在耳邊響起。
呂小顏一看，連忙道：“沈老師，快去，他們要欺負(fù)新同學(xué)?！?p> 沈老師早已坐在兩人身旁，饒有意味道：“哦，是嗎？”見張、呂二人神情焦急，不愿再討趣于她們，笑道：“你們放心好了，我都擔(dān)心的不是新同學(xué)，而是舊同學(xué)?！?